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陰兵後卿
2024-05-29 16:48:40
作者: 胖胖小冬瓜
夙沙嚴肅的神情倏然一笑,手指輕輕颳了一下我的鼻尖,說:「騙你的,我怎麼捨得不認你這個娘子,你可是我好不容易娶來的,我才不會拱手讓人。」
我立馬踮起腳尖,在他的唇間落下一道吻,羞人答答道:「我暫時原諒你了。」
隨即,我腰間一緊,夙沙整個人覆壓了上來,唇齒相依。
在拐角處,阿嵐看見我與夙沙相吻的畫面,拳頭緊握,怒火中燒。
越禾習以為常,勸阻阿嵐:「你就死心吧,他們兩個如膠似漆,琴瑟和鳴,你啊,沒機會的。」
阿嵐不甘心道:「乾坤未定,小千最終會是我的!」
越禾扶額,心力交瘁道:「他們都這樣了,乾坤要如何才算定啊?是不是他們得立馬給你生個孩子出來瞧瞧什麼叫做乾坤已定?」
扉樂從犄角旮旯里蹦了出來,參與他們的談話:「他這種人,說得文雅一點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痴情男兒,說得通俗一點就是自欺欺人的笨蛋。」
越禾向扉樂豎起大拇指,感慨萬千:「你這番話讓我很難不贊同,沒想到啊,騷狐狸還有說真話的時候。」
扉樂雙眸冒起火苗,對越禾冷嘲熱諷一番:「我這隻騷狐狸總比某些人披著狼皮的羊好,一樣軟弱無能。」
越禾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
扉樂不屑一顧地斜睨她:「我再說一遍又有何妨,軟弱無能的小羊羔。」
她們的爭吵聲傳入我耳里,我才察覺到他們的存在,立馬羞紅了臉:「他們怎麼在這裡?」
夙沙輕聲呢喃:「別管他們,我們繼續。」
熱情似火,像極了海岸線那抹艷紅的斜陽。
天際翻著白肚皮,越禾著急的聲音響徹整艘貨船。
「小千,不好了,姥姥不見了!」
我顧不上穿上外衣,一路狂奔到姥姥的房裡,房裡一片狼藉,我心急如焚地尋找船艙各個角落,直至夙沙告訴姥姥在甲板上。
寒風凜冽,姥姥穿了件單薄的衣裳蹲在甲板角落,頭髮凌亂不堪,嘴裡還不停地發出窸窸窣窣的詭異聲音。
「姥姥。」我欲要走過去。
夙沙攔住我,說道:「別過去,姥姥現在被邪氣附體了,神智不清,會傷害你的。」
「我不怕,只要將邪氣從姥姥體內逼出來就好了。」我毫不畏懼地越過夙沙,走向姥姥。
姥姥似乎感覺到有人靠近,一股黑氣從姥姥體內迸發,隨即姥姥的腦袋以極其驚悚的姿態轉了過來,朝我齜牙咧嘴地嘶吼。
我輕聲安撫姥姥:「姥姥,我是小千,你莫怕,我是來幫你。」
倏然,頭頂上方烏雲密布,電閃雷鳴,腳下掀起一陣驚濤駭浪撞擊著船身。
我施展靈力穩住陣腳,回首張望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再回眸時,一張乾癟下垂的臉緊貼在我面前,我掌心的靈力逐漸收斂。
姥姥嘴裡不斷地冒出黑氣,面孔猙獰地指責我:「幫我?你拿什麼幫我?你體內的戾氣害死了我的丈夫,我的兒子,我的兒媳,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如今倒是活得瀟灑自在,我卻每日過得生不如死,心裡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卻奈何你是祝家唯一的後人,我既要保護你,又要恨你,天道不公!」
聽到這番話,如同一擊晴天霹靂般落在我身上,心口發悶得險些喘不上氣來。
姥姥倏然雙手掐住我的脖子,力道越來越重,語氣也愈發激烈:「祝千齡,你怎麼不去死?你是罪魁禍首,你是邪祟!因為你,我夜夜被噩夢纏繞,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解脫!」
原來在姥姥心裡,我同樣被視作不詳,這些十數載,她對我的好竟然是虛情假意?
