第22章 私了？

  章宇低估了洪濤的智商！

  空有學識和抱負，不願同流合污，可也不會任人宰割吧！

  洪濤在一年的時間裡，窩在倉庫狹小、逼仄的空間內，悄悄地收集證據，孤獨地努力著、抗爭著！

  三天後，《北青報》社會新聞版，半版的文字，標題也很醒目《如此逞威，打的是誰的臉？？？》

  三個大大的問號比標題的字體還大，而且作者毫不客氣地直接點明事件的發生地是機械部下屬企業，文章的末尾有個括號，裡面是連載之一，後續還會有之二、之三，甚至更多？章宇放下報紙，抬頭看著洪濤，「所以說，你準備好啦？」

  洪濤低頭默想了一下，「沒的選啊！原來憋著一口氣，大不了同歸於盡。現在有了轉機，沒那麼糟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最壞的結果就是滾回老家去，呵呵...不甘心啊！」

  「同歸於盡？」章宇嚇了一跳，「你太極端了吧？」

  「不是你想的同歸於盡！我本來想實名舉報的，那樣的結果不會比現在好！有了夏記者的連續報導，總比我一個人的力量要大，希望還是有的...吧！」

  這口氣，還是不確定啊！不過，章宇佩服他實名舉報的勇氣。

  「為什麼？就因為浪費了兩年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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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濤搖頭，「不全是，軸承廠的底子還是很好的，設備也不是最落後的，只要抓好經營管理、下力氣革新，出路是有的。」

  想不到洪濤這麼年輕，卻是個有心人。

  「你做過調查？」

  「嗯，」

  「那，能和我說嗎？」章宇好奇心大增，「還是說你對軸承廠有感情啦？」

  洪濤似乎在權衡，良久，「他們打著技改的名號，批下來的錢卻裝入自已的腰包，這是貪污；又走另外的渠道去貸款發工資。上行下效，管理上漏洞百出，領導大貪，底下的人小偷小摸...工廠能好才怪呢！」

  現在的人就敢這麼幹嗎？章宇吃驚不小。

  「我複印了一些東西，都交給了夏記者，也是為自已賭一把，算是破釜沉舟吧！總不能比現在再壞了吧！」洪濤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我也對得起自已的良心了！」

  章宇的眼眶莫名酸了一下。

  「我覺得夏叔是可以信賴的，」她覺得自已的話沒什麼說服力，還是想強調，「直覺告訴我他是個很正能量的人！」

  就像是要印證她的話一樣，病房門口傳來吵鬧聲，「我就是進去看看，給章宇道個歉，不會耽誤太久。」

  好像是趙福。

  章林攔在門口，「道什麼歉？早幹嘛去啦？覺得上報紙了，兜不住了？晚啦！滾！」

  章林如果拿出混不吝的勁頭，夠一百人看半個月的，何況這幫人傷害的是他心尖上的妹妹，哼，如果不是妹妹攔著，有你們受的，還跑到醫院來炸刺兒？！

  章宇對著洪濤一笑，壓低聲音：「你看，他們還是有所忌憚的。」

  任何時候都不要低估輿論的力量！

  「我沒事兒，不怕他們知道。」

  章宇笑笑，「咱不能幹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車是你找的，來醫院也是你陪著，你來探望很正常，所以，也得放他進來，看看他們想怎麼解決。」

  洪濤伸出大拇指，「早就覺得你和別的姑娘不一樣。」

  走到門口，「章二哥，小章說讓趙主席進去。」

  章林的眼睛瞪圓了，「進去幹嘛？添堵？」

  洪濤打著圓場，「工會主席是來看望病號的，這是他的工作內容之一，來都來了，總得看一下嗎！」

  洪濤的話擠兌得趙福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臉上的顏色變來變去，訕訕地陪笑：「看看就走、看看就走！」

  「麻溜兒的！三分鐘，多一秒都不行！」

  「這...」趙福可憐巴巴地看著洪濤，「小洪，你說說...」

  「十秒啦！」章林拉長了聲音，「還特麼廢話！」

  趙福肩膀抖了抖，進到病房，規規矩矩地給章宇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小章，你給說說，讓我多說幾句。」

  章宇擺手，「趙主席，我哥就是脾氣大點兒，您多擔待！」

  「別主席主席的，還是叫我趙師傅吧！」

  章宇心裡恥笑，還挺會見風使舵的，她淡淡地開口：「趙主席，您是代表單位來的...還是？」

  讓你自已說，我看你怎麼開口...章宇不厚道地咧嘴。

  「我是代表廠...不不不，我是主動來看你的。不求你的原諒，只求你高抬貴手、大人不計小人過、大人有大量...」

  「別特麼說那些沒用的，為什麼來、想怎麼走，痛快點兒！」章林倚著門框，口吐煙圈兒，一副痞里痞氣的樣子，「我妹還要養精蓄銳呢，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話說得趙福哆嗦著站起來，「兄弟，這話嚴重啦！我其實...」

  「少特麼套近乎，誰是你兄弟？有你這樣的大哥簡直是恥辱！窩窩囊囊、屁都不敢放一個。」

  「哥...」章宇實在看不下去了，章林這戲有點過了，「趙主席也是好意，你就讓他說說吧，他其實也不容易！」

  趙福感激地看著章宇，還是小姑娘心善，這兩天他整個人是架在火上烤一般，姐姐趙敏不依不饒，申廠長也耷拉著臉，申紀凱乾脆摞下話了，親兄弟明算帳...這就難辦啦！

  最最難纏的是大寶，哭著喊著要姐姐，誰說都不聽，說什麼都不信，搞得廠長夫人一個頭兩個大。

  部里的電話到廠里，負責宣傳的人嘴裡已經冒火，把申廠長罵個狗血噴頭，再處理不好，恐怕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小章，我們私了行嗎？你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趙福的臉已經和豬肝一般，擠出這句話後，低下頭，等待宣判。

  病房裡有短暫的沉默，說實話，章宇想過私了，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也在很大程度上給大家保留了體面，可真正冷靜下來後特別是看了夏之光的報導，她改變了想法，公平需要大家共同去維護......

  「趙主席，如果換了你，會私了嗎？你覺得什麼條件我能私了？」

  「小章，大家都退一步行嗎？」

  「憑什麼？要退也是你們退！再胡唚，別怪我不客氣！」章林把菸頭丟在地上，狠狠地用腳攆著，「哪兒蹦出來的臭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