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留下來

  生辰八字最忌諱說給外人，特別是玄門中人，如遇心術不正者，會讓你萬劫不復。

  看著眼前的瘦小佝僂老人，　我不由得多了警惕！

  「你……你是怎麼知道我生辰八字的！你認識我爺爺？」

  「你爺爺？」佝僂老人轉過了身。

  我這才看清了他的面目。

  臉上的皮膚褶皺如樹皮，雙眼凹陷，一雙眼球呈現死灰色，已經壞死。

  他竟然是個瞎子！

  但他雙眼死死的盯著我，讓我不由得有了一種脊背發涼之感，仿佛在他那一雙眼睛之下，一切皆是透明。

  半響，他才問道：「你爺爺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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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爺爺叫王……」

  我突然停口。

  我不能將爺爺的名字隨便說給外人。

  而對方也只是道出了我的生辰八字而已，像我這樣極陰之命，是很容易被高手看出來的。

  或許他還並不知道我的名字！

  見我話突然停止，他似看出了我的心思，嘴角裂開，露出了一口稀疏的黃牙，「是王道然還是王星河？」

  我不敢回答！

  王道然我不認識，而王星河不是別人，正是我爺爺！

  見我遲遲沒有回答，他如似恍然大悟道：「那我知道你是誰了！」

  說話之間，他從褲兜裡面摸出了一截裹好的葉子煙用灶火點燃，一口猛吸之後，便是劇烈咳嗽。

  聽著他「咳咳咳」的咳嗽聲，我忍不住關切道：「老先生，您慢點抽！」

  我趁著這個機會將手中的兩條中華煙遞了過去，「我這裡有兩條紙菸，您拿去抽應該口感更好。」

  他並沒有理我，而是猛吸了幾口煙後去攪動那鍋中的米粥。

  「老先生……」

  我將兩條中華煙放在了屋子中那張漆黑的木桌上後忍不住又叫了他一聲。

  「說吧，你來找我的目的。」

  「您還記得十五年前唐家的那件事嗎？」

  我話剛出口，羅先生便猛然轉身，冷冷地道：「我不會出手的！」

  「羅先生，您不出手，只怕我……」

  我話還沒有說完，他便打斷道：「只怕你會死？區區一個子母煞，就把你嚇成這幅模樣，你的確有王星河的性格，做事情前怕狼後怕虎的，也活該他是個瞎子！」

  他竟然已經知道了我爺爺是誰！

  可笑的是他自己也是個瞎子，卻還要嘲諷我爺爺是個瞎子。

  我看著眼前的瞎眼老人，突然明白了什麼！

  爺也瞎了眼卻什麼也看不見，平時的生活都需要小叔照顧，但他瞎了眼卻能夠一個人料理一切……

  我當即「噗通」一聲跪下，子母煞我對付不了，他可是我救命稻草。

  「老先生，您不可見死不救，身為玄門中人，難道就不應該降妖除怪嗎？」

  羅先生已經從鍋里舀出了一碗粥，坐在了一旁布滿灰塵的椅子上開始喝著滾燙的熱粥。

  桌子的角落還有一碟已經發霉的蘿蔔乾，在我的注視下，他夾起了蘿蔔乾送入口，隨即「咕吱咕吱」地嚼了起來。

  我本想告訴他蘿蔔乾都已經發霉了，不能吃，但我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就這樣跪在地上等著他將一碟蘿蔔乾吃半和一碗粥喝完。

  「起來吧！」

  吃完了飯後，他對著我說道。

  「老先生，您是答應我了？」

  羅先生沒有說話，走到房間的角落裡一陣摸索後拿出了兩張皺巴巴的符紙遞過來給我道：「給他們父女倆吧。」

  我接過了那兩張皺巴巴的符籙後問道：「可是只有兩張啊？」

  符籙屬於消耗品，也就僅僅兩張符紙，也不夠我們用的！

  「我不會畫符，這兩張符紙也是當年一位友人留下的，你給他們拿去貼在後背，然後你留下來！」

  「我……我留下來？」我不明白羅先生是什麼意思，讓我留下來又是何意？

  「是的，符籙給他們，讓他們滾，然後你留下來！」

  「老先生，那子母煞極為厲害，背後可是人為控制，這區區兩張符籙……」

  「快去吧！雖然這兩張符籙並非我所畫，但要保住他父女倆，卻是綽綽有餘。」

  我將信將疑的收起了那兩張符籙後問道：「老先生，你要我留下來所謂何事？」

  對於眼前羅先生的性格，我實在琢磨不透，甚至，我對他產生了一種害怕的感覺，特別是他的那一雙壞死的眼睛，能看得你毛骨悚然！

  如果可以，我只希望離這個奇怪的老人遠一些！

  「如果你想知道你爺爺是被誰害死的，就快去快回！」

  「我爺爺被誰害死？」我當場震驚，難道我爺爺不是病死的？

  我記得爺爺是出了一趟遠門後回來才突然大病不起，然後死了！

  那他去了什麼地方？

  我本想繼續問羅先生，但他已經顯得極不耐煩，看著他一個勁地狠抽葉子煙，我不敢多問。

  而隨著他猛吸了幾口煙後，又開始了劇烈的咳嗽，他吐出了一口噁心的濃痰，我瞥眼望去，從那口噁心的濃痰上面看到了烏黑的血絲……

  就這樣一個顫顫巍巍半邊身子入土的老人，讓我很難相信他有對付子母煞的能力。

  我退出低矮的茅草屋走下了山去。

  唐叔叔和唐語馨見我一個人回來，難免有了一絲的失望，唐叔叔對著我道：「小昌，別灰心，讓我再去試試！」

  我一把拉住了唐叔叔，「不用了，他不肯！」

  我將兩張符籙遞給了唐叔叔和唐語馨，「希望他沒有騙我，這兩張符籙可以保佑你們平安無事。」

  唐叔叔和唐語馨接過了符籙後，不由他們開口，我又催促他們快些下山，不然等一下天黑了。

  「小昌，你要留下來嗎？」唐語馨對著我問道。

  我點了點頭，父女二人眼神中都露出了擔憂之色。

  我解釋道：「我們都是玄門中人，留下來自然沒事，但你們不同，你們快些下山回去，到時候我會回來的。」

  「小昌……」

  唐語馨就要朝我手抓來，但我卻後退了兩步，唐叔叔也拉住了唐語馨，然後對著我道：「小昌，那你要注意安全！」

  他似看明白了什麼，拉著唐語馨就朝著山下而去。

  「等一等！」就在唐叔叔硬拽著唐語馨離開之際，我又忍不住叫住了唐叔叔問道：「羅先生是不是眼睛瞎了？」

  唐叔叔疑惑地看向了我，反問道：「他眼睛瞎了嗎？」

  我點了點頭！

  唐叔叔一陣苦笑，「難怪他不肯下山，小昌，你多保重！」

  唐叔叔不再猶豫，加快了下山速度，唐語馨一路不斷回頭，我目送著他們離開，這是和他們道別。

  為了爺爺，我已經打算徹底踏入玄門，一入學門難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