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子妃

  事情過去三天，趙淑沒有什麼動作，天天在府里與周含煙並小郭子鬥地主，有時候孫雲也會過來，正好三個女人一起湊成一台戲。

  朝堂之事，瞬息萬變，三天間，謝運沒能勸住太子，太子成功被禁足東宮。

  「四個二。」孫雲道。

  「哎喲，又輸了，阿君姐姐，你剛才就不該壓我的連對。」周含煙心疼自己的臉。

  半束將筆墨端過來，孫雲挑眉一笑，毛筆在周含煙臉上畫了個圈，正好湊了一對熊貓眼。

  反觀趙淑臉上，也沒少被畫，當然，孫雲的臉上也不乾淨。

  三人，已經晚了兩個時辰鬥地主了，仿佛不知憂愁般。

  

  又玩了兩刻鐘，天色漸晚，孫雲打道回府，趙淑與周含煙去用晚膳，只是還沒上菜，秋家就來人了。

  來的是秋彤，她比趙淑年長些，家教又極好，看著極沉穩端莊，臉上時刻端著得體的笑容，見到趙淑她先奉上禮物。

  趙淑端看著秋彤送來的雙面繡，「秋姐姐真是心靈手巧，我是萬萬繡不了如此精緻的繡品的。」

  「閒來無聊，也便只能做些女工打發日子，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不比你將三顧齋和春園打理得如此好，突然嘮叨，還請郡主莫要見怪。」她心事重重的，說起客套話來，有些心不在焉，但卻又強打著精神，生怕失禮於人。

  秋家秋樘始在朝廷上有著舉重若輕的地位，且秋樘始與衛廷司志同道合，算是衛廷司羽翼之下的能臣，秋彤本人也是品行俱佳的女子，趙淑不與兜來兜去，便道：「天色漸晚，姐姐餓了吧，若不嫌棄，在府上用膳如何？你也不必叫我郡主，乃是叫阿君即可。」

