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騎射場上
2024-05-29 12:20:59
作者: 南槐
容卿握緊的拳頭緩緩放鬆,嬌軀不再緊繃,嘴角笑意更甚。燕國皇室不容小覷,燕墨珩更是滿腹心計。她既選擇要讓燕墨珩身敗名裂而死,要讓燕國皇室大亂,就必須忍受燕墨珩時刻晃蕩在眼前。
也罷,此刻越是讓燕墨珩蹦噠得歡,她就越發期待將來燕墨珩墜入深淵的模樣,呵……
燕愈修「啪」的一聲打開摺扇,笑問道:「容家妹子,你的騎射可是已經考核了?」
容家妹子?
容淵同容卿雙雙打了一個冷顫。容卿心道,這別致的稱呼倒是和平安的施主小姐有些相像。
「你這人……」容淵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南宮小姐之後便輪到窈窈了。」
正說著,南宮司音已經繞場一圈回來了。監考夫子拿出記錄薄朗聲道:「容卿。」
容卿側身對容淵道:「阿兄,窈窈先過去了。」
「小心些。」容淵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囑咐。
容卿笑道:「曉得啦。」
翰林書院的馬兒全都是魯夫子精挑細選買來的,不止跑得快耐力好,性子也是個頂個的溫順。
容卿步入騎射場,行至魯夫子身旁。
牽著韁繩的魯夫子問她:「上得去嗎?」
怨不得魯夫子有此一問,外院的騎術教習並不經常,即便教習也多是男學子揚鞭策馬。女學子則賞花納涼,品茶聊天。是以多數女學子鮮少騎馬,自然連最基本的上馬也難。譬如前面考核的舒和嬌等人,就是踏著魯夫子尋來的階凳上的馬。
然容卿卻是習過騎術的。
前世容卿待字閨中時確實不曾習過騎馬射箭,但嫁給燕墨珩後,在燕飛雲壽誕上,前來祝壽的邊陲小國公主用她不俗的騎射,在燕飛雲的壽誕上大放光芒,贏得一片喝彩。
那公主心儀燕墨珩,在眾目睽睽下為難於容卿,懇請燕飛雲讓容卿上前與她比試騎射,可憐一竅不通的容卿差點喪命馬蹄之下。
笑話的是,那時燕墨珩面對她的狼狽毫無疼惜之心,反倒誇讚公主騎術不凡。
自那以後,容卿便花重金請來一教習騎術的師傅,日復一日練習騎術,甚至隔著衣物將雙腿內側磨出血痕來。
混著血汗練就的騎術,哪怕到了今生也難以忘記。
容卿抬手順著馬兒的毛髮,勾唇一笑,道:「上得去。」
從魯夫子手中接過韁繩,容卿左手拽著馬鞍,左腳踏在馬鐙上,腳下一用力,蹭的翻身上馬,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若說南宮司音上馬的方式肆意灑脫毫無規章,那容卿上馬則是嚴肅認真,舉手投足間盡顯端莊大氣。
「漂亮!」燕愈修手中摺扇猛地一收,讚嘆出聲。
燕墨珩雖未開口,眸中欣賞卻難掩,他雖並不全然了解以往的容卿,但今日容卿的所為所言卻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以前只知容卿是個清冷的人兒,竟未曾注意這樣的人兒實乃乾坤內在。若這樣的人成為她的助力……燕墨珩越想越野心勃勃。
「怨不得你這般疼愛她,懷故,你這妹子當真了不得呀!」燕愈修一邊說還不忘用手肘撞了撞容淵,絲毫沒有察覺到容淵此刻的不妥。
容淵目光複雜的盯著場中騎馬奔跑的人兒,他以為他的窈窈只是懂事了、成熟了。可是眼前這個讓他看不透、猜不透,除了身形樣貌其餘全然不同的人是誰?
他的妹妹性格桀驁,只喜舞文弄墨,下棋品茶,終日安於丞相府,從不曾習過半點騎術。眼前這個揚鞭策馬的少女真的是他的窈窈,是他容淵的妹妹嗎?
燕愈修沒等到容淵的回答,偏頭看去,卻見容淵正盯著某一處眉頭緊皺神色駭人。
燕愈修忙用扇子戳了戳他的肩,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容淵回神,扯了扯嘴角歉然道:「想到些事情,入神了。」
「嘖,你妹子正在大展風采,你這寵妹成痴之人竟在想些別的。說吧,莫不是在想心上人?」燕愈修劍眉一挑,笑得有些欠揍。
容淵扶額無奈道:「莫要胡說……」
燕愈修呵呵一笑倒也不再笑語,轉頭繼續看向此刻正策馬揚鞭的容卿,騎射場並不很大,容卿騎得飛快,不一會兒一圈便跑完了。
燕愈修笑嘻嘻道:「你妹子過來了。」
無需燕愈修言容淵自也知曉,目光落在愈來愈近的容卿身上。
「阿兄。」容卿輕聲喚道。
容卿何等聰明的人,怎會不知容淵心中所想。她不願讓至親之人知曉她重生而來的真相,但她又不可將前世所學才能全部拋卻。
她要復仇,要殺燕墨珩,要滅蘇芬芳,要攪亂燕國這潭渾水……憑的不是那個高傲無知的閨中少女容卿,而是那個獨攬後宮,六行皆通的後宮之主容皇后。
容淵不予回答,他靜靜的看著容卿的桃花眸子,仿佛想要透過那雙眸子看到容卿的內心。眼前這個少女委實變了太多太多,多到令他不安,令他害怕,令他不敢相信眼前少女是她骨肉至親的妹妹。
「窈窈……?」容淵薄唇微張,帶著只有容卿才知道的試探。
容卿眼眶一熱,慌忙上前拽住容淵露在外面的手,垂首將臉覆在容淵的臂膀處,糯糯道:「阿兄,方才上了馬,窈窈才後覺害怕,現在腿都發軟呢。」
容淵被容卿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無助驚得一顫,他的手被容卿狠狠握住,臂膀處的衣襟被容卿的淚水沁濕。
此時此刻,容淵恨不得狠狠抽上自己兩耳光!
容淵呀容淵,你莫不是糊塗了?!臂膀下這個顫抖的人兒,除了你的妹妹還能有誰?她的難言之隱難道你都要一一戳破嗎?
「好了好了,阿兄在這兒,窈窈別怕。」容淵輕輕拍打著容卿的後背,言語間滿是自責。
「容家妹子,你可萬萬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詞,方才他想心上人那叫一個入迷,便是你策馬揚鞭他都不曾細看。」燕愈修搖著摺扇,表情十足的幸災樂禍。
容卿就著容淵的衣襟將眼淚擦了擦,轉身看向燕愈修,吸了吸有些發紅的鼻子道:「修王殿下怎知阿兄在想心上人?」
燕愈修見容卿淚痕猶在,可憐巴巴的小模樣著實令人心疼,頓時不願再說些胡言亂語的玩笑話,關心道:「看模樣,你倒是真嚇怕了。」
容卿也很無奈,本以為自己不再會輕易流淚,殊不知至親之人一個懷疑的神情,便能將她滿腔委屈觸動,從而內流滿面。
女子的眼淚比千金還要貴重,這不是她自己說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