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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龍相(八)

2024-05-29 11:23:58 作者: 桃青一枚

  在爺爺留下的古書里,記載著山海桑田的世事變遷中,曾經發生過一次幾乎湮滅所有生物的大災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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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末世的出現,讓生存在天地間的生靈消失殆盡,直到植物重新生長,才世間逐漸有了新的物種。

  據說,大災變前的世界並無繁衍生息的自然規律,所有生物都是天生地養,既沒有族群概念,也沒有聚落認知。

  但這些生物領地意識太強,完全沒有和平相處的想法,每日爭鬥不休。

  天地異變面前,仍然沒有相互扶持,面對一片焦土的世界,這些生物為了搶奪最後的棲息地,爭鬥愈演愈烈。

  在人類神話傳說中,那些似乎與天地同時出現的生物,其實也不過是天地孕育的生靈。

  但它們能力太過強大,山呼海嘯、山崩地裂,末世到來,天地再不保護這些生靈,任由巨浪滔天將一切撫平。

  可躲在植物之下的那些弱小生物,就連作為食物的資格都沒有,卻從一片片茂密的植被下勉強生存下來。

  也正是因為親眼見過末世大災變,這份恐懼深深地保留在基因中,隨著繁衍生息規律的出現,代代流入後世生物記憶中。

  人類對體型龐大「上古凶獸」的懼怕,正是由此而來。

  我合上古書,心中震盪。

  天邊微亮,自從在墓室中龍臻吻過我,送我回到醫院後,他就再沒出現過。

  但好在,那墓室里的龍相也沒有再引誘過我。

  重新回到學校,我過了一段時間的平靜生活,因為樊院長擅自帶學生上工地,違反校規,被段校長點名批評,並且把處理結果公示在布告欄。

  我很羞愧,覺得對不起樊院長。

  要不是我暈倒在工地上,也許校方的態度不會如此強烈。

  原本還惦記著樊院長被妖物附身過,想找機會去看看他是不是有後遺症,但鬧了這麼一場,我也沒有臉再去找樊院長。

  姜麗華看我從工地回來,情緒和精神都不太好,很是心疼我,又看我因為樊院長被通報批評的事情更是懨懨,每每開導我。

  「樊院長這個人就是這樣,經常做些出其不意的行為,他挨批評的時候可多了,不差這一回。」

  我哭笑不得,看著姜麗華,「你這是安慰我?」

  姜麗華瞪大眼睛,表示她這是誠心誠意的安慰,並給我列舉了數年來,樊院長的驚人舉措。

  原來,不經過學校審批帶學生上工地,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幾年前還帶著兩位師哥上了一個沒開發的野山,拍下了大量珍貴的懸棺古墓照片,引發行業重視,成為一處少數民族墓葬群的發現者。

  「你說,就他這個性格,聽說工地上開挖出了古墓,他能忍得住嗎?他哪能放著這麼一個好機會,不帶著學生過去蹭熱度?」

  不管姜麗華的安慰有多麼無厘頭,我都被樊院長不同尋常的氣質逗笑了。

  樊院長本人倒是沒表現出受到批評影響的樣子,上課的時候依舊不著調,偶爾還忘了上課教室,被同學們從別的班級找回來。

  已經過了整整一周,龍臻都沒有在學校里出現過。

  我打過電話回家,柳爺爺說龍臻沒回去過,更沒聯繫過他。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思索,我將那些混亂的經歷重新排布,總算是整理出一個比較能說服自己的概念。

  龍臻,恐怕與古墓壁畫上的龍相有著某種關聯。

  畢竟,那一聲「狴犴」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身黑色鱗片,隱隱露出的尖角,都讓我對龍臻的身份有了新的猜測。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忙著整理工地現場的照片、打報告,焦頭爛額。

  樊院長絲毫沒有被我「害得」通報批評的不快,拿著我拍的照片滿學院顯擺,生怕有人不知道我是他帶出來的學生。

  等到我把墓葬群前後照片都整理成冊,交給樊院長時,他讓財務給我打了實習工資條。

  沒想到剛上大一,我就能在專業領域賺到第一份工資。

  捧著425塊錢的工資,我心裡琢磨著給柳爺爺買些什麼好吃的。

  出了行政樓,我胸前的木頭掛件突然熱了一下,我敏銳地向後看去,什麼都沒看到。

  我跺跺腳,拿到工資的好心情瞬間發沉,龍臻不肯出來見我,卻又躲在暗處看著我。

  ——別以為我聞不到他身上的味道!

  晚上睡覺前,我給了自己強烈的心理暗示,不停地回想被龍相引誘的那三天。

  不知是我的臆想太強,還是那龍相按捺不住,睡夢中,我如願以償地來到了墓室。

  這次我沒有被壁畫幻相徹底控制住心神,冷靜地看著與我對視的「龍」。

  壁畫上的龍相有些呆頭呆腦,完全不是我看到的瑰麗奇詭的真龍。

  我環顧四周,燭火通明,躺在墓室里的女屍悄無聲息。

  鬼使神差,我咬破舌尖,捻出一縷舌尖血,抹到壁畫盤龍的眼睛上。

  古書里記載,「真龍血,可點睛」。

  既然如此,我這個得到龍臻鮮血的凡人,我的血是不是也能起到一點畫龍點睛的作用?

  就在我將鮮血抹到龍相眼睛後,墓室里的氣息突然變了。

  身穿華麗服飾的女屍暴起,渾身骨骼作響,像是被極大的力氣拎起來搖晃,眼看那頭上的鳳冠就要掉下來。

  「你膽子可真大。」

  沙啞有如破敗銅鑼的聲音,從墓室四面牆壁傳來,匯聚到一起後產生一陣陣回聲,震耳欲聾。

  我抱著頭,直到眩暈感消退,心臟突突突地亂跳。

  「龍臻在哪裡?」

  不顧胸前掛件發出的急促熱流,我大聲詢問。

  那龍相一愣,「你突破他設置的結界……就是為了問這個?」

  我頭暈目眩地皺著臉,扶著一旁的石壁,聽著女屍灰白的喉骨發出類似尖叫的聲音。

  「龍臻是你的同族,你與他都是龍族。」

  龍相被我的鮮血點住眼睛,表情生動了一些,盤踞在四壁與頂層的巨大身軀,緩緩遊動。

  它血紅色的眼睛看著我,聲音裡帶著戲謔,「你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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