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自我救贖

  萬東成回到自己家，坐在沙發上許久，沒有說話。

  

  「怎麼了？」他老婆從房間內走了出來，見萬東成一副嚴肅的表情，輕聲問道，「是有什麼事情讓你為難了？」

  「沒事。」

  萬東成抬頭看了一眼，「就算有事，也是好事。」

  「你先去睡吧，我要想點事情。」

  他起了身，獨自進了書房，將門關上。

  翻出手機上的號碼，萬東成撥了出去，他臉上的表情微微變化，似乎在醞釀自己的情緒，調整自己說話的語氣和底氣。

  現在的他，已經不一樣了。

  好一會兒，電話才有人接。

  「餵？」

  萬東成笑了一聲，「看來夏總生意很忙啊。」

  「萬總，你好。」那邊，傳來了聲音，「我聽說了，沿海那邊的動靜不小，沒想到萬總也是深藏不露啊。我才剛跟你說這個構想不久，你這就動手了。」

  「哈哈哈，過獎了。」萬東成自然不會提身邊多了一頭惡狼的事情。

  他就是要讓對方誤會，自己本就有這個實力，可以統一沿海的市場！

  「上次說的事情，我考慮過了，夏總，作你們在沿海的唯一代理人，現在條件都已經成熟了，我完全可以承擔得了，只是，」萬東成頓了頓，那邊也沒打斷，等他繼續說，「這個條件，我想有必要再討論一下，沿海地區的市場有多大，夏總你是最清楚的，我們可以作為你們唯一的下游銷售網絡，但這價格，你們是不是也得給點誠意？」

  「生意生意，雙贏的才叫生意，不是麼？」

  「萬總說得對，雙贏的才叫生意。但我們給的價格，已經是最低了，這種新貨，除了我們之外，你在別的地方，也拿不到。」

  「呵呵，你說得沒錯，但現在整個沿海市場，都在我的手裡，沒有這市場，你的新貨再好，賣給誰？」萬東成毫不示弱，他醞釀了半天，為的就是爭取更多利益。

  生意，就是談出來的。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萬東成也沒有繼續說什麼，同樣保持沉默，他知道談判要怎麼拿捏分寸，也知道雙方都有什麼樣的籌碼。

  籌碼對等，才有談的機會，否則只是個笑話罷了。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得跟我大哥親自談。」

  電話里傳來了聲音，「我給你的價格，已經是最優惠了，這還是我們合作多年的基礎上，你想爭取更多，只能跟我大哥談了，我做不了主。」

  「另外，我想提醒你一句，今時不容往日了，雖然你手上掌控了整個沿海市場，但還是不要太過分的好，我大哥脾氣沒那麼好說話。」

  「放心，我知道分寸。」

  萬東成眯著眼，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等我電話吧，安排好了你再來。」

  說完，那邊便掛了。

  萬東成放下手機，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節奏，心中暗暗算計著，該談到什麼地步。

  畢竟，每多爭取一分，他得到的就越多。萬東成是個聰明的人，他很清楚，金錢上的爭取必須要有個度，否則就太危險了，死人哪怕得到整個世界，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批的新貨，質量確實好，稍微讓一點利，算是誠意吧。」萬東成笑了笑，靜靜等待回復了。

  至於那邊是怎麼商量，跟他沒有關係，他知道，這筆生意肯定能成。

  沿海的市場恐怕算是內地最大的市場，這麼一大塊蛋糕，誰又會捨得放棄呢？

  如今，新貨已經蔓延到整個沿海，那些試過這些新貨的人，就很難再接受其他的產品，這種致命的上癮，是他們根本就無法擺脫的，直到將他們的生命壓榨出最後一滴血！

  而此刻，研究這新貨的源頭。

  正位於邊境隱蔽的山林之中。

  邊防武警的幾次行動都沒有發現這裡，沒有確切的坐標位置，外人想找到這裡都難，更何況是精準抓捕。

  地下工廠里的實驗室，陳凡等人都在認真做著實驗。

  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讓人有些詫異，這些傢伙似乎突然變了一般，都十分投入，仿佛在研究的不是毒品，而是能夠拯救全人類的藥。

