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下一個人生轉折口

  昨天實在折騰得太晚。由於孟潔住在隔壁房間，張曉禾和賀屹峰不敢有太大動靜，可是他倆都餓了許久，還是有些鬧過了頭。就連早上賀屹峰起床趕飛機回片場，張曉禾也沒醒過來。

  等張曉禾徹底清醒，賀屹峰都已經落地，到了片場。他睡過的半邊床鋪都有了些涼意，只有凌亂的褶皺示意著他的存在和昨晚的瘋狂。

  張曉禾紅了臉，自己穿越到這裡的這幾年，變化還真是大啊。以前的她，怎麼會這樣呢？

  張曉禾賴了一會兒床，十分鐘後，她從床上爬起，換好衣服，去洗手間洗漱。

  將嘴裡的牙膏泡沫吐掉，拿一塊一次性洗臉巾，把臉洗一遍。張曉禾在水汽氤氳中，看到了鏡子裡那張絕美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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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臉真美，可再美，這始終不是自己。

  原本的張曉禾並不漂亮。她頂多就是一清秀姑娘，戴著呆板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土。她很幸運，可以遇到深愛她靈魂的賀屹峰。

  可是賀屹峰越愛她，她就越貪心。總有一天，她會回去。就像她意外地來到這個時空一樣。可能在某一天，或許就是下一秒，她就要回到那個她生活的時代。

  那個世界裡，沒有孟潔，沒有蕭伊寒，也沒有賀屹峰。有的只是那個高考失敗，落榜考生張曉禾。

  她其實一無所有啊。

  「不要為沒發生的事而擔心。」

  蕭伊寒總是在張曉禾最孤獨的時候出現。這次，她說了和賀屹峰同樣的話。

  「伊寒，時間原來過去了這麼久啊。」

  「是啊，太久了。」

  「伊寒，其實我現在擁有的一切，本應該屬於你。」

  「曉禾，你千萬不要這樣想。你擁有的一切，都是靠你自己雙手努力爭取來的。」

  蕭伊寒有時候很感謝張曉禾，如果沒有張曉禾，她現在還只是一個180線的娛樂圈小糊咖。現在，觀眾記得的是「蕭伊寒」這個名字。張曉禾為了這一切，始終不能以最真實的那個身份示人。真要說抱歉，蕭伊寒認為，該說抱歉的那個人是自己。

  許是這個問題太過沉重，張曉禾岔開了話題：「我是不是應該主動找岑酒談合約的事情？」

  「是的。指不定他年紀大了，忘了這事兒都不一定。」

  張曉禾被蕭伊寒這缺德的吐槽給逗笑了。

  笑了一會兒，張曉禾的嘴角又耷拉了下來：「可是我還是沒想好，下一步該怎麼做？我是不是應該問問孟潔？」

  「你和岑酒的合約還是你們自己解決最合適。你要問孟潔，她也未必拿得定主意。你要不先去找一下老岑，看看他的態度唄。」

  「好。」

  張曉禾現在岑酒辦公室的門口，深呼吸了幾次，叩響了他的門。

  「進。」

  張曉禾推開門，探進半個身子：「岑老師，你空嗎？」

  岑酒連眼皮都不抬：「說人話。」

  岑酒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張曉禾讓自己冷靜了一下，直接問了出口：「岑老師，我的合約是不是快到期了？」

  岑酒終於看她了：「是啊，還剩三個月。」

  原來岑酒記得！張曉禾就說嘛，岑酒這麼一個連十年前背過的話劇台詞都記得清清楚楚的人，怎麼可能會把合約忘了呢？不過既然他記得，怎麼不來跟自己談？

  「岑老師，你的意見是？」

  「我這裡來去自由，我向來喜歡好聚好散。而且你，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會在我這裡呆很久，走，是遲早的事。」

  「你不歡迎我留下？」

  「我說實話，我不建議你留下。我能帶給你的東西只有這麼多了。現在，你需要的是更加專業的經紀團隊。我這裡只是一個話劇團，我也沒有什麼轉型成為傳媒公司的規劃。『蕭伊寒』，還是那句話，要學會取捨。」

  眼看著他們的合作關係都要結束了，岑酒還一心為著她好，張曉禾感動得都不知該說什麼話來表達自己對他的感激。她沉思了一會兒，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

  「岑老師，其實來之前，我根本沒想好我是去是留。見您一直沒跟我談合約的事情，我還以為您不想要我了，所以我特地來探探您的口風。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倒也不是這麼說，因為我這兩天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我想，我要是主動想留你，對你來說是種負擔，你需要一個更好的平台，那個平台，我給不了你。但是我要是跟你說不續約了，顯得我要趕你走。所以索性我就等你自己來跟我說這件事。」

  「那這齣新的話劇？」

  「以後我們還是可以繼續合作啊。也歡迎你隨時來找我，以後你再回來，可就是我特邀的明星嘉賓了。」

  「我也很期待這一天。」

  等張曉禾從岑酒辦公室里出來，她心裡一下子空蕩蕩的。從今天開始，她在岑酒話劇團的日子就進入了倒計時。

  真的等到了離開的時候，才發現她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了很深厚的感情。窗台的盆栽還是張曉禾剛來這裡的時候買的。當時只有小小的一株，只用個巴掌大的花盆就能放下，現在這個盆栽也在茁壯生長，鬱鬱蔥蔥地長了一大盆。

  如同不斷成長的她自己。

  笛子看到她，迎了上來，勾住她的脖子。笛子嘰嘰喳喳地跟她說附近開了一家日料店，問她要不要一會兒去吃。想起來，一開始她和笛子並不對盤，漸漸地也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笛子。」

  「你說。」

  「我要走了。」

  笛子愣就一下，沒反應過來張曉禾說的「走」是什麼意思。隨後笛子才恍然大悟，張曉禾是要離開話劇團了。

  猶如笛子在話劇團的這些年一樣，很多人來，很多人走。但沒有一個像張曉禾一樣，能和自己成為交心的朋友。

  「走吧走吧。流水的女主角，鐵打的笛子姐。」

  笛子的語氣故作輕鬆，但是聽得出來，她很捨不得張曉禾。張曉禾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地擁抱：「還有三個月呢，我們依然可以天天見面。你不是要吃日料嗎？我請你。」

  「那我可要往貴了點！」

  「都行，整本菜單點一遍我都依你。」

  「那不至於，我們不能浪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