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市區營救

  行駛在顛簸的公路上，沿途廢棄的車輛擺放的七橫八豎，其中不乏一些奔馳，寶馬，這等豪車。

  可惜在這災變的年代中，嬌貴的它們遠遠沒有一輛五菱來的安心。

  劉鋒穩穩地駕駛這車輛，沿途枯萎的樹木，像記憶中的跑馬燈一樣，一幕又一幕的從他的眼前晃過。

  三年了，在這充滿飢餓，殺戮，恐慌的世界中，再次見到自己的老師，還真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呢。

  十一點的紫外線分外強烈，沿途沒有碰到多少阻礙，車子順利的到達指定地點，穩穩地停在商業樓下。

  四人小心翼翼的下了車，劉鋒從車廂里取出焊接的簡易長槍，弓著身子，觀察四周。

  

  不遠處有一輛較為新的悍馬，與一旁殘破落灰的汽車形成鮮明對比，只不過它的前臉已經被撞的稀爛，彈出的氣囊，乾癟的掛在方向盤上。

  「這應該就是胡教授開過來的車了!」劉鋒心想。

  「大家小心點，應該就是這棟樓！」劉鋒對著剩下三人說道。

  隨後，哼哈二人架霰弾槍，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劉鋒半蹲步行在中間，陳刀手握警用左輪斷後。

  四人就這樣有驚無險的走入了大樓，大樓大概15層，電梯顯然已經不能使用了，於是四人就還是按照剛才的隊列爬樓梯上去。

  1樓...2樓...3樓...

  一切都那樣的安靜...沒有電，在採光性差的樓里，依舊是顯得有些昏暗。

  不時還能聽見翻箱倒櫃的聲響，和悽厲的慘叫，顯然不是人類能夠發出的聲響。

  9樓...10樓...11樓...

  劉鋒一邊半蹲這向前，一邊環顧四周，一個沒注意，「咚！」的一下撞在了誰的後背之上。

  原來是哼哈二人停下了，劉鋒剛想問怎麼回事,抬頭便看道前面樓道拐角平台處，一個喪屍敞開雙臂，直勾勾看著劉鋒的位置。

  特徵來看，生前是位女性，血紅的肌理失去了皮膚的保護，披散的頭髮也只剩下半邊，乾癟的軀幹，能夠清晰的看見骨頭。

  凹下去的眼窩如同黑暗的幽洞，撕咬留下的半邊人皮，也遮擋不住上下裸露沾滿血紅的牙齒。

  猛驚一下的劉鋒，後背的毛孔就向由內而外被一顆顆細針扎開一樣，冷汗沿著汗毛不斷滲出...

  哼哈二人指了指那個喪屍，劉鋒也定下神來，原來喪屍已經死了，一把弓箭狠狠的穿過『她』的胸口直達心臟，強大的衝擊力似乎將『她』擊退幾步。

  透過軀體的弓箭帶著餘力，將『她』穩穩的釘在牆上，可見拿弓的人臂力有多強大。

  四人沒有再停留，緩緩的繞過屍體，小心翼翼的繼續爬行。

  13樓...14樓...15樓...

  被嚇過的劉鋒一行人還是安全的到了樓頂，再走上一節樓梯，就到了大樓樓頂，一道小門攔下了他們的去處。

  劉鋒上前拉了拉門把手，顯然是被人從外面鎖上了，再用力一扯，門被扯開一個小縫，鐵鏈的碰撞聲從門中間傳來，原來這是用鐵鏈捆住的。

  「誰？」

  外面傳來一聲輕喊。

  接著，劉鋒透過門縫，看到一人拉起滿弓，小心翼翼的穩步走向門口。

  「是我，劉鋒！」劉鋒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然後便看到一個老頭馱著背走來，噼里啪啦的解開鐵鏈。

  門，被拉開了......

