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陌生人的關心

  坐在火車上，陳凡將自己縮了起來，靠在窗戶邊上，一個人默默流淚。

  他死死抱著手裡的鞋盒，一絲也不肯鬆開。

  這是陳燃給他買的新鞋，他不捨得穿，根本就不捨得。

  「讓一讓，讓一讓啊！」

  

  「借過一下，麻煩您抬個腿，讓那個我先過去一下行嗎？」

  「嘿，打牌的有沒有？」

  火車上，很快就嘈雜起來，隨著火車啟動，滾輪哐當哐當的聲音，對有的人來說，是悅耳的音符，而對一些人來說，只是催眠曲。

  陳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不管周圍的人在做什麼，說什麼。

  他只是抱著自己的東西，靠在牆上，眼神略微有些呆滯，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小兄弟？」

  坐在對面的一個中年男人，歪著腦袋看了陳凡一眼，臉上帶著笑意，關心道，「第一次出遠門啊？」

  陳凡緩緩抬頭，坐在對面的男人，從他上車開始，好像就在睡覺，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圍小孩子哭鬧，將他吵醒了。

  他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怪不得，這么小，就要自己一個人獨自出遠門啊？」中年男子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是去上大學吧。」

  他笑著，臉上滿是輕鬆，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我當年也跟你一樣，提著行李袋，一個人跑去上大學。」

  他從自己的袋子裡，掏出了兩根香蕉，給自己剝了一根，將另一根推到陳凡的桌前：「別客氣，吃一個，出門在外啊，別太委屈自己，也別害怕，外頭的世界，可精彩了。」

  「你瞧瞧，咱這車廂里熱鬧吧？形形色色，什麼人都有，嘿，」中年男人一邊吃著香蕉，一直指著周圍的人，不時發出笑聲，「你看那小屁孩，都尿椅子上了，哈哈哈哈！」

  「大叔，謝謝，我不餓。」陳凡擠出一絲笑容，「我自己帶了饃。」

  感覺到對方的關心，陳凡心裡有些暖。

  自己第一次出遠門，的確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成長起來，不可以什麼事都依靠陳燃。

  他也是陳家的爺們。

  「你這小子，還真是客氣。」

  中年男子安慰道，「沒多大事，第一次出門都這樣，以後慢慢就習慣了，我第一次出門啊，還差點被人騙了呢！」

  說著，他便說起了自己的事情，讓陳凡也聽得有興趣，漸漸放鬆下來。

  「後來啊，後來到了大學，就老老實實上學，畢業了之後又老老實實工作，再回頭看，壓根就沒什麼，」中年男子微微挑著眉毛，上下打量著陳凡，見他從頭到尾一直抱著那個鞋盒，不禁笑了起來，「我說，你頭頂上就是行李架，幹嘛非得抱著，不累啊？」

  陳凡一聽，伸手用力抱了抱，搖著頭：「不累，還是抱著好。」

  「行行行，我懶得勸你，快到飯點了，我去餐廳看看。」說完，中年男子站了起來，眼神一掃，將陳凡手裡的袋子看了個清楚，見只是個鞋盒，嘴角不禁有些好笑。

  火車上有餐廳，也有乘務員推著小車送來。

  到了飯點，車廂里就開始變得熱鬧了，還有各種氣味，慢慢混雜在一起。

  「盒飯、麵包、礦泉水，誒，腳收一下誒！」

  乘務員的聲音傳來。

  陳凡舔了舔嘴唇，翻身從自己的書包里掏出一個袋子，打開取出了饃，就著開水就吃了起來。

  火車上一份盒飯就得十五塊，他哪裡捨得吃啊。

  「喲，怎麼啃起饃來了？」

  中年男子吃完了飯，回來一看，陳凡依舊抱著那個鞋盒子，一手抓著饃，就著白開水啃了起來，頓時忍不住皺眉。

  「吃這個你待會兒就餓了，晚上都睡不著覺！」

  他一招手，喊住了乘務員，要了一份盒飯，送到陳凡面前：「大叔請你的，不要客氣！看到你啊，就看到以前的我，一模一樣啊。」

  見陳凡還要推辭，中年男子故意板起了臉，「你再拒絕，那真是不給大叔面子了，吃飯吧！」

  陳凡張了張嘴，臉上滿是感激：「謝謝大叔。」

  「吃吧吃吧。」中年男子笑了笑，眼睛都快眯出一條縫了。

  陳凡打開盒飯，頓時一陣香味飄來，肚子餓了，可是聞著什麼都香，雖然這肯定比不上自己大哥打的野味，但此刻陳凡哪裡顧得上那麼多。

  他扒拉好盒飯，便吃了起來，將鞋盒放在大腿上，連地上都不捨得放，生怕沾染了灰塵，弄髒了。

  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中年男子不禁眸子裡發光。

  「喝點水，別嗆著了，」陳凡吃完了飯，中年男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吃飽了，喝足了，晚上睡一覺，時間就過得很快，不然啊，那就真是無聊了。」

  「是啊，這一趟火車，要坐二十多個小時，的確是很累。」

  陳凡話多了一些，對中年男子的防備也少了。

  自己第一次出門，就能遇到好人，他真的有些感動。

  不僅開導自己，關心自己，還請自己吃了盒飯，陳凡知道，這應該就是張叔說的，外面還是好人多。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了起來，聊著聊著，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晚上。

  坐火車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更何況陳凡是第一次坐。

  沒過多久，就覺得眼皮直打架，想睜都睜不開，他將書包靠在椅子上，腦袋枕了上去，手裡抱著鞋盒，很快就睡著了。

  哐當——

  哐當——

  車輪滾滾，一直向前，在睡夢中，那鐵輪子似乎變得更快了，距離自己的目的地，也越發得近了。

  吱~

  火車剎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車身猛地一抖，陳凡從睡夢中醒來。

  他伸手抹了抹眼睛，視線還有些模糊。

  突然間，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少了些什麼，猛地低頭一看，放在腳下的鞋盒不見了！

  陳凡頓時站了起來，整個人如同被電擊了一般，瞬間變得清醒，他忙拉起書包，背在身上，轉頭一看，剛剛下車的中年男子手上，正提著自己的鞋盒！

  「站住！站住！」

  陳凡紅了眼睛，瘋了一般要衝出去，剛衝到車門口，便被乘務員給攔住了：「幹什麼？要開車了！」

  「站住！他拿了我東西！他拿了我東西！」

  手指著遠處的中年男子，陳凡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