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對老師的害怕是刻在骨子裡的（下）

  張曉禾可從來沒見過賀屹峰這個慫樣。要是被人知道他怕曾經的老師怕成這樣，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張曉禾是在沒法去理解他對楊教授那種已經沁入DNA里的懼怕。她從小到大遇到的老師對她都非常好。真的要說嚴格，好像也就一個岑酒。不過張曉禾也不會對岑酒產生這麼嚴重的懼怕心理。

  張曉禾定了定神，叩響了楊教授的房門。

  「誰啊？」楊教授的聲音在門後響起。

  張曉禾清了清嗓子：「楊教授是我，『蕭伊寒』。您睡了嗎？我和您學生一塊兒過來看看您。」

  「我學生？」

  楊教授上揚的語調裡帶著一絲不解。他一開門，就看到了張曉禾，和拎著禮物的賀屹峰。

  楊教授喜出望外：「賀屹峰，是你啊。」

  「對啊，楊老師。」

  「你們怎麼……」楊教授的手來回指著他們。很快，他便反應過來，「你們是男女朋友？」

  

  「是。」賀屹峰主動做起了介紹，「楊老師，正式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蕭伊寒』，一名優秀的演員。我，您認識，現在是她男朋友。」

  「哦，這麼巧啊。來來來，進來坐，我給你們倒茶。」

  張曉禾拉著賀屹峰，對他說：「你看，楊教授這不是挺和藹的嗎？你怕什麼呢？」

  「我不知道啊，本能反應，你懂嗎？」

  張曉禾搖搖頭，實在不懂害怕老師怎麼能和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飯一併劃為了本能反應。

  「算了，我也解釋不清楚。」

  賀屹峰趕緊上前，接過楊教授手裡的熱水壺：「老師，你坐吧。我來就行。」

  「哎，不用。」楊教授把水壺握在手裡，不讓賀屹峰拿走，「你們是客人，怎麼能讓你們動手。坐吧坐吧。」

  張曉禾幾次都想把賀屹峰這個正襟危坐的模樣給拍下來，但幾次都忍住了。不得不說，現在的賀屹峰太可愛了，雙手放在大腿上，背挺得筆直，就像個被老師調整坐姿的小學生。

  等楊教授泡了茶過來，張曉禾才想起自己買了茶葉。

  「楊教授，您看我這腦子，給您買了茶葉卻忘了給您。」

  「不用。你們來看我，我就很高興了，送什麼東西嗎！」

  「應該的，也都是小東西，您不嫌棄就好。」

  「你們太客氣了。」

  張曉禾看得出來，楊教授很喜歡賀屹峰這個學生，全程都在和他聊天。但賀屹峰就是太緊張了。張曉禾在桌子底下，輕輕握住了賀屹峰的手，好讓他放鬆一點。

  賀屹峰大概是真的怕這個老師吧。手心都出汗了。

  楊教授吹吹杯子的茶葉，抿了一口熱茶：「賀屹峰，你最近幾部作品我都看了。你覺得你表現得怎麼樣啊？」

  好一個死亡問題。賀屹峰以前最怕楊教授問他這個問題。他這麼問通常意味著自己表現很差，他要開始罵人了。楊教授喝著熱茶，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光這個聲音，就是個恐怖音效。

  「老師，您覺得有哪裡可以指點的地方？」

  楊教授合上杯蓋，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我現在問你呢！」

  這一幕似曾相識，讀大學那四年，這一幕似乎天天在發生。

  不過現在的賀屹峰也成長了，不是以前那個想著用退學這一招來逃避老師的小孩子了。他老老實實、完完整整的，從劇情到自己的表現再到後期製作，把自己這些年的作品，完整剖析了一遍。

  「總之，我離一個優秀演員的要求還有很大的差距。」

  楊教授看著他：「我說你也太緊張了。這麼緊張怎麼做男主角啊。你看你女朋友，面對我一點也不緊張。」

  那主要是張曉禾沒在他的身邊學習過。

  「以前讀大學留下的後遺症。老師，你想想，班裡幾個人不怕您？」

  楊教授哈哈大笑：「你們啊，畢業這麼多年，還是沒變。我以前就跟你們說過，不管在娛樂圈受到什麼誘惑，都要純真一點。不然演員之路就算廢了。」

  越長大才越明白，純真、善良、正直是最難能可貴的品質。很多原本有天分、有潛力的演員從學校畢了業踏入娛樂圈以後，因為圈子裡的紙醉金迷，很久就迷失了方向。

  不過賀屹峰一直記得這句話，這些年裡，他一直保留著自己純真的那一面。當然，這一面包括害怕楊教授。

  「老師，我們怎麼會忘記您的教導呢？您雖然嚴格，但是您教的東西對我們來說，都是財富，不能隨隨便便就這麼丟了。」

  「你們這樣想，那就最好了。也別說這些過去的事兒了。說說現在的事，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聽到楊教授在關心自己和張曉禾的事情，賀屹峰輕鬆了不少。

  「一年前吧。也是因為話劇結緣，在一起的。」

  「挺好，有共鳴。『蕭伊寒』，你也是學表演的嗎？」

  張曉禾愣了一下，她看看賀屹峰，不知道楊教授問這個問題是隨便問問，還是別有用意。

  「說出來讓您見笑了。我沒有學表演，我高考沒發揮好，落榜了。」

  「這有點可惜啊。這樣好的苗子我們學校怎麼會沒有招進來呢？指不定你們在那時就能在一起了。」

  賀屹峰搖搖頭：「這些都是緣分啊。就算她沒有和我進同一所大學，我們還是在一起了。您看，多巧啊，我女朋友現在也受到了您的教導。」

  師生二人聊了許久，要不是天色太晚，怕打擾楊教授休息，賀屹峰和楊教授還有得聊。

  「那老師，我們先回去了，您早點休息。」

  「嗯，你們路上小心。」

  告別了老師，賀屹峰高興得蹦噠了一下：「yes　，他沒罵我！」

  「是你自己想太多，楊教授罵你幹嘛？他不是對你挺好的！」

  「主要你是我的福星啊！」賀屹峰搜了搜張曉禾的臉，手感真好。

  張曉禾拍掉他在自己臉上作祟的手：「快走啦！」

  「走？去哪兒啊。」

  「當然是回家看孩子了！你不會忙得連孩子都不要了吧？」這話說的，就好像賀屹峰是個不負責的爸爸一樣。

  「我太高興了嗎，怎麼會把孩子們忘了呢。走，回家，看孩子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