  一個老頭出現在了劉峰面前。

  禿頭，大圓臉，深凹下去的直勾勾的眼睛，寬而扁的鼻子，這完全就是工地上搬泥兜子的工人，哪裡像一個大學教授啊！

  但若多看幾眼就會發現，透過粗獷的外表，一絲人性的善良和毫不偽裝的樸素展露出來，讓劉鋒認出，這位相貌平平的老人，正是自己和陳刀的老師！

  「老師！」劉鋒喊了一聲。

  「哎~」

  聽到這聲應答，劉鋒情不自禁的敞開雙臂，淚腺仿佛受到刺激一樣，酸的一下，聚成了幾滴感動的眼淚臥在眼眶。

  老人也伸開了雙手，迎接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擁抱。

  「老師！！！」

  一聲更大的叫聲從某個激動的人口中傳來，一個大黑耗子從劉鋒面前串了出來，一把抱住老頭。

  這人正是激動的陳刀。

  看著那對深情的師生，劉鋒尷尬的扣了扣鼻孔，幾滴眼淚也被生生憋了回去。

  作為營地負責人的劉鋒，職業素養迫使他的視線從老師離開，緩緩的掃視四周。

  1...2...3...4...5...加上老師...6！！！

  六個人，我靠，無線電上不是這麼說的呀！

  這可給劉鋒整懵了，原本以為就老師和師母二人！

  寒暄過後的胡教授看出了劉峰的疑惑，也是尷尬的笑了笑道：「阿鋒，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你師娘，你知道的！」

  「我的學生，許宏一家三口，那是他愛人，抱著的，是他5歲的小女兒許冉冉。」

  「還有......」

  劉鋒的耳邊已經沒有聽清胡教授在說些什麼了，他的眼睛被一旁的一個少女所吸引。

  通體的白髮，晶瑩剔透的皮膚，在日光下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血管，再加上憂鬱的眼神，讓她看起來有些楚楚動人。

  而真正吸引住劉鋒的還是她的衣服，不，是病服，白藍相間的條紋，在灰塵遍布的樓頂上，顯得嶄新無比，就像是早晨剛洗曬好的一般，完全不像是末日的裝束。

  胡教授看出了劉峰的疑惑,支支吾吾道："這...這...這是我侄女...你...叫她雪兒就好了。"

  胡教授一把將她拉過來，拍拍肩膀道：「這是劉鋒，你管他叫哥哥就好。」

  「鋒...鋒...哥哥.好...」雪兒生硬的從嘴裡擠出幾個字。

  「哦，你好！」劉鋒出於禮貌性的將手伸了出去。

  哪知本就敏感的雪兒又嚇得兩手擋在胸前，向後退了幾步。

  晾在半空中的手顯得十分尷尬。

  「她比較靦腆...」胡教授匆忙解釋道。

  「哦！沒事，光顧著寒暄介紹一大堆囉囉嗦嗦的話，反而會耽誤正事，剩下的事情，咱們回營地再說吧！」

  「事不宜遲，這就出發！」劉鋒說道。

  「好！這就走。」胡教授回答道，接著又好像想起什麼，一拍腦門道：「哦！東西。」

  然後便從後面拿起一個半個人高的登山背包。

  一旁的許宏趕忙接過，背起。

  "這裡面是什麼呀？"劉鋒好奇的問。

  胡教授回答：「便攜無線電機，和一些送你的禮物！」

  說完又神秘的笑了笑道：「到了營地你就知道了。」

  「好傢夥！還給我一個驚喜大禮包！」劉鋒笑了一下。

  接著便招呼著陳刀和哼哈，還是按照剛才的隊列，散彈槍架前，老人幼兒在中，劉鋒和陳刀斷後。

  10人就這樣有序的走下樓去。

  和上來時一樣，。

  15樓...13樓...12樓...

  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有序，不發出一丁點多餘的動靜，趴在媽媽肩膀上的小女孩許冉冉也顯得格外乖巧。

  12樓...11...

  等等！11樓...似乎想到什麼的劉鋒剛想回頭，但為時已晚。

  一聲稚嫩中帶有驚嚇的喊叫，從冉冉口中大叫了出來，眾人像驚弓之鳥一樣嚇得不輕。

  原來是11樓拐角處死去的女喪屍嚇到了她，來的時候，出於警戒，她爸爸走在前面一箭射死喪屍，媽媽跟在後面遮住冉冉的眼睛，讓他們沒有聲響的順利到達樓頂。

  可是回去的時候，見到劉鋒一行人，便找到了安全感，放下了戒心，忘記了11樓那份恐怖的面孔會對冉冉造成不小的驚嚇，導致冉冉控制不住的叫喊了出來。

  這一聲尖叫驚嚇到的顯然不止劉鋒一行人，樓道外，一聲又一聲悽厲的撕喊與樓道內相互招應。

  氛圍瞬間緊張起來，樓道外的慘叫與奔跑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大，距離越來越近，一傳十，十驚百，一瞬間，這棟安靜的大樓仿佛被引爆一般，變得躁動無比。

