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開了春，時隔一年的沙塵暴又來了，沙塵蔽日，到處灰塵漫天。屋舍、道路、莊稼，肉眼所及之處都鋪了一層煩人的細沙。

  清心莊的佃戶們與往年不一樣，今年心神定得很。因為他們知道這層沙子不會使他們陷入絕望，鬧沙塵暴的日子他們就當休息日，難得的親子時光。

  

  牧民們個個回到縣城裡避難。沙塵暴太過猛烈，待在牧場裡，沒有堅固的建築物抵擋，恐怕活不下來。

  李掌柜早就給兩家的牧民們找好了安置的地方，用不著姜軟軟操心。

  沙塵暴過去了，整個西州的邊關地帶又陷入了一片叫苦連天的悲愴情景，除了雲樓和姜家的人。

  失收的莊稼，破損的房屋，在一片哭嚎中，邊關縣接收了一批從全國各地發配來的各色犯人，與犯人們一起到來的，還有曹紹輝的調任書。

  這兩件事都在民眾間傳開了。

  悲觀者說道「有能力就趕快離開吧，邊關縣就是一個被世人所棄的垃圾窩，你們看看，犯了事的犯人全推了過來，遭遇災害流離失所的流民也全被地方趕來了，西州這片土地沒救了，全是爛人」。

  相對積極的人說道「別一棍子打沉一船人，過得不好的只是我們這個層次的人罷了。你看看雲樓，依然矗立。清心莊姜家，依然富貴。還有各位員外家，哪一個不是護衛重重，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認命吧，同人不同命，你得承認，即便是邊關縣這種垃圾地方也有富貴人家」。

  悲觀者不屑地嘖嘖道「儘是一些收刮百姓民脂民膏的玩意兒」。

  日子已經夠苦了，得苦中作樂才不會崩潰，邊關縣大部分人的思想還是非常積極的。

  「行了吧？天下烏鴉一樣黑，哪個地方不是這樣？」

  悲觀者哼了聲「至少其他地方不像邊關縣有沙塵暴，土地貧瘠雨水少，還有無窮無盡往這兒湧來的犯人和流民」。

  「雖然這裡很多犯人，但是治安很好，我跟流民們說過話，他們告訴我，其他地方經常有人當眾搶奪，官家子弟大街上為非作歹」樂觀者說「這邊沒人敢這樣做，像蔡家這些為非作歹的人，也是在暗地裡偷偷摸摸，沒有擺到明面上」。

  他說的這一番話讓所有人深思。對呀，邊關縣沒有那麼糟糕。雖然每年都有大量的犯人被流放到這邊來，但是這些犯人枷鎖腳鐐加身。

  一到地方就被派到最危險的地方接受勞役，能活下來的寥寥無幾，熬到赦免時，哪有人敢再次為非作歹呢，地獄裡爬出的人還會再回到地獄裡去嗎。

  邊境沙盜侵入的時候，有西關將軍鎮壓，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這麼多年了，沒出啥大亂子。除了日子窮苦點，其他真沒想像中糟糕。

  悲觀者癟癟嘴，感覺自己被說服了，於是換了個話題繼續說，「你們看了官榜了嗎，吸血鬼升官了」。

  跟他一塊聊天的人嚇了一跳，連連四處探看，確定附近都是相熟的人才敢繼續說，「在外面說這個名號，你活得不耐煩了」。

  悲觀者尷尬地笑了笑「都是自己人」。

  不管是何種因緣際會，他們現在是一條村子的居民，說說閒話的信任還是有的。

  說起曹紹輝升官，所有人都憤憤不平，紛紛罵道，「老天不長眼，竟然讓這種魚肉百姓的吸血鬼升官」。

  「嘿，他升官了，離開了這裡，不用再吸咱們的血肉，不是蠻好的嗎？你還覺得每年的賦稅不夠重，對他戀戀不捨是吧？」

  「呸，別亂說，我巴不得他趕緊走」他想了一下覺得於心不忍「這種人去到哪裡，那裡的民眾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還是暴斃來的好」。

  哈哈哈……呵呵……人群哄堂大笑，有人調侃道「你想多了，正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古人誠不欺我也，你看狗官平步青雲，步步高升了」。

  一個男子鬼鬼祟祟，你說「聽說他上邊有人關照不，知道官位為何」。

  「什麼有人關照，他這次升官是因為紅薯王」一個稍微年長的男子說「我以前跟你們說過的，就是我表嬸隔壁村子的事情」。

  眾人恍然大悟，此等充滿靈異的事情，他們可以記很長時間。

  他們紛紛問道「是西關村嗎？」

  男子回答「就是那條村子，說來邪乎，以前整個邊關縣最窮的就是西關村，每年都會因為賦稅交不上被貼官榜」。

  個個圍著男子，豎起耳朵聽，日子無聊，他們最喜歡聽故事了。去雲之上看故事要付銀子，現在聽故事不用錢，個個聚精會神，踴躍發言。

  「現在不是了吧，我看這兩年西關村沒有在榜上啊，上次吸血鬼辦壽宴讓各地籌款，他們村子付的銀子最多，還上了榜首」。

  男子神秘的說道「邪門的就是這裡，你們知道嗎，讓曹紹輝升官的紅薯王也是西關村發現的」他停頓了一下，吊足胃口，聽夠了催促才繼續往後說「我表嬸說兩年前西關村來了一個世外高人，留下紅薯這種高產量的糧食種子，並且說他們是有福之人，以後會大富大貴，村民們按照指示種下紅薯之後，果然收穫了想都不敢想的數千斤紅薯，還挖到了數百斤的紅薯王」。

  有人質疑了，「紅薯和粉條不是雲之上的菜色之一嗎，怎麼跟西關村掛上鉤了」？

  男子四周環視了下，說道「牽扯到一樁陳年舊情，聽聞姜家以前是西關村的人，後來野心大了就背棄村子，弄了個雲之上出來」。

  這些村民生活較為窮苦，一般自己自足，很少趕集，所以對雲之上和雲樓這兩個龐然大物，所有認知都是道聽途說，人云亦云得來的結論。

  聽見男子這樣說，村民們說道，「這世道怎麼淨是壞人得利，好人吃虧啊」。

  「這麼說，曹紹輝之所以升了官，是因為搶了西關村的紅薯王，冒領了榮耀」。

  「肯定是唄，還用說嗎，我聽聞南州的知府曹光宗是他族兄，有關係，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