  陳凡戴著口罩，翻看試驗數據記錄。

  「3.87%的濃度，還可以再提升一點。」他測算了一下，道，「試試4%的濃度。」

  「陳凡，一步一步來，不能太過。」身邊的人，壓低聲音提醒他，「萬一被發現……」

  「放心吧，差別不大，他們發現不了。這是老趙留下來的東西，也是我們自我救贖最後一次機會。如果被發現了，我一人承擔，你們只要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就行。」

  陳凡的眼神異常堅定：「按我說的去做吧。」

  「好，我立刻安排。還有，這件事我們大家都是自願的，不能你一個人承擔。我們犯的錯，就應該讓我們自己來贖罪，不只是為我們自己，也為了我們的家人。」

  陳凡點頭。

  老趙留下的分子式，他已經研究過了，將這些成分添加進毒品之中，可以減弱成癮性，對神經的損傷也不至於那麼強烈。

  換句話說，味道不會變，表面的效果看起來也不會有什麼差別，但進入人體之中，對人的傷害，會不斷降低。

  能給人後悔，接觸毒癮的機會！

  這是陳凡他們現在唯一想做，而且願意拼命去做的事情。

  到了現在，他們誰還有後顧之憂？

  老趙死了，誰也不想活得那麼壓抑，那種愧疚和痛苦在心裡沒日沒夜地折磨人，讓他們生不如死！

  只要家人的安全沒有問題，他們就算是死，也都得值得了。

  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陳凡等人進行了初步試驗，測試出來的結果，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只是還不夠，遠遠不夠。

  「這種害人的東西，本就不該存在。」陳凡心中暗暗想著。

  但他明白，只要有利益，就會有人鋌而走險。對於貪婪的人來說，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可能變得瘋狂，百分之百的利潤，會讓人喪失底線，百分之兩百的利潤，會讓人變成惡魔！

  他現在，就想切斷這些惡魔的財路，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

  縣城那家倒閉的飯店中。

  喬建榮現在依舊在這裡，面具會所還在整理，有相應的人接手處理，不需要他來操心。

  「幾次行動都很精準，將桑坤那幾個地下工廠都搗毀了，但損失並不算大。」王猛已經將消息都確認清楚了，「這傢伙，恐怕早有準備，現在已經沒有在這些地方投入太大的生產力。」

  「而且我們的新貨占據了主要市場，他那些已經上不了台面了。」

  可以說，桑坤的那些製毒地下工廠已經可有可無，就算搗毀了損失也不算太大。

  喬建榮自然清楚，這只是他給桑坤一個警告而已。

  「無妨，他知道進退就行，若是還一意孤行，下一次，死的就是他了。」喬建榮氣勢上微微有些變化，從掌控面具會所之後，就連王猛都感覺得到，只是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

  「從老二那邊得來的消息，現在這邊境應該已經被特種部隊注意到了。」

  他看著王猛道，「這裡成了是非之地了啊。」

  王猛眸子微微收縮：「是衝著那些僱傭兵來的麼？」

  桑坤故意找了僱傭兵入境，就是故意想要吸引國內安全部門的注意，將這邊境的水弄得更渾一點，他是在玩火，既想燒死喬建榮，也想用一片火，掃蕩整個邊境。

  喬建榮微微眯著眼睛：「不好說，是衝著那些僱傭兵，還是衝著我們，暫時還不知道，等老二那邊有更新的消息吧。我們不能大意，桑坤敢這樣做，肯定是有所依仗，給自己留好退路了，我們也必須儘早做準備，等面具會所全面接手了，就暫時退離這裡，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王猛點頭：「我讓他們儘快。」

  「咚咚咚。」門敲響。

  夏偉開門走了進來，見喬建榮跟王猛正在交談，笑道：「大哥，猛哥，沒打擾到你們吧。」

  話里，似乎不只是一層意思。

  王猛眉頭微微一動，沒有說什麼，喬建榮笑了笑道：「正說到你呢，過來坐。」

  夏偉沖王猛點了點頭，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倒茶：「說我什麼呢？誇我還是罵我，要是罵我就別告訴我了，我會難為情啊。」

  「當然是誇你了。」

  喬建榮道，「沒有你開拓市場，我們很難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拿起茶杯，王猛也拿起茶杯：「我們兩個得敬你一杯。」

