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隨你的便

  趙鴛鴛只穿了一身薄薄的衣衫，就在繞著田埂晨跑，還有心情興致勃勃地說道。

  「顧葉楠啊，咱們在院子裡種棵柿子樹怎麼樣？」

  顧葉楠已經差不多習慣鴛鴛時不時的腦子調頻。

  他已經出了些薄汗，臉色有些紅潤，然而呼吸還很均勻，足以見得這點活動只能算是預熱：「隨你的便。」

  

  跟在後邊跑的白連眼前一亮，「噔噔噔」地越過顧葉楠跑到趙鴛鴛旁邊，也興致勃勃地道。

  「鴛鴛！咱們再種點葡萄怎麼樣？葡萄還能釀酒呢！」

  白連這麼說了，洛川也想到了什麼，跑過來說著：「還有無花果！無花果超好吃的！」

  顧葉楠試圖讓這幾個提到吃就激動的人冷靜冷靜：「院子裡根本不可能種得下這麼多吧！」

  「說得有道理哦。」

  趙鴛鴛想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

  「那種不下的可以種到洛川家裡去啊，他家的院子比咱們家的大！」

  「然後每天跑半個小時跑到他家去嗎？鴛鴛我希望你思考問題的時候用你的腦子而不是腳趾頭！」

  「半個小時又不長。」

  「閉嘴，閉嘴鴛鴛！」

  趙鴛鴛張嘴還想說什麼，卻突然被前面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你們看！那邊在幹什麼？」

  顧葉楠聞言抬頭看去，只見一片夜色當中，似乎有一群人正站在田埂的邊緣。

  這還真有些奇怪，這個時間點應該不會有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的才對。

  待到再靠近了一點，顧葉楠才看清那群人里大部分都是陌生人，看衣衫襤褸的模樣八成是難民。

  而其餘的則是幾個族人，還有個穿著族服的好像哪裡都不對地湊在一塊兒。

  「大人，他們真的快要餓死了，求求你們。」

  趙鴛鴛恰好上前，拽了拽一位族人的衣袖。

  「嬸嬸，這是怎麼了？」

  還沒等那位族人說什麼，剛才說話的那個人看到趙鴛鴛就像看到了什麼希望似的，大概是覺得小孩子會好說話一點，急切地說。

  「這位小姑娘，可憐可憐他們吧，他們的村子被燒光了，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孩子都快餓死了。」

  說著後邊就有一個婦人嘴裡念叨著：「可憐的翠兒要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彎下腰把懷裡抱著的一個孩子給他們看，那孩子閉著眼睛嘴唇發紫，呼吸都弱不可聞，看著的確可憐。

  趙鴛鴛有些於心不忍，然而她的朋友攥緊了她的手，也不知道到底說給誰聽，道：「他們也不好過，現在難民這麼多，他們不可能見一個幫一個。」

  霎那間這群難民里爆發出一陣壓抑的悲鳴聲，為首的那個人眼神都暗淡下去。然而趙鴛鴛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們會種地嗎？」

  似乎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那人的眼裡再次爆發出灼熱的光，他幾乎要跳起來，慌忙說。

  「會，會的，他們祖祖輩輩都是種地的，莊稼和蔬菜，他們都會種！還，還有牲口，牲口他們也會養！」

  族人似乎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頭，趙鴛鴛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她彎腰，然後趙鴛鴛伏在她耳邊悄悄說。

  「反正外面都是荒地，要不這樣，他們能救濟他們，但是他們必須在外面墾荒，種出來的東西必須作為救濟的報酬送給他們。」

  「具體多少我也說不準，還得長老或者父親去弄，橫豎這樣他們也不虧，要不我去問問看父親有沒有這興趣？」

  族人聽聞眉頭漸展，拽著另外幾個族人說悄悄話，還把那個踢到一邊。

  單純只是來送肥料於是湊了個熱鬧的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訕訕地笑了笑，開始跟難民們扯皮，大概地問了會養些什麼牲口，也一溜煙跑了。

  另一邊，族人們總算商議出了結果，那個趙鴛鴛稱之為「嬸嬸」的女人先回去找說得上話的人。

  剩下幾個族人就招呼難民們先去田埂間的臨時草棚里躲躲風，以免族裡沒商量出結果，這些看著就不抗凍的難民先給凍死了。

  至於趙鴛鴛他們，小屁孩瞎摻合些什麼，還不趕緊去訓練！

  在晚飯的時候，趙鴛鴛得知了此事的商議結果。

  作為提出此提議的人很看重趙鴛鴛，趙鴛鴛便有了得知此事經過的權力。

  經過短暫的商討，他們決定收留這幫難民，讓他們去外頭墾荒。

  但是只能種他們規定的作物，這個季節能種的也就是青菜白菜蘿蔔這種蔬菜。

  然後在蔬菜的成熟季，按照人頭算每人必須上交多少的蔬菜作為保護費，多出來的就歸他們自己。

  當然，明面上的話不能這麼說。

  官方給的話術是這樣的：這群難民僱傭他們他們提供最低等的保護。

  因為付不起錢，所以賒帳，允許他們延期兩個月（正好是蔬菜成熟的時間）連本帶利一起交。

  嘛，拿錢辦事天經地義，僱主付不起錢略微賒帳一下也能理解，這年頭物價飛漲，到時候僱主以物抵債也說得通。

  而這筆交易完成後，僱主還是能繼續「僱傭」的他們提供「保護」的嘛！

  能把收保護費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的，也不是只有他們。

  因為他們也覥著臉來挖人了。

  畢竟他們外頭荒地多正缺墾荒的，他們牲口多也正缺打下手的呢，工具也不能搞定一切。

  最起碼，把雞糞堆到一起發酵和把紅薯藤紫雲英葉煮熟作為飼料的工作，總不能指望豬和雞自己去解決吧？

  更不要說隨著年關戰勢的稍顯鬆懈，任務也少了點，他們還在商量著多弄點牲口種類，比如牛羊或者兔子什麼的，也是缺人的啊！

  總之在一系列暗箱操作利益交換之後，他們也成功拉走了一批難民回家「僱傭」，他們提供「保護」。

  一天之內莫約七八十個難民就被兩族瓜分得乾乾淨淨，還頗有些意猶未盡，於是佛間明顯心情不錯地扒了一口飯，道。

  「一旦開了這個頭，肯定會有更多人聞訊而來，這荒年的，人命最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