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這就是社會

  遠處，那中年男子聽到了聲音，忙轉頭看了一眼，提著盒子快速跑了起來，鑽進人群，一下子就沒了身影。

  陳凡紅著眼睛，看著火車門關上，嘴唇都在顫抖。

  「是什麼東西？你什麼東西被拿了？」

  乘務員也楞了，沒想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一下子也來不及去追了，車廂門都關了起來，怎麼可能因為這事情而讓整個火車停下來。

  「我的鞋，我的新鞋。」陳凡的聲音顫抖，滿是憤怒和委屈，「我大哥，拼著命掙來的錢，給我買的鞋。」

  原來那中年男子一開始的關心都是假的！

  他不過是在觀察自己，想看看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值錢，見自己一直抱著鞋盒，肯定以為鞋盒裡放了貴重的東西，才動了歪心思。

  陳凡憤怒！

  他更是自責，自己怎麼會那麼輕易就相信別人，剛買的新鞋，他連一次都沒有穿，就這樣被人偷走了。

  

  那是陳燃拼著命去打獵，掙回來的錢買的！

  「別難過了，」乘務員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一雙鞋而已，可看陳凡的反應，那雙鞋，肯定不一般，「出門在外要小心點，別太輕易相信別人，壞人不會把這兩個字寫在臉上，這就是社會。」

  陳凡抬頭，看著乘務員，聽著那一句，這就是社會。

  他剛離開家，這就讓社會中的人，給自己上了一課。

  「鞋子很貴重吧？我聯繫下站台，看能不能攔得住，不過我估計希望不大，」乘務員嘆了一口氣，「你先回去坐著，有什麼事叫我就好。」

  說完，乘務員便走了。

  陳凡深吸著氣，後背還在起伏。

  雙手緊緊握著拳頭，略顯消瘦的身子因為憤怒，而不斷顫動！

  「我不能哭，不能掉眼淚！」陳凡心裡想著，用力咬著嘴唇，「不能哭，不能再軟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咬著牙，嘴唇發白。

  回到自己的座位，陳凡書包打開，錄取通知書等相關重要的東西都還在，如果是這些被人偷走了，他恐怕會發瘋。

  口袋裡，除了留一些備用的錢，其他都已經存進銀行卡，臨出門前，他將銀行卡，小心翼翼縫進了自己內衣，里里外外縫了三層線，準備到了學校才用小刀割開取出來。

  錢還在，這些是陳燃真的用命換來的！

  一想到自己的大哥，為了掙到這學費，天天出去打獵，在深山中跟野獸搏鬥，甚至遇上野狼，差點葬身狼腹，陳凡就覺得心中一陣難受。

  最重要的東西都還在，陳凡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鞋子沒了……只是鞋子沒了。

  低頭看了一眼，腳上那破舊的運動鞋，腳趾頭邊上，已經摩擦得快要破洞了。

  陳凡喉結動了動，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緩緩喝下，才漸漸平靜下來。

  這就是社會，他算是見識到了。

  陳凡坐在自己座位上，沒再跟任何一個人說話，警惕地看著四周，仿佛周圍的人，都是騙子，都不是好人。

  他一刻不敢睡，小心翼翼看管著自己重要的東西，不敢再讓任何人偷走了。

  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吃過一次虧，便警惕起來，神經都緊繃著。

  哐當……

  哐當……

  火車一路駛過好幾個省份，看著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色，不同城市不同的面貌，從北方到南方，連氣候也開始變得不太一樣。

  車廂里已經有人脫了衣服，燥熱得難受。

  「快到了。」久坐在那，陳凡感覺自己的腰都快要斷了。

  硬座坐了二十幾個小時，那種滋味，他恐怕這輩子都難忘。

  隨著鐵路兩側綠樹變多，遠遠甚至還能看到一條大江蜿蜒流過，這跟北方的景色完全不同！

  陳凡眼睛微微亮了起來，看著那波瀾壯闊的大江，感覺自己視野都變得開闊起來。

  「各位旅客請注意，列車前方到站，海城，請到海城的旅客做好下車準備，攜帶好自己的貴重行李物品……」

  列車廣播中，傳來乘務員溫柔的聲音。

  陳凡將書包背在身前，用力將行李架上的行李袋取了下來，警惕著周圍人的動靜，不敢再有一絲大意。

  書包里有最重要的錄取通知書，學費銀行卡縫在自己內衣里，這兩樣東西在，陳凡就不怕。

  下了車，提著行李袋，陳凡顯得有些吃力，跟在人潮中，朝著出站口而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潮水一般，海城這座大城市，就連火車站，都比老家縣城不知道大了多少！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陳凡眼睛都看花了，若不是跟著人群，他恐怕連出站口都找不到。

  陳凡心裡生出一股對未知的恐懼，第一次到這種大城市，有一種巨大的落差。

  周圍的人，穿得都好漂亮，嶄新的衣服，錚亮的皮鞋，就連頭髮都梳得油光發亮，走起路來帶風，落落大方，臉上滿是喜悅和笑意。

  跟他們相比，自己完全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一般。

  破舊的衣服，破舊的運動鞋，土裡土氣，手裡提著的行李袋，就跟屯子裡那些外出打工的大哥大姐一樣，而其他一些同齡人手裡拉著的精緻行李箱，明顯檔次就不一樣。

  陳凡站在出站口，楞了好一會兒，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讓他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能緊緊抱著自己的書包，抓著行李袋，突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往哪兒走，自己要去哪裡。

  「海城科技大學！海城科技大學！」

  突然間，耳邊傳來一道聲音，陳凡轉頭看去，正好一個差不多年齡的男孩子跑了過來，見陳凡提著行李袋，背著書包，笑著道，「同學？你是海城科技大學的新生麼？」

  陳凡楞了一下，點了點頭，臉色瞬間一白，又猛地搖了搖頭，頓時變得警惕起來。

  「你別緊張，我們也是海城科技大學的學生，」那男孩子見陳凡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我不是壞人，我是學生會的，這次負責來接大一新生！」

  他伸手就去抓陳凡的行李袋，熱情笑道，：「同學，我來幫你拿吧！」

  見有人要動自己的行李袋，陳凡好似瞬間變作一隻兇狠的豹子，一把用力推開那個男孩子，將行李袋死死抓在手裡，緊張而憤怒道：「不准碰我的東西！不准偷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