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穿梭世界

  凝望海洋下的文明廢墟，從無比吵雜的海面，瞬間墮入冰冷且寂靜的深海，像是穿越世界時的過程。

  兩種不同的觀感的轉變，令李維產生了一種墮入地獄的錯覺。

  天堂里的喧譁影響不了地獄的寂靜，海面上的狂風，也動搖不了海下定格的歷史。

  水中的城市沒有傳說亞特蘭蒂斯的恢弘，帶有一種空寂冰冷的氣味，森林會使人感覺到舒心和愉悅，因為那是陸地生命的初生之土。

  人們會在沙漠中恐懼死亡，會在密林中恐懼野獸，但李維在深海中，恐懼著深海，深海所帶來的死寂、冰冷與未知。

  視野下潛，他見到了一個GG牌，見到了一段馬路，也見到了一輛被海水灌滿的汽車，以及汽車內「掙扎」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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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的深藍與夜幕中的死城結合，就像是普通的無人街道，加上了黑白色的濾鏡。

  李維屏住呼吸，因為身體密度過高沒能浮起，沉入了斷裂的城市之中。

  這一刻他感受到了絕對的安靜，沒有喧囂和汽車鳴笛，哪怕身邊是汽車，也能感受到他和身邊事物的隔閡。

  伸手抬起了一塊擋住去路的巨石，將它扔了出去，巨石下壓著的身體化開，猩紅污血自動上浮，飄散在了海水中。

  不知名人士的血肉在他的眼前划過，李維感覺自己現在見到的景象，和他所想像的深海有很大的區別。

  不僅是在面對深淵時對未知的恐懼，還要面對沉沒的城市帶來的感知分裂。

  黑光病毒正在全力推演，新的感知模式正在形成，海水對他造成的恐懼正在一點點地消失。

  但李維很想將現在的這種感覺永久刻錄下來，讓自己能記住這種面對未知時應當懷有的恐懼。

  抬頭望了一眼上方的船底，確定行駛方向後，李維開始在這片建築廢墟之間穿行，走入這座海底城市，就像是進入了黑白色的照片，周圍都是灰色，只有自己是彩色。

  兩者之間形成了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鴻溝，看似近在眼前，實際卻遙不可及。

  他從建築廢墟的縫隙中，見到了許多魚的屍體，黑光同化屍體的時候所獲得的基因質量會大打折扣，而且同化死去的活物無法提供記憶。

  李維也不需要這些魚的記憶，而且也並不著急，將沿途只要是海里的生物都吞噬了個遍。

  直到他體驗夠了這種對海洋的恐懼，才不再限制黑光病毒的自主演化，一套擬態聲吶系統在體內出現，感知能力重新回歸，李維已經能聽見海下的聲音，並在思維中構築出環境模型。

  脈衝感應原理是生成高頻振動波來發送與接收信息，這種電磁波在水下沒有辦法使用，海中探測一般都是使用聲吶系統，某些生物也擁有聲吶系統，例如海豚和白鯨。

  那些被海嘯裹挾的海魚也被李維一一同化吞噬，成為了黑光基因庫中的一部分，在進行了極限推演後，被中二地取名為深潛者的水下形態成功變化而出！

  比他設想的時間更短，有些小看了黑光的自主進化能力。

  同樣是生物質逆天肌肉的全覆蓋，依舊保留著人形，只是多出了許多方便分開水流的弧形曲線。

  水下移動的方式，則是通過協調四肢，他的身體沒有了骨骼的限制，能做出像是魚一樣的弧線扭動，讓推力達到最大，再通過身體裡的氣囊調節深度，保留水下可視黑暗的大眼睛，多加了一層保護。

