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面子

  章宇在心裡默默問候了一下肖大兵的先人，百分之五十的差距，這特麼誰定的？

  章宇的關注點不在金額多少，而是百分比，這也太惡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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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大兵看著目瞪口呆的小姑娘，得意地一笑，臉上的橫肉堆在了一起，把眼睛擠成了一道縫兒，「小章，識時務者為俊傑！」

  章宇不想慫，可也不能和錢過不去啊！自己的兜里只有二十幾塊錢，日用品、飯票......

  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時的章宇非常鄙視自己。

  「主任，不是我推脫，是我真不行啊！」章宇可憐兮兮地說：「干不好不是給軸承廠抹黑嗎！那還不如讓能幹的人去呢！」

  「行不行不是你說了算的，你現在就去找申書記，」肖大兵點上一根煙，「小章，不是我說你，看著挺聰明的姑娘，怎麼...參加活動的還有其它學生，你怕什麼？」

  難道真是自己想多啦？

  章宇默默地走出主任辦公室，剛剛自己的思緒飛得太遠了？

  或許應該關心一下現在的物價、看看市場，尋找發家致富的機會，這才是正道。

  或者像夏勝利說的，參加高考重新讀書？以自己985畢業生的水平，考大學應該容易，何況又有了京城的戶口，這戶口是多少北漂心心念的希望啊，就像掛在驢子前面的一捆嫩草，努力一下就能吃到一樣，督促你不斷向前向前...真正吃到的又有幾個？當初自己不也是懷揣夢想嗎？結果卻一敗塗地，一不小心還...重生了！

  好像又想遠了。

  今天的太陽好像格外炫目，章宇抬手遮著光，眼睛四下看著不大的廠區，這裡的溫度比市區要低幾度，沒有灼熱的感覺，這是她目前發現的唯一一個好處。

  一陣沙沙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明顯是朝著她的方向而來。章宇的眼睛飛快地掃視一番，一個中等身材的少年已經來到她的面前，眉毛被額前的頭髮遮住了，黝黑的臉龐上一雙純真的大眼睛很醒目，他指著章宇，咧開嘴巴，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吐出的字卻不清晰，「嘿...媳婦兒...好看...我的！」

  章宇愣住了，這...軸承廠還招殘障人士嗎？倒是聽說過企業有招收殘疾人的，可那僅限於身體不是腦子有問題的啊！

  這人明明就是腦子有問題，如果進入車間難免會出安全事故，章宇對工廠的期望值已經快到負數了。

  來人才不管章宇的思緒飛到哪裡呢，他只知道面前的姑娘長得好看，他想帶走，想到做到，伸手摟住章宇的肩膀，「走，回家！」

  章宇耐心地扒拉開他的手，「你認錯人了，去別的地方找吧！」

  「媳婦兒...媳婦兒，回家！」一邊說一邊把嘴巴貼了上來，做出要親章宇的姿勢。

  章宇的腦子『轟』地一下大了，這特麼的，本小姐的初吻難不成要交給一個傻子？

  她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大聲喝斥：「別胡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傻子的力氣還很大，拉扯過程中嘴巴已經貼到章宇的臉上，弄了她一臉的口水，她惱怒地把傻子推倒在地，「你真傻假傻？傻子還會耍流氓？什麼玩意兒啊！你再過來我抽你！」

  此時她是能打的章宇了，拳頭握得緊緊的，眼睛盯著坐在地上的傻子，胸脯也因為憤怒劇烈地起伏著，第一天...這都什麼啊...她覺得自己呆不下去了。

  傻子坐在地上，有一瞬間的愣神，然後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媳婦兒打我...媳婦兒打我...嗚嗚嗚嗚！」

  章宇一個頭三個大了，搞不清這人是不是傻子，如果是傻子怎麼會無緣無故跑到工廠？可看他的穿著很乾淨，不像沒人管的流浪漢啊！

  扭頭走掉？不可能...傻子把她的褲腳拽住了，她又不能硬來，急得出了一腦門汗，怪自己倒霉。

  「章宇，別慌！」

  洪濤小跑著過來，蹲在傻子面前：「大寶，又不乖啦？不好好在家看小人書，要是被拍花子拍走了，你媽就找不到你了，快回家去...」

  傻子大寶抹了抹眼淚，指著章宇哽咽著：「媳婦兒打我，你替我報仇！」

  洪濤低聲嘆息：「大寶，快回家去，不然你媽要哭了！」

  也許大寶真的心疼媽媽，一聽說媽媽會哭，一拐一拐地跑了。

  洪濤洗過臉，整個人清清爽爽的，很帥氣。他解釋說：「他是廠長的小兒子，大腦炎後遺症。你剛才沒打他吧？」

  章宇搖頭，實話實說：「就推了他一下，他就坐地上了。」

  「以後少招惹他。他媽要是知道有人欺負他兒子，會過來拼命的。你是姑娘，少惹事！」

  「他真的是傻子？」章宇脫口而出，「這樣子家裡為什麼不看緊點兒？」

  自己曾經在網上看到智障兒被家長用鐵鏈拴住的新聞，她覺得這種方法很過激，可適當看牢一些還是能做到的吧？再過十幾年，如果被人販子拐走賣到小煤窯，那才是當事人的噩夢呢！

  洪濤看著章宇飄渺的眼神，「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家長不希望有人說他兒子是傻子，而且，」他沉吟一下，「這樣的傻子並不可怕！」

  章宇聽出了洪濤話中的意思，同時吸引她的還有洪濤眼中的光。

  「謝謝你！」這話是發自肺腑的，這是重生近一個月來，第一次讓章宇有了感覺，那是想交談的欲望、想釋放、更想找到共鳴。

  「美麗的事物誰都喜歡，這樣講大寶也不是傻子！」

  洪濤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嘴角上揚四十五度角，潔白的牙齒差點晃瞎章宇的眼睛，她的臉一紅，附和著：「你說的有道理。」

  「你好像有些得意？」

  「嗯？」章宇後知後覺，剛剛的回答好像默認了自己是美麗的，想想...感覺是被小鮮肉撩了一下，還不錯......

  「你不應該來這裡。」

  章宇反問：「你為什麼來這裡？」

  「為了北京戶口，為了...面子，」洪濤說著自嘲地笑了，「有什麼用啊，里子都沒了！」

  「所以，你要辭職？」章宇記得他剛剛說過的話，「如果你是為了北京戶口，辭職應該很難吧？要交違約金的...」

  說著說著怎麼繞到這上面來了，一個北京戶口多少人夢寐以求，號稱價值百萬啊！為了這個戶口，人腦子都快打出狗腦子了，積分落戶看似公平，又有多少人能等到呢？

  「違約金？」洪濤沒料到還會有這樣的約束條件，「會有多少？」

  章宇擺手，怎麼還沒搞清自己的身份啊，現在是章宇不是張羽，是九0　年不是一九年，違約金，那是一0　年以後的事吧，她倒是想交呢，沒有機會。

  「你的戶口是集體戶吧？我可能記錯了。」別嚇到帥哥，難得有一個能說上話的，「你是哪個學校分來的？」

  「蘭州大學。」

  「不是吧？」這下輪到章宇吃驚了，985、211大學的學生在車間干鉗工，這個年代的大學生這麼不值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