  冷汗從劉鋒的額頭擠了出來，常年打拼的素養讓他依舊保持鎮靜道：「不要慌！！！加快速度下樓，千萬不要被絆倒發生踩踏。」

  匆忙無序的下樓只會增加意外發生的概率，一旦有人摔倒，耽誤的時間就不是一會兒了，只有穩住眾人，才有逃生的機會，劉鋒深知這個道理。

  眾人聽到劉鋒的話，也不再踽步前行，有序的邁開步子向樓下跑去。

  劉鋒斷後，手握焊接長槍，背靠眾人，小心翼翼，退步而走。

  7樓...6樓...5樓...

  「碰！」

  一聲霰弾槍聲響起！

  前面開槍了！

  「碰！碰！碰！」

  又是三聲，接著便聽見李哼喊道：「鋒哥，前方遭遇！遭遇！」

  「掩護好他們，趕緊下樓，不要等我！」劉鋒回道。

  接著又轉頭對陳刀說道：「你拿著槍去前面幫他們開路，後面有我!到了樓下你去開車！」

  "可是，鋒哥...？"

  「快去！！！」

  看著一行人穩步下樓，劉鋒也不再戒備停留，扭頭也往下竄。

  槍火開路陳刀有驚無險的帶著眾人下樓，有喪屍出現，不是被他精準的槍法一槍爆頭，就是被散彈槍打成碎肉。

  出了商場大樓，正午強烈的紫外線抑制住了大部分喪屍，但依舊有些可以毫不懼怕的出來，只不過下場和裡面的沒區別。

  陳刀迅速地上車打火，哼哈二人麻利的拉開五菱的車門，隨後一個又一個的擠上車。

  「老大呢？」李哼突然發問？

  「啊？老大？鋒哥？」

  「我靠，鋒哥怎麼沒出來！」陳刀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麼。

  「我去幫老大！」一旁的小弟李哈說道。

  「小心一點，只剩下2發子彈了！」哥哥李哼提醒道。

  此時的劉鋒正踩著爛肉，踽踽前行，眼前一個喪屍盯上了他。

  狹窄的樓道只能容下一人，劉鋒雙手緊緊握住焊接鋼管，尖刀頭對準喪屍，一個健步，飛刺了上去，鋒利的刀尖噗嗤一聲穿過了喪屍的胸口，劉鋒反向一轉，刀尖在胸口處又旋轉了360°，扯著碎肉，拉了出來。

  解決一個之後，劉鋒迅速地走出樓道，空間頓時變得開闊了起來，但是眼前的場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大廳處的喪屍剛剛失去了陳刀等人的蹤跡，好巧不巧的劉鋒又突然鑽出，剩下的喪屍瞬間被吸引住，將劉鋒團團圍住。

