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悲傷的琴音

  霜花本來還是滿心擔憂，但如今瞧見了姜九尋一副絲毫不慌張的模樣，倒是一顆心也跟著穩定了下來。

  「娘娘說的是。」她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是奴婢莽撞了。」

  姜九尋溫和的抬眼笑笑，沒有繼續在說話，只是安靜的彈奏了一曲漠北的民謠。

  說來也算是奇怪，當初她飄零在漠北的時候，心中回憶起來的，都是南朝的小調，悠揚婉轉，叫人覺得心情舒暢。

  如今已經重新回到了南朝，卻忽然之間發覺，在漠北的那段時光也並非是全然的冰冷與不堪回憶，每每想起來粉蝶，綠翡，心中還是有著一些柔情。

  當然，也只是僅此而已，她的做的事情，是報復蕭雲漠和慕容明月，就算是眼下在南朝還勉強算是安穩，也絕對不能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畢竟，綠翡還屍骨未寒，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了折泠殿。

  她從來都怕黑，如今自己也不在了，該是多麼的害怕啊。

  一曲終，姜九尋無聲的嘆息。

  霜花和雪花已經聽的入了神，等到回神過來的時候，耳邊就只剩下了姜九尋的一聲輕嘆。

  

  「娘娘彈得可真好聽，比徐婕妤還要好聽，若是皇上聽見了，想來一定會喜歡的。」雪花年紀小，看上去還有些羞澀，姜九尋就叫她貼身伺候些簡單的東西。

  如今誇讚起來人，也是眼中一片真誠。

  「是啊，奴婢聽過徐婕妤的曲子，娘娘比她要好聽多了。」霜花也跟著稱讚，眼中都是高興。

  「有何區別？」姜九尋眨眨眼，有心調侃兩人，拋出來了一個問題。

  本來就是隨口問了一句，沒想到這兩個小丫頭還真是認認真真的思考了起來。

  片刻之後，霜花有些猶豫的撓撓頭，一副不解的模樣，「奴婢家境貧寒，從小就不通音律，聽不出來什麼高下，反正能彈出來的曲子的就是好聽，但您和徐婕妤的不一樣，總感覺您這聲音裡面，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但姜九尋用琴音來表達的是什麼呢？她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可。

  倒是雪花眼神一亮，「總覺得，聽著怪傷心的。」

  就是這種傷心惹得兩人因此共鳴，所以才生出來一種比徐婕妤還要好聽的感覺。

  姜九尋聞言一怔。

  這曲子只是漠北最常見的民謠，王都大街上隨便找一個三歲小孩都會唱的那種，最是簡單好學，朗朗上口。

  當初她和綠翡在折泠殿的時候，跟著眾人玩樂起來，順手就會彈奏這曲子，身邊是綠翡等人的歡聲笑語，從未有人說過悲傷。

  如今到底是物是人非，琴音之中傳達出來的感情也不同了。

  瞧見她安靜了下來，雪花還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又跪下請罪，惹得姜九尋從自己的思緒之中脫離出來，輕聲開口。

  「沒事，不過是想到了些往事而已，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罷。」她淡淡的起身，攏緊了身上的披風。

  雪花鬆了口氣，走上前幫著她抱著琴，小跑著跟了上去。

  雲知水定下來的時間是翌日的下午，陽光正好，御花園之中的花兒都開了，看上去漂亮的可以，午後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射在人的身上，一點都不覺冷。

  宮裡面的嬪妃爭奇鬥豔，人人都穿的奼紫嫣紅，倒是真的應了那一句，人比花嬌。

  相比之下，一身尋常宮裝的姜九尋瞧上去倒是要素淡了兩分。

  不過她並不在意，視線在眾人的身上掃了一圈，瞧見雪貴妃沒來，這裡她的位份夠高，什麼也沒有說，自己尋找了一個清淨的位置坐了下來。

  不等著她開口，霜花已經機靈的給她倒了一杯茶。

  「妹妹來的倒是晚。」雲妃淡淡的說了一句，聽不出來究竟是嘲諷還是別的什麼。

  姜九尋不以為意，「畢竟你盛情邀請，我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所以準備的時間長了些，耽誤了。」

  話說的倒是好聽，但這滿園的鶯鶯燕燕，也就只有姜九尋一個人沒有精心打扮，只穿了尋常的衣服，明顯就是敷衍。

  雲妃瞪了她一眼，她本身就是任性的人，此時也不願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陰陽怪氣的說到，「那妹妹可當真是自信，就穿著這般一身，要是叫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們皇宮裡面如漠北那般荒涼，連身好衣服都穿不到呢。」

  姜九尋撲哧一聲笑了，「自信談不上，只是覺得，人靠衣裝未必有道理，這驢兒就算是配了鞍，也變不成馬。」

  一句話，頓時諷刺了在場所有精心準備的人，不由得都將視線看了過來。

  許嬪不甘心，出聲嘲諷道，「你說誰是驢？」

  姜九尋溫和的笑笑，只是眼中的冷光一閃而過，「只是打個比方而已，許嬪何必對號入座？」

  不遠處的眾人聽見了這話，不由得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雲妃就算是在後宮裡面頗有地位，但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慣她的作風的。

  姜九尋視線看了一圈，成功的發現了幾個面色平靜的人，心中記住了他們。

  御花園處有一個小湖，眾人正是在湖邊圍坐，有些人來回走動嬉戲，姜九尋卻沒有什麼興趣，坐在一邊安靜的喝茶。

  一個女子眉眼帶笑走了過來，直接坐在了姜九尋的身邊，她認出來，是林嬪。

  同樣是雲知水的走狗罷了，她心中有些諷刺，想著從前在漠北王宮還好，蕭雲漠後宮沒有太多人，打走一個蘇幽影就可以安心了。

  如今恆衍這邊倒是好，這麼多鶯鶯燕燕，也不怕自己累壞了身子。

  她心中對恆衍印象照舊是不太好，連帶著對林嬪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臉色，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

  「你來做什麼？」

  林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實際上心思不少，聞言眼神閃爍了一下，語氣帶著些委屈，「臣妾瞧著姐姐身邊孤零零的沒有人，過來看看也不可以嗎？」

  姜九尋撇撇嘴，「隨意。」

  她現在越來越不想和這群人打交道了，一口一個姐姐妹妹的，麻煩。

  林嬪見她這般，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出聲打著招呼，「方才姐妹們招呼著要玩遊戲，還缺一個人，不知道姐姐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