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始有終（5）

  雲層的漣漪微微蕩漾著。

  「你這人……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非要死啊死的，腦子有病不成？」帝羽星一聲嬌呵，小嘴嘟了起來，老大不高興了。

  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凌珞那裡求來的丹藥，這男子竟然不領情，哎。

  雲層的漣漪越來越小了，化成了一個個小圈。

  

  「我沒有生氣啊，你放心放心，我明天一定回來的，我每天都會來，每天都來陪你聊聊天，絕對不會食言的！」帝羽星本來是有些惱怒的，但是男子的要求讓她心疼不已。

  一個人，是有多寂寞，才需要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孩子，每天都來陪自己聊聊天啊。

  他一定是沒有朋友。

  帝羽星這麼想著。

  「你若沒有朋友，我就來做你第一個朋友吧。」

  帝羽星忽然高興了起來，心思雀躍，唇角勾著嬌俏可愛的笑容，她站起身來，伸出一隻纖細的素手，對著半空中，脆生生道：「我叫帝羽星，我爺爺都叫我小羽毛，你也可這麼叫我。」

  雲層劇烈的激盪著，三千小圈兒縱橫交錯，不自覺地演化出三千世界的法則。

  雲層之中，伸出一根極瘦極白的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一個極為好聽的聲音宛若憂鬱的暖風：「我叫有終。」

  無始有終。

  他自這方宇宙初開起就存在了，無始，無源頭。

  可他太寂寞了，所有他最愛的人都捨棄了他，厭惡於他，永恆的生命就成了一種煎熬，一種凌遲。

  他渴望有終。

  希望自己冗長痛苦的生命，能夠有一個終點。

  「有終？」帝羽星眨了眨星眸，眼神極為清澈，道，「好特別的名字，我記住你了。」

  大手握住了小手。

  輕輕一碰，帝羽星只感覺到一股冰涼，那個叫做有終的美男子，就把手給移開了。

  「其實，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

  交換了名字之後，帝羽星潛意識的就覺得兩人之間的隔閡減少了，距離縮短了，問道，「有終，除卻眼睛的顏色，還有衣服氣質，你看上去跟夫人的夫君長得很像呢。」

  雲層上的三千小圈兒頃刻之間消弭於無形，歸於沉寂，只有微風，卻無回應。

  帝羽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美眸里划過失望之色，抱怨道：「我就說你這人怪吧，怎麼說著說著話就跑掉了，消失的那麼迅速，也不帶跟人打個招呼的，哼~」

  雲層寂靜。

  帝羽星掐著小蠻腰，對著半空中喊了一聲，道：「喂，有終，你明天還會來吧？」

  雲層依然寂靜。

  「你明天要是敢不來，我就永遠都不會再理你了！」帝羽星顧著腮幫子，耍起了小女孩子家家脾氣。

  而後一聲輕哼，裙裾搖曳，像一隻蝴蝶般，轉身就下山去了。

  良久，良久。

  雲淡風輕。

  天空之中的那人，唇角勾起一抹近乎絕望的慘笑。

  「不會再理我了嗎……」

  「無所謂吧，反正已經……」

  微風拂過，祭神台上，那一片潔白的雲層，忽然氤氳除了一層淡淡的紅色，看上去，仿佛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