  夏偉舉起茶杯：「大哥，猛哥，你們這麼說，就有點見外了。我的命都是你們救的，現在就算讓我立刻去死，我夏偉都不會有任何怨言，只怕自己這些年做的不夠好，沒能讓你們滿意。」

  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起來人畜無害，眼裡滿是真誠。

  「我們兄弟之間，不說這個。」喬建榮碰了下杯子，將茶喝掉。

  王猛跟夏偉也碰了下杯子，把茶一口喝了。

  放下茶杯，王猛看了夏偉一眼：「是有什麼事情要跟大哥說吧？」

  「對。」夏偉點頭，「是面具會所那邊的事情。」

  「海老闆死了，現在面具會所在大哥掌控之下，軍火、情報等領域的生意暫時還沒對接上，這需要時間，我們現在能拓展，或者說能夠穩定下來的，就只有毒品生意。就目前來說，內地的市場必須儘快穩定下來，才能考慮國外市場的開發。」

  他扶了扶眼鏡，看著喬建榮：「大哥，這方面我是這樣考慮的，你聽聽看。」

  「國內，我們可以採取一城一代理的模式，比如說西南地區、西北地區、沿海東南地區這樣劃分，每個地區有一個總代理人，我們只需要將貨提供給這些總代理人，後面的銷售網絡讓他們來掌控。」

  「用這樣的方式，一來，我們更安全，接觸的下游買家少了，暴露的機會就小，二來，市場做大了，也更安全，那些下游買家一個個都是人精，懂得怎麼保護自己，也會為了保護自己，而不折手段。」

  夏偉說得很有道理，單是這兩點的優勢，就是以前那種撒網式的方法，不能相比的。

  尤其是安全性這一點，他們現在只需要提供給老熟人，最大的那個代理，而不需要接觸新的買家，無形中將潛在的風險規避掉了，誰知道新的買家會不會是國家安全部門的臥底？

  這種事情，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可沒少發生。因此而折損的毒梟，更是不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事情，有時候是會反過來的，幹這種玩命的勾當，就不容許有一絲出錯。

  喬建榮沒有立刻回答，靠在沙發上，皺著眉頭思考，他看了王猛一眼，王猛依舊不說話，他是一員猛將，但在決策方面，從來不發表自己的看法，這不是他擅長的事情。

  夏偉也不著急，一邊給三人倒茶，一邊道：「大哥，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掌控了面具會所，我們就處在絕對的上游，眼界要開闊，格局也要更大了啊。」

  他跟喬建榮對視一眼，露出一抹笑意：「想到這個的，不只是我。」

  「還有誰？」

  喬建榮問道。

  「海城，萬東成。」

  喬建榮眸子微微收縮，他當然知道萬東成。他之前都隱藏在海城，早就聽過萬東成這個名字，甚至比萬東成那些對手都更了解他。

  只是，這個人似乎還沒那麼大的胃口，能夠吞下整個沿海的市場吧？

  「大哥有所不知，萬東成蟄伏了多年，在我們拿下面具會所的同時，已經拿下了整個沿海市場！聽說，是遇到了貴人，將一員猛將收入麾下。」

  說到這，夏偉不經意看了王猛一眼。

  喬建榮當年能死裡逃生，能蟄伏二十年而重新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王猛至關重要，如今的萬東成，走的路跟喬建榮倒真有幾分相似。

  夏偉一句話，讓喬建榮眸子綻開兩道光芒。他還真沒想到，萬東成竟然有這等魄力？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但想想自己，有王猛，就讓他有了蟄伏的底氣，而遇上了陳凡，更是讓他找到崛起的機會！

  「那看來，還真是有緣啊。」喬建榮哼了一聲，「他是想拿下沿海市場的代理權吧？」

  「不錯。」夏偉道，「只是，這傢伙胃口大，野心也不小，現在有底氣了，膽子也大，在原有的價格上，還想再談。這個我做不了主，所以來請示大哥。」

  說完，夏偉便喝茶，不再多說，留給喬建榮自己做決定。

  至於做什麼決定，夏偉早就猜到了。

  喬建榮沉默許久，衡量了各方面的得失，才開了口：「讓他來面具會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