我選擇了束手就擒,閉上雙眸任憑她阻斷我的呼吸。
想著想著,我的眼角滑落一滴苦澀的淚水,不偏不倚落在姥姥的手背。
倏然,掐住我脖子上的雙手離開,姥姥大喊道:「小千,快走!」
我立馬睜開眼,看見姥姥痛苦地蜷縮在角落,雙手死死抓住甲板上的鐵鏈。
我正準備上前察看姥姥的情況,反倒被姥姥喝斥:「走啊!」
下一瞬,姥姥方才暗沉下去的黑氣又滲了出來,四周的驚濤駭浪愈發肆無忌憚地撞擊船身。
姥姥低著頭站起身來,凌亂的頭髮在寒風中肆意飛舞,如同一頭野獸甦醒。
她咯吱咯吱地竊笑了幾聲,說道:「走哪兒去?祝千齡,你要留下來給宋家陪葬!」
我恍然大悟,這是姥姥內心深處的陰陽兩面!
還未等我深入猜測,姥姥就餓狼撲食般朝我衝過來。
我身手敏捷地側身躲過,順勢一掌切在姥姥的後頸處,姥姥當即昏厥了過去,四周的幻境破裂。
我依舊站在方才那個位置,而姥姥已經暈倒在地。
隨後,把姥姥送回房裡後,我用繩子將姥姥捆了起來,我神情哀傷地盯著她好一陣子,內心五味雜陳。
夙沙將我攬入懷裡,溫柔的安撫我:「你莫要擔心,姥姥不會有事的。」
我緊緊抱住他,說:「我想不明白姥姥為何會出現如此異樣?」
夙沙輕輕摩挲我的髮絲,說:「或許到了故里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我抬起頭問:「我們是不是快到盡頭了?」
夙沙回道:「按照風向,不足一日我們便能下船。」
我擔憂的說:「下了船還需要在沙漠裡走上兩日,不知道姥姥的身子能否撐得住。」
夙沙幻化出一粒丹藥,放在我掌心,說道:「這是我煉製的丹藥,算不上什麼仙丹,服下後能讓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健壯如初。」
我興高采烈地說:「夙沙,有你在真好。」
不久,姥姥甦醒,雙眸迷離地張望四周,不出聲響地坐立起來,正巧碰上前往送飯的越禾,
姥姥尚未來得及示意越禾噤聲,越禾就已經出聲喚醒了我:「小千,姥姥醒了。」
聞言,我瞌睡全無,激靈地坐直了身子,同姥姥四目相對了幾瞬,我立馬紅著眼眶衝進姥姥的懷裡。
姥姥茫然失措地詢問我:「小千,你這是怎麼了?」
我錯愕地望向門口的越禾,越禾頷首認同了我的想法,顯然她不記得在甲板上發生的事情了。
越禾將飯菜擱置在茶桌後,關門離開。
我從容不迫地編造謊言:「沒什麼,我本來做了一個噩夢,我睡不著就跑來你的房間,誰知你睡得沉穩,我捨不得叫醒你了,就趴在床邊等著,哪曉得把自己等困了。」
姥姥趕緊拍拍我的後背,問道:「你又做那個噩夢了?」
我回道:「這次倒不是那個噩夢,我是夢見姥姥你不要我了。」
姥姥聽到之後哭笑不得:「這算哪門子噩夢?」
我搖頭說道:「於我而言,姥姥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等同性命,如果連你都不要我了,世上還會有誰真正在乎我,關心我冷暖?」
姥姥哭笑不得,說道:「傻丫頭,姥姥怎麼會不要你,你可是姥姥的心頭肉,捨不得打,捨不得罵。」
我在姥姥的懷裡溫存了好久,才想起正事,將丹藥放在姥姥的掌心,說道:「姥姥,這是夙沙給你的丹藥,能讓你的身體儘快恢復。」
姥姥看著掌心的丹藥,鄭重其事地說我:「小千,夙沙大人於你、於姥姥、於祝家都有恩,你務必要好好服侍夙沙大人。」
「我知道。」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我又不是誰的附屬品,為何要服侍誰。
船隻靠岸,放眼看去是一望無際的戈壁荒漠。
我攙扶姥姥下船,夙沙幻化出幾匹駱駝。
我聽見他在背後輕咳了幾聲,「你這幾日倒是身子有些孱弱,你就莫要跟著我們受累了,先去故里等我們吧。」
夙沙笑著說道:「無妨,我就想看著你,我不怕辛苦。」
我踮起腳尖為他擦拭額頭上滲出來的細珠,心裡濃情蜜意。