  獲得了深潛者的形態後，李維開始用這新的形態，在遍布海水的城市世界中穿行。

  並不斷地獲取附近的海魚，完善深潛者形態的同時，也是在為鑰匙充能。

  視野凝神就能見到的鑰匙，此時的能量數值已經顯示為98.39%，剛剛那一下的雷電似乎讓鑰匙的能量有了一段飛躍的提升。

  他也不知道那把破鑰匙的工作原理，那不是他能理解的。吃下十幾條小魚，能量數值小數點後第二位會增加一點能量。

  大船航行了許久，李維也在大海中追逐著方舟的背影游到了天色漸亮，海面上能看見清晨的光芒，浪濤不再翻滾，這才浮出水面，迎著初升的朝陽走向黎明號的頂部。

  ……

  初升的朝陽只有些微的暖意，清晨的薄霧依舊籠罩在大地上，九艘方舟在此時都減緩了行駛速度，並在數次廣播後，打開了大船上的甲板。

  讓活下來的人們感受平靜的海風，觀賞再次升起的朝陽，重拾被災難摧毀的希望！

  這一段時間，這一天，被倖存者們定為新紀元0000年的一月一日。

  李維敲開了黎明號頂部的小艙門，值班看守了一整天的警衛員探出頭來，他見到了明亮的光線眯了眯眼睛，隨後有些不舍地多看了幾眼，對李維道：「請問還有什麼需要。」

  李維有些好笑地看了這明明很想看，卻有礙於紀律的年輕警衛員一眼，揮揮手，道：「我需要你來陪我看看日出，上來吧！」

  「……謝謝。」

  警衛員猶豫片刻，還是從梯子爬了上來，坐到了艙門的邊緣上，沉默的看著那輪金紅的太陽，用有些顫抖的手揉著酸澀的鼻子。

  沒有出聲打擾這位警衛員，李維站在一旁，同樣看向那緩慢升起的太陽。

  九艘方舟一字排開，人類僅存的倖存者走出了密閉的大船，觀賞著這來之不易的日出。

  人們哭泣、微笑、沉默、期待、悲痛……

  悲痛無法再消磨掉他們所剩不多的希望，朝陽的光芒照亮了他們疲憊的面孔，映照出了特徵各異的臉，這裡的人是人類文明最後的火種。

  有朝一日，人類的文明終將會重新發展壯大，成為這個宇宙也聞之色變的頂級文明。

  【能量99.87%！】

  時間又過去了五天，鑰匙的能量最終來到了100%，李維又能開始尋找那個配鑰匙的老東西！

  范國軍與一眾領導迎了上來，另外還有兩名全副武裝，且表情堅毅的士兵。

  兩人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軍中精銳，是跟隨李維進行跨世界旅遊的志願軍。

  這是五天前看完日出後范國軍的提議，李維覺得這能驗證鑰匙的功能，便答應范國軍的請求，可以進行嘗試，讓兩名士兵陪同他跨越世界。

  所以今天，他就要以整艘船上唯一有鎖孔的一個雜物房作為媒介，在十幾雙眼睛和攝像機的注視下穿過世界避障，進入別的世界。

  伸手從虛空掏出鑰匙，鑰匙插進並不匹配的鎖孔，扭動推門一氣呵成！

  門後出現的景象是一片草地，四周環境有些模糊，暫時看不清更遠的地方。

  「出發了！」

  李維轉身抓住了兩個稍微有些緊張的特種兵，一點一點地後退，帶著兩人走入新世界。

  負責觀察記錄的十幾人趕忙凝神觀察，他們也見到了門後的一小撮草地和大片的迷霧，對此感到十分震驚。

  原來世界穿梭真的存在！

  在李維徹底踏入到新的世界，想要將那兩名士兵也拉近新世界的時候，一股強大的斥力從他拉著兩名士兵的手間爆發，讓他不可抑制地鬆開了手。

  門也隨之消失不見……

  「看樣子是失敗了……算了。」李維放下舉起的手，無奈的聳聳肩，四下打量周圍環境，發現自己似乎是身處一個後院，沒有剛剛見到的迷霧。

  感覺到腳下有些許異樣感，低頭轉身，見到了一個金髮小男孩坐在草地上抬起頭，用一副呆滯的表情仰望著他。

  李維抬起左腳一看，赫然見到一台碎裂的玩具車……

  片刻後，他重新將腳踩在了玩具車上，眼睛盯著小男孩，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