  秋彤點點頭，不好意思的道：「真是有些餓，那姐姐就不客氣了。」

  「讓杏兒快些上菜。」趙淑道。

  杏兒的速度很快，見多了個秋彤，她便又做了些米豆腐，也不擔心不夠。

  永王府與其他府不同，走的是開源節流的路，趙淑一人在府上，杏兒便只做她一人的飯量，絕對不會出現浪費的現象。

  「府上的廚子真不錯，好些菜式都是我未吃過的。」秋彤原本有心事，來前也吃些點心墊底，按理說吃不下太多，但杏兒的手藝太好，她愣是吃出了平日裡達不到的飯量。

  別的不敢比，比廚子，趙淑敢大言不慚的說杏兒說第二，別人不敢說第一，這丫頭太有天賦，她只不過是將在現代吃過的吃食描述給她聽，她就能摸索出方子來，實在是個人才。

  「好吃，姐姐便多吃些，別的沒有，這膳食，管飽。」

  逑湯撫著肚子，「已經飽了，但這嘴呀，還想吃，讓阿君見笑了。」

  「要不，咱們先去消消食，然後再來吃？」趙淑招手，吩咐下邊的丫鬟來伺候漱口。

  「好。」一頓飯時間，秋彤變得沒那麼拘束了。

  用了晚膳，兩人在仙台院慢慢的走，消食。

  「這麼好的院子，阿君怎麼不辦個茶會詩會什麼的，也讓我們好意思上門來一飽眼福。」她驚訝於永王府之大，裡面裝飾建築之精緻。

  「我怕請不來人，到時候尷尬的是自己。」趙淑坦言，說罷還不忘自嘲一笑。

  秋彤搖搖頭，「別人我不知道，姐姐定是第一個來。」

  「多謝姐姐看得起。」趙淑說得真誠，確確實實是多謝她看得起。

  秋彤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你這樣，還擔心有人看不起，我日後該如何是好。」

  來了，無事不登三寶殿，秋彤終於要說到正事了，趙淑拍拍她的手，「秋大人位極人臣，秋家乃書香門第，顯赫門庭，姐姐有何可擔心的？」

  「阿君不知道吧，我父親方才說，明日賜婚聖旨便下。」她說罷，眉眼間有化不開的愁郁。

  趙淑一驚，不過很快便明了，皇后終於下定決心了，要用外戚保住太子。

  「太子哥哥為人溫厚重情，也長得儀表堂堂，難道姐姐另有心上人？」

  「不。」她忙搖頭，「沒有，我知道覺得皇后娘娘辦事欠妥。」說起太子，她臉頰浮上兩朵紅暈，是對太子本人極滿意的。

  趙淑皺眉，在她還沒收到最新情報的時間裡，皇后又做了什麼？

  「皇后怎麼了？」

  秋彤突然抓住她的手臂，仿佛是哀求般道：「阿君，你幫幫太子。」

  「自然會幫。」趙淑點頭。

  「皇后竟然提議讓太后去新護國寺為國祈福，阿君，這樣做，會毀了太子的！」她滿臉焦急，看得出，她是真心為太子考慮。

  趙淑聞言，一顆心跌入谷底，沒想到皇后這麼蠢，原本以為她長進了，可惜，可惜她太沉不住氣。

  白瞎了這些年太后對她的維護，也白瞎了太子如此努力。

  「是秋大人說的？」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秋彤點點頭，「父親剛從宮裡出來，他說應該是皇上不肯賜婚，皇后沒辦法，被迫二選一，她選了太子。」

  這是明德帝的作風，為達目的，往往都是不擇手段的。

  正說著話，小朱子過來了，他形色沖忙，趙淑猜定是為皇后的事來，她當著秋彤的面問：「可是宮裡有消息傳來？」

  小朱子看了一眼秋彤，見她也豎起耳朵聽，而趙淑又未避著她，斟酌了一番，撿著能說的道：「是，慧王等上奏，說是太子已過了適婚年紀，俗話說，成家立業，讓皇上給太子選妃。」

  他說罷又看了秋彤一眼，接著道：「林大學生等人送去了一份名單，都是一般家族的女兒，才情也一般，皇后不滿……」

  說到此處，他頓住了，意思已經很明顯，明德帝這是要徹底將太后隔絕出權利中心，迫使皇后站隊。

  今天是迫使皇后站隊，那麼下一刻，應該就是永王府了，趙淑揮手，「下去吧。」

  小朱子還有事未稟報，不過趙淑讓他下去，他也沒走遠，和小郭子站在一處，靜等趙淑。

  「阿君，你看，咱們該怎麼辦？」

  「不著急，天下即將大統，太子目標太大，是諸位皇子的靶子，暫時先隱退也是可行的，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只要太子哥哥不犯錯，沒人能廢得了他，就算皇上也不行，現在最主要的是我們保存實力，不給皇上削弱我們的機會，就等於立於不敗之地，有時候，吃些虧，受點苦，是有必要的，記住了，千萬要沉住氣。」

  趙淑說得極其認真，目視秋彤的眼睛，仿佛要將一字一句刻進她心裡。

  「父親也是這麼說。」她道。

  還是太年輕，她終究只是個後宅女人，能看清事情利弊，便已經不錯，不能要求太高。

  趙淑點點頭，「放心，不會有事。」

  她除了相信，也沒其他的選擇。

  送走秋彤，趙淑立刻便回瓊華院，小朱子忙將完整的消息說出來，「寧妃被打入冷宮，德妃與皇貴妃、貴妃，抱成了團對付皇后，如今皇后在宮裡舉步維艱。」

  「德妃為何不跟皇后統一戰線？」若德妃聰明些，就會站在皇后這邊，若鬥垮了皇后，她根本就不是懿德和郝書眉的對手。

  小朱子道：「其實，暗地裡，貴妃與皇后有來往，不過貴妃只想借皇后的手除掉德妃和皇貴妃，而這一次，是皇上與太后之間有了嫌隙，貴妃與德妃不敢忤逆皇上。」

  趙淑點頭，「這群女人，平日裡斗得你死我活，關鍵時刻，還能想著一致對外，也不容易，繼續留意，千萬莫要放過任何消息。」

  「郡主……」小朱子想問，您不做點什麼？

  趙淑知道他的意思，搖搖頭，「還不是時候，等吧，這個時候誰站出來，誰就倒霉，等她們兩敗俱傷了，在見縫插針。」

  「對了，給父王傳信，讓他千萬別回京，儘量在東北呆久些，明白嗎？」她一定不會給明德帝機會。

  這個隊，永王府不站。

  聰明的人，都沒有在當下出手做些什麼，翌日，賜婚聖旨果然下來了。

  秋彤為太子妃，而良娣等妾室，均出自各大勛貴世家的庶女或旁支，身份不算太高，卻也不低。

  看到一長串的名單，趙淑嘆了口氣，不知這些女子，能活下來幾個。

  原定地位高些的良娣，如今也換了人，想來是覺得太子做不久了，不捨得給地位高的子女入宮。

  不過這樣也好，看清了許多人的真面目，然而這件事，最大的輸家便是皇后，讓太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不過，皇后也沒有錯，她選擇自己的丈夫，哪來的錯？