  眼看出口就在眼前了，劉鋒也知道不能戀戰，可是眼前幾十個喪屍將他團團圍住，根本沒有秦王繞柱的空間。

  那就只好一戰了！

  沒有多餘的動作，殺伐果斷，手起刀落，乾淨利索，三個喪屍的腦袋刷刷落地。

  沒有理智的它們自然沒有恐懼感，一個又一個的接著上，劉鋒一腳踢倒一個，腳踩在喪屍的胸口，宛如閏土在世，盯著那一個又一個的猹。

  尖刀扎在倒地喪屍的腦袋上，奮力一挑，一個龍眼大的紫色晶體蹦了出來，散發著溫和的光暈，更奇詭的是，那晶體乾淨無比，沒有附著碎肉和腐血。

  劉鋒順手撿起裝在了兜里，這種東西他也見過不少，並不是所有喪屍都會有。

  劉鋒也不清楚這些晶體是怎樣形成的，但他還是要一一收集起來，這種晶體可以在營地之間換取物資。

  相當於末日貨幣，但也並不是所有營地都承認它，交易最主要的方式，還是以物換物！

  眼看外圍的喪屍已經被殺的七七八八，劉鋒也不再拖沓，扭頭便要出去，這時，又一個喪屍的出現擋住了他的去路。

  它和剛剛遇到的所有喪屍都不同，瞳孔中散發著紫色的光暈，前腦勺竟同樣生長著一個紫晶，宛如腫瘤一般。

  四肢顯得更加飽滿，雙手裂開的皮膚縫隙中。充滿了紫色的血痂。同樣的發出陣陣光暈。

  凹陷乾癟的臉皮上，竟然能扯出一絲絲詭異的微笑。

  周圍其他喪屍躲在它的身後，仿佛它就是這棟樓的王。

  隨後，那屍王四肢發力，一個虎撲，莽到了劉鋒面前，將近10厘米的爪子向劉鋒撓去。

  劉鋒雙手舉起鋼管格擋，那利爪竟和鋼筋碰撞出了火花。

  還好劉鋒機敏，橫向一划，便在屍王胸口開了一道，屍王也不是好惹得，它仿佛看出了劉鋒剛剛進攻的破綻，趁著劉鋒的左手沒有回防，啾的一下側身撲了上去。

  兩個爪子死死鉗住劉鋒的手臂，再用力一扯，嫩白的人肉裸露出來，接下來就和電影裡演的一般，屍王一口咬在了劉鋒的手臂上。

  人類的觸覺讓劉鋒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鮮血流失，接著又是一陣刺痛，仿佛有一種液體流入到自己的血肉之中。

  反應過來的劉鋒也不管疼痛，將屍王扯到胸前，一發大腳，將它踢的滾到兩三米遠。

  再次爬起的屍王並沒有在進攻，仿佛得逞的它竟真的從松癟的臉皮上扯出一絲笑容，劉鋒清晰的看到它兩排牙齒，上面還沾著自己的血液。

  屍王緩緩向後，退了回去，一旁的其他喪屍也跟著消失......

  接著門外又傳來「碰碰」兩聲槍響，李哈神色慌張的跑了進來，看到劉鋒後道：「鋒哥，快走，門外的喪屍已經被解決了！」

  劉鋒也沒有猶豫，脫下外套，擋住自己受傷的手臂，跟著李哈沖了出去。

  坐在副駕駛的劉鋒大口大口的吸著氧氣，胸口的起伏告訴著他還在人世。

  載了10個人的五菱宏光仿佛一頭老牛一樣，從屁股後面蹦出一股股黑煙，馱著他們飛速駛去。

  「鋒哥，你沒受傷吧？」開車的陳刀問道。

  「受傷？哼，就那些狗東西能近得了我身？」劉鋒強裝鎮定的說道。

  其實，手臂的刺痛感已經直通他的腦殼，兩眼發黑，昏昏欲睡。

  但他不能發出一丁點響聲，他不能告訴其他人自己受了傷，他是一營之長，是他們核心，是士氣，是軍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哈哈哈..」重獲新生的陳刀哈哈大笑，慶祝著劫後餘生。

  後面蹲著的胡教授一行人也跟著開心的笑了起來。

  看著沒事的眾人，和他們開心的笑容，這不正是自己拼命要守護的東西嗎？劉鋒心裡默默地想著。

  「阿鋒真是和他爹越來越像了，機敏勇敢，雖然話不多，但是做起事來，真是牢靠的很！」蹲在後排的胡教授說道。

  劉鋒他爹叫劉鵬，也是個知識份子，早年和胡教授一起在大學教學，後來進了某科研院所，之後便沒了蹤跡，災變前，得到消息，但已經意外去世了，死於一場叫做黎明計劃的爆炸事故。

  那時劉鋒還在外面打拼，隨後就是災變，還來不及傷心，就已經飛速過了三年多了啊......

  劉鋒顯然不太想回憶這些，便開口問道：「胡老師，你們為什麼到江城啊？」

  「哦！自從你們那一屆畢業後，我就調轉到漢城科技大學任教了，災變暴發，原本我們也是有些庇護的，可是最近庇護所暴亂，無奈就聯繫到了你，匆匆到來，真是麻煩你們呀！」胡教授回道。

  「沒...沒事..」劉鋒有些氣喘，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傷勢，他決定不再說話，安靜的將頭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

  耳邊又傳來李冉冉稚嫩的笑聲和發問：「媽媽，劉叔叔他們不會再趕我們走了嗎？」

  「我們是不是可以一直住在這裡呀？」

  「是的...是的...」媽媽安慰著冉冉。

  ......

  ......

  「趕？」

  「再？」

  這兩個字傳入到劉鋒的耳畔，但刺骨的疼痛已經容不下他再去動腦思考，頭一沉，昏睡了過去。

  安靜的車道迎著落日的餘暉，營地的大門提前緩緩打開，是啊！歷經生死...終於......

  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