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前世孽障
2024-05-29 12:20:20
作者: 南槐
錦瑟將食盒放在石桌上,轉身看向池中開得正好的荷花道:「這兒的荷花開得可真美呀,要是做成荷花糕定是美味。」得了,原來不是愛花,而是垂涎荷花做出的美味。
錦瑟一番話聽得容淵兄妹皆露出好笑神色,容卿見盯著荷花雙眼放光的錦瑟,好一番無奈。
集考約莫著還要等上小半個時辰,容淵憂心容卿待會兒會覺腹中飢餓,起身將石桌上的食盒打開,拿出裡面精緻可口的素糕,道:「窈窈先吃點素糕吧,等會兒集考用時頗久,免不得會餓。」
容卿看著被容淵一碟一碟從食盒中端出的素糕。
七巧點心,吉祥果,松子穰,茯苓糕....色香俱全,光是看上去便令人食指大動,味香撲鼻,無一例外全是容卿愛吃的。
諸葛婉兒和容舒培一個早上的心血,便是這幾道光聞著就想流口水的精緻素糕。
許是擔憂食糕點時會掉落殘渣,從而將衣服弄髒——不與糕點鋪賣的相同,諸葛婉兒特意將每個糕點做得小巧玲瓏,一口一個綽綽有餘,既方便食用又不會弄髒衣物。連吃糕點會將衣物弄髒的可能都想到了,不得不說,諸葛婉兒當真心細如塵。
看著秀色可餐的糕點,容卿恍惚記起前世集考時,娘親也曾用心為她做了這素糕,奈何她孤高傲冷,覺得在大庭廣眾下吃這素糕有失身份,不顧阿兄的阻攔,硬將糕點丟掉了,娘親的一番心意就那般被她擯棄掉。
再回想當時自己的可恨之舉,面對這一桌的美食,容卿只覺臉頰發熱,無地自容。
此刻糕點在陽光下顯得越發晶瑩透亮,小小模樣,可愛又惹憐,容卿探手拿起一個七巧點心放進嘴裡,甜滋滋的味道,比她前世今生吃過的所有糕點都要好吃。
「阿兄,錦瑟,你們也吃呀,娘親做得糕點真是太好吃了。」容卿裝著糕點的小碟子朝容淵推了推,半眯著眼十分滿足。
前世貴為一國皇后的容卿,何種美味的糕點不曾吃過,不過一盤可愛精巧的糕點,哪能比得上燕宮御廚所做。與其說容卿食的是味美糕點,倒不如說她此刻品嘗到的是一種失而復得的慶幸。
容淵見容卿吃得滿足,惹得他也嘴饞了,當下就從容卿推過來的小碟自里,捻起一塊松子穰放進嘴裡。
錦瑟作為丫環自然沒有容淵那邊從容,躊躇間嘴裡已被容卿塞進了一塊茯苓糕。如此這般,倒也放開手細細品嘗了起來,邊吃也還不忘稱讚道:「夫人的手藝可真好,這點心可真好吃。」
容卿微微一笑,正欲說話,一道男聲卻搶先響起:「好你個容懷故,我說怎的找不著你,原是是躲在這兒偷吃呢。」
高挑秀雅身姿,身著墨綠項銀細花紋底錦服,雲袖和衣擺處繡著的大片的芙蓉紋,與他頭上的同是芙蓉紋路的銀制發冠交相輝映。一枚玉佩掛於腰間,顯得越發器宇軒昂。手持象牙摺扇,巧笑吟吟自有一番風流。
容卿咽下口中素糕,轉頭看向來人。
修王燕愈修,燕皇燕飛雲第三子,四妃之一容妃的長子。
燕愈修才貌雙全,是陰暗的燕國皇族中僅存不多的正人君子,他性情溫和且灑脫,雖生長在楚宮那個大染缸中,卻難得一直保持良善本心。
只是在前世,這本心卻讓他早早的丟了性命。
燕宮中,除卻高高在上的皇后和四妃之首的德妃,容妃無疑是最受寵的。就像她的封號,容妃擁有沉魚落雁之姿。而且她不光生得貌美,還長袖善舞。
燕飛雲痴愛有才女子,比起皇后的賢良淑德,書香世家的容妃顯然更得他喜愛。燕愈修作為君王盛寵的容妃長子,皇位之爭怎樣都比燕墨珩的機會來得大。只可惜燕愈修志不在高位,一心嚮往遊山玩水的逍遙生活,故從不曾參與到奪位的爭鬥中去。
然而燕愈修的心之嚮往卻並不得其他王爺的信任。
容淵與燕愈修自幼相識,二人性格相似,喜好契合,不意外成了知己好友。可即便如此,前世容卿與燕愈修仍無半分私交,究其緣由自然是因為容卿那清高的性情,很難讓人友好相處。
後來容卿愛慕燕墨珩,又知燕墨珩一心想登上那高位,既生奪位之心,那麼對於燕墨珩而言,所有的兄弟都是他力爭皇位的對手,燕愈修自然也在其中,容卿便是怎麼瞧都覺燕愈修礙眼至極。
容淵為了容卿參與到奪位爭鬥中,燕愈修雖不以為然,其母容妃卻勃然大怒,燕愈修雖無心皇位,可還有一個燕樊業雄心勃勃。
容淵投誠燕墨珩於容妃而言,便是將業王一黨逼上了絕路,為此容妃沒少當著燕愈修的面大罵容淵狼心狗肺。燕樊業深知容淵與燕愈修交好,本以為容淵會看在燕愈修的面上支持他,誰知容淵卻投誠了燕墨珩,燕樊業怨懟燕愈修無能,每每見面必定冷嘲熱諷。
燕愈修知曉容淵此舉是為了容卿,自然不希望好友為難。可是容妃和燕樊業逼迫太緊,幾番下來他已夜不能寐,心力交瘁,年起輕輕便落了個鬱鬱而終的下場。
容卿神情愧疚的盯著緩步走來的男子,明是個性情溫和,溫文爾雅的閒散王爺;明是個意欲暢遊天下的淡雅男兒……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她的緣故,落得個殞命的結局。
如今時光倒轉,燕墨珩還未出現,燕愈修仍是健康兒郎,那麼,今生便讓她彌補前世欠下的孽障罷!
燕愈修,此生在世,我容卿自當竭盡全力保你一世無憂。
迎上容卿意味不明的目光,燕愈修搖著摺扇的手微微一頓,詫異之餘再想認真看去,便見少女已垂眸拿起桌上的素糕吃著。
燕愈修自嘲一笑,搖了搖頭,怎會從一個少女眼中看到俯覽蒼生的磅礴氣勢呢?還有那絕不可能的愧疚神情,要知道容卿小小年紀卻清高自傲的威名可不是白白得來的。
只是......
荷花亭內,容卿與容淵相對而坐,燕愈修只能看到容卿側面,越是細看,燕愈修越是不解,為何明明同往昔一樣靜靜坐著,偏生在他眼中卻覺脊背端正,傲骨如松,不是淡漠無情的傲,反倒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一朵眾所周知的高嶺之花,突然變得不那麼冷若冰霜難以親近了。
此為何故?
心中有計較,燕愈修面上卻未顯分毫,坦然自若的朝亭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