  賜婚聖旨下來的同時，趙淑也收到了明德帝的旨意，命令永王府尋找美男，比得過多力塔的美男。

  拿著聖旨，仔仔細細看了好多遍，趙淑輕笑一聲，「去，將蓁七重給我帶來。」

  蓁七重一直被趙淑藏著，她就想有朝一日，能用得上，果不其然，現在能用上了。

  猶豫藏得比較隱蔽，蓁七重被帶到趙淑面前的時候，已經是五天之後。

  被關了許久的蓁七重，消瘦了許多，不過看著更楚楚可憐了。

  「怎麼樣，給你準備的姑娘伺候得還好吧？」趙淑慢條斯理的問。

  蓁七重怒視趙淑，想撲過來，卻被小郭子擋住了，他力氣小，不是小郭子的對手，只能瞪著趙淑，「你殺了我！」

  「我不是那種草菅人命的人，你又沒犯法，我為何要殺你，再說了，就算你犯了法，也自有朝廷律例制裁你，本郡主可沒那閒工夫管你。」

  她笑得極其淡然，但卻讓蓁七重毛骨悚然，心中顫抖，這個女人太可怕！

  「怎麼？你怨恨我？我好吃好喝待你，還給你找美人兒，你竟恨我？真是沒見過如此不知感恩的人，你見過誰對待俘虜如此優厚？」

  小郭子與初春對視一眼，兩人道：「奴婢/奴才沒見過。」

  趙淑含笑，「讓盛夏給他打扮打扮，明日牽去給皇上看，如此美色，怕是不比多力塔差吧。」

  其實，論容貌精緻程度，蓁七重不如多力塔，但他周身白蓮花般的氣質，卻甩多力塔幾條街，稍作打扮，描眉化妝，應該不會差太多。

  不過，她也不打算用蓁七重去交差。

  「是。」小郭子應下，扭著蓁七重便去了。

  盛夏等人的速度也很快，半個時辰，便將蓁七重收拾得仿佛換了個人，收拾好，將人帶到趙淑面前的時候，趙淑嚇了一跳，仔細看蓁七重，發現眉修過了，鼻毛剪了，臉上鋪了脂粉。

  髮型也換了，長長的秀髮垂在身後，寬大的白色長袍，配上眉宇間的一點硃砂，整個人煥然一新，用脫胎換骨來形容也不為過。

  看過後，趙淑感嘆，「三分美貌七分打扮，果真是神奇的一項技術，好了，帶進宮去吧。|」

  她說著，人仰躺在貴妃椅上，動也不打算動一下。

  「郡主，您不去？」

  「不去，去做什麼，小郭子你帶幾個人送進去。」她吩咐下來，打了個哈欠，秋困嚴重。

  小郭子無奈，只得叫了幾個人，扭著蓁七重，出了永王府。

  他知道趙淑肯定在謀劃什麼，於是長了個心眼，先派人給宮裡遞話，讓明德帝知道，之後又派人去京兆府，讓京兆府派人護送。

  做好這些，他才往宮裡去。

  永王府離皇宮，不遠，但也不近。

  一路上，其實都很安靜平和，但到了人少的街段，突然從兩邊殺出幾個黑衣人，黑衣人身手敏捷，京兆府的衙差根本不是其對手。

  最值得注意的是，一陣陣白茶花香飄來，那些黑衣人身上的黑衣都繡著同樣的白茶花。

  小郭子皺眉，「白茶花？」

  沒等他想明白，就聽：「總管，蓁七重被劫走了！」

  「追！」他大喊，然而腳下卻走得不快，眼看著黑衣人不多會便消失在眼前，他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完了完了，還不快通知胡大人，全城搜捕？」

  他沖衙差吼，「這可是郡主費盡千辛萬苦才找來的美男，是要與匈奴來的美男一較高下的，若找不到，皇上的皇位會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