日落黃昏,我們一行人略感疲倦,姥姥說道:「若是我記得沒錯,前方有一個村子,我們今夜可在此處歇腳。」
經姥姥這麼一提醒,我想起當年從故里逃出來後曾在那裡乞討過一頓飯。
那個地方叫什麼襄陽村,我依稀記得那裡竟然有一片池塘,池塘里唯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蓮。
我們加快腳程,趕在天黑之前抵達了目的地。
燈火闌珊,村子裡卻鴉雀無聲,只聽得見風沙滾石的聲音,甚至更像是荒廢已久的地方。
阿嵐環顧四周,說道:「你們不覺得這裡很詭異嗎?」
越禾調侃道:「是不是很像當初你在春城的感覺?」
阿嵐解釋道:「我那是被除妖師下了封印,這裡可不一樣,更像是占山為王的老巢,總而言之,小心為上。」
我望向身後漆黑的道路,別無他法,夜裡風沙太大,與其在外面提心弔膽的風餐露宿,倒不如今夜捨身借宿在此。
我握住姥姥的手,叮囑道:「姥姥,你一定要抓緊我。」
我們敲響村子裡唯一亮著燭火的屋子。
隨後,屋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地腳步聲。
一抹飽經風霜的聲音顫抖地從門外傳來:「門外何人?」
我開口說道:「老人家,我們是路過此地的行人,見天色已晚,我們想在您這兒留宿一夜,不知您可否行個方便?」
他問道:「你們幾人?」
「我們六人。」
老人家指路:「你們朝北走上五十步,就能看見一座寺廟,你們上那兒留宿吧,我這兒著實不方便。」
「好,多謝指路,我們多有叨擾,還望您見諒。」
「給你們幾根蠟燭。」木門露出一道縫隙,幾根白蠟燭從裡面滾了出來。
「多謝。」我彎腰拾了起來。
老人家緊貼在門後,說道:「好心提醒你們一句,夜裡子時將門窗拴好,聽見什麼廝殺聲千萬別出來,明日天一亮,你們就快些離開吧。」
說完,腳步聲漸遠,屋子裡唯一的火光倏然熄滅。
我看著手中的蠟燭,說道:「看來這個村子要麼是什麼邪祟作亂,要麼又是何方妖怪作梗。」
我話音剛落,姥姥的雙手倏然從我掌心滑落,她神情痛苦地捂住心口,半蹲在地上。
「姥姥!」我緊緊抱住身子在不停顫抖的姥姥。
「去寺廟。」夙沙順勢背起姥姥,腳步輕盈地朝北走去。
那座寺廟荒廢許久,雜草叢生,尤其是庭院裡的那座大佛不知何時斷了腦袋,佛身刻寫著四個大字「天道不公」。
夙沙將姥姥擱放在乾草上方,對我說道:「姥姥惡的那一面即將衝破枷鎖,我現在要施展真身,替姥姥壓制體內的惡,我施法期間,不許任何人打擾,包括你。」
我頷首:「好,我會好好守在外面,姥姥就託付給你了。」
我焦灼不安地等在門外,來回踱步。
越禾起身,強行將我摁在石階坐下,聽似在責怪我:「小丫頭,坐下來歇一會兒,你再回來轉悠,我眼睛都要看花了。」
我坐如針氈,再次站起身來徘徊。
倏然一道陰風從身後襲來,背脊一陣發涼。
我立馬警惕:「有人來了。」
耳邊響起千軍萬馬的廝殺聲,沉悶的長號吹奏,鼓聲轟天,身臨其境般的窒息感油然而生。
嘉禾提醒我們:「凝神屏氣,莫要被幻境迷惑。」
我回過神來,刺耳的廝殺聲逐漸消失,低頭一看,腳底哪有什麼血流成河,屍骨累累。
我剛舒緩了一口氣,一抹黑影手持長槍悄無聲息地站立在寺廟門口。
嘉禾定睛一看,大驚失色:「不好,是陰兵後卿!」
越禾也立馬瞠目結舌:「他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我茫然不知地看向她們,不過從她們神情中看得出來陰兵後卿並非善茬。
就在此時,一抹白影從天而降,欲要偷襲後卿。
怎知後卿手臂一揮,那人就被一股強大的衝擊力給彈開數丈遠,重重摔落在地上。
越禾僅憑著身影便認出了那人是誰:「黎川!」
她不顧後果地奔向後卿身後的黎川。
眼看後卿的尖銳的爪子即將觸碰到越禾時,我立馬釋放出銀剪戟,橫掃而去,朝後卿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