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劉府

  瞧見趙鳶鳶緊皺的娥眉，趙雋笑容溫和，指尖輕輕撫平她眉頭，「女孩子家少皺些眉，否則眉心留下一條皺痕可不好看。」

  「可是二哥你……」

  

  不等她說完，趙雋拉住她的手，到嘴邊的話，欲言又止，趙鳶鳶神情為難。

  趙雋笑意平和，徐徐道：「二哥是嫌書院的飯菜難吃，不如你和長姐的手藝好，所以回家吃，你可莫要多想。」

  趙雋與趙愷不同，他一向將心事裝在心裡，所有的思量打算都是他自己想，從不說與別人，可越是如此，趙鳶鳶心中越是五味雜陳。

  秋闈將近，不論如何趙鳶鳶暗暗決定，決不能讓趙雋在此時為此事分心。

  趙鳶鳶拿著趙愷喝完的藥碗走出屋，看著地上堆著的藥草，僅憑這些怎能賺得夠進京的盤纏。

  一整晚，趙鳶鳶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她心中記掛著趙雋的盤纏和銀兩，可

  趙鳶鳶不自想起劉氏的說的話，可趙家人定然不會同意她去幫劉氏做活……

  心中掙扎一番，趙鳶鳶咬了咬牙，自己只能瞞著他們，她就去一次，絕不會和劉家有過多牽扯。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朝霞撥開層層流雲灑下耀眼金光，趙鳶鳶一早便起來準備，今日她便去城裡找劉氏。

  剛出房門，趙鳶鳶便迎面撞見趙翼，他今日出乎意料地早起，「這麼早，你是要去哪兒啊。」

  沒想到會遇上趙翼，趙鳶鳶心中有些慌，卻故作鎮定地將堆在牆角的竹籃拿起，「我進城裡一趟，將昨日摘的藥草賣了。」

  見她手中提了好些東西，很是不便，趙翼正欲上前接過東西，「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誰知卻被趙鳶鳶擋了回去，她慌張地厲聲道：「我……我自己去，你去了只會搗亂，你還是留在家裡照顧大哥吧！」

  說完，趙鳶鳶拿起東西行色匆忙地朝院外走去，頭也不回，留下一臉委屈的趙翼迷惑不解。

  他一邊撓著頭，一邊嘟嘟囔囔：「大清早怎的這麼大火氣，小妮子一點也不將我這個三哥放在眼裡。」

  趙鳶鳶回頭張望，見趙翼沒有跟來，步履倉皇的她此時才放下心，時間緊迫，她得趕快進城，若是回來遲了趙素素不免疑心。

  憑著記憶，趙鳶鳶進城問了幾個小販才找到劉家的府邸。

  站在劉府前，映入眼帘的便是黑漆金絲楠木的匾額，兩丈高的青石灰磚牆上是層層疊疊的琉璃瓦，果真恢弘氣派，不愧是炳城有名的富商。

  趙鳶鳶叩門，與下人說了一番，等了許久出來的卻是劉氏身邊的周嬤嬤，「姑娘，我家夫人請你進去飲茶詳談。」

  瞥了府內一眼，趙鳶鳶站在門外，隨即輕笑道：「飲茶便不必了，只勞煩嬤嬤告訴我做活兒的地方在哪，我自己去便好。」

  「夫人說一定要請您進去，何況有些詳細的事宜老奴也不大知曉，您還得問一問我家夫人呢。」

  聽聞此言，趙鳶鳶眸光微沉，本想著快去快回，不在劉家多逗留，她也不稀罕喝什麼茶，可如今看自己還是得進去。

  她攥了攥手裡的竹筐，微微頷首，「那……就有勞嬤嬤帶路了。」

  說罷，周嬤嬤身子一讓，趙鳶鳶朝府里走去。

  隨後黑漆府門沉沉合上。

  不遠處，一青衣男子站在街邊靜默地看著劉府大門，半晌，有人喚他：「晉之，愣在那兒看什麼呢，還不快走？」

  顏晉之回神，轉頭向同行的男子應聲道：「無事，這就來。」

  回憶方才，顏晉之略是思索。

  剛剛站在劉府門的少女他十分眼熟，看身形似乎是趙家的小丫頭……她為何會在這，怎的進了劉府？

  進了劉家，周嬤嬤只管朝前走，趙鳶鳶跟在她身後，不時朝四周打量。

  府里庭院屋宇重重，鏤空雕花漏窗做工精細巧妙，只是她們一隻朝里走，瞧著一路上的下人越來越少。

  趙鳶鳶下意識開口問：「三嬸在哪兒？」

  「夫人就在院裡，姑娘只管跟著去便好了。」說罷，周嬤嬤便不再理會趙鳶鳶，沉默地徑直朝前走。

  片刻後，周嬤嬤腳步停在院前，對著院裡回話道：「夫人，人帶來了。」

  趙鳶鳶順著周嬤嬤的目光望去，劉氏坐在院裡，手中捧著一盞茶，正悠哉悠哉地賞花品茶。

  聽到趙鳶鳶來，劉氏一臉淡漠地抬眼，瞧了瞧她，隨後轉眸擺弄起自己手邊的花苞，輕聲道：「你倒是來的早，將你寶貝的不得了的阿奶怎忍心放你來。」

  趙鳶鳶走進院裡，看著劉氏回道：「我與家裡說是進城來賣草藥，所以不能太耽誤時間，三嬸有什麼我能做的活只管說便是。」

  聞言，劉氏輕輕一笑，「你倒是個會拿主意的。」

  隨後她看向趙鳶鳶，開口道：「王員外家的長子今日大婚，人手太少忙不過來，所以我想讓你過去幫幫忙，這活兒也不難，你若是做得不錯便給你五兩銀子。」

  趙鳶鳶微微皺眉，單是做做雜活便能拿五兩銀子？

  「三嬸莫要誆我，只要做一天活兒便能拿五兩銀子？」

  劉氏一臉堅定，「當然，我還能騙你不成。」

  看趙鳶鳶心中有疑，劉氏神色微變又多說了幾句，「做工的錢王家出一半，我出一半，王員外何等身份，你以為在他家做活容易？若是王家不滿意將你趕了出來，我可是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雖如此說，趙鳶鳶卻還是心有猶豫。

  躊躇許久劉氏微微顰眉，故意甩袖離席，冷冷道：「我好心幫你介紹做工，你竟還疑心我？罷了罷了，你二哥的盤纏，你們自己想辦法去吧。」

  劉氏這話說得極其巧妙，正中趙家如今的難處。

  趙鳶鳶匆匆起身，旋即應下：「三嬸莫要生氣，我去便是。」

  原本氣惱轉身的劉氏聽聞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回首看向趙鳶鳶道：「罷了，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就跟著我府上的嬤嬤一起坐馬車去吧。」

  趙鳶鳶微微點頭，隨後跟著劉氏指派的侍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