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吱兒（1）

  邱眠帶著雲麓回到臨時住所的時候，唐求正焦急地等著他們，兩個濃重的黑眼圈表明他一夜未睡。

  見雲麓和邱眠安然無恙的回來，他的眼睛一亮，急切的迎上前去，「回來了！都沒事吧？！」

  邱眠點點頭，「沒事。」

  雲麓拉扯著自己的褲子，撇了撇嘴，老不高興了，「我有事！我這褲子都被那些鵝子給劃破了！」

  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聽見大擺鐘又響了起來。

  鐺鐺鐺鐺……

  這空蕩的聲音在整個Z市迴蕩，聽得人背後發涼。

  三人齊齊愣了一下，看向屋外，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因為才幾句話的功夫，外面的天就已經是正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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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眠暗道一聲：「糟了，天黑得越來越快了……」

  黑夜，正是怪物盛行的時候。

  三人也都察覺到了，這僅僅是第三天，天卻黑的越來越快，白天越來越短，而黑夜越來越長。

  再這樣下去，遇上危險的機率會越來越大。

  邱眠眉心緊皺，她隱隱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天黑的越來越快，白天越來越短，會不會到最後完全歸於黑暗，一絲亮光也沒有？

  這麼想著，她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忽然，一陣好聞的薰衣草香味襲來，她微微怔忡，感覺一隻軟乎乎的小手輕輕撫上她的眉頭。

  抬眸之際，就見變成小孩的雲麓正努力地惦著腳尖，伸長了小短手，試圖想要幫邱眠緊皺的眉頭撫平，他小聲嘟囔著：「怎麼又皺眉了？你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這習慣可不好！」

  邱眠看著眼前一臉認真的雲麓，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你……」

  「嗯？我怎麼了？」

  邱眠拿下他的手，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沒事。」

  她扭過頭，只是感覺耳尖有一瞬間的發燙，心跳漏了幾拍，為了掩飾內心慌亂，她的聲線故作穩穩道：「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廚師今天做的菜估計是「三吱兒」。」

  唐求眉毛一揚，「三吱兒？好可愛的名字！」

  但結合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和菜品，他忽然又覺得這菜肯定大有問題。

  果不其然，邱眠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路過的老鼠，「這道菜就是它們剛出生不久的崽子。」

  唐求一聽，頓時就覺得這菜名不可愛了，「吃老鼠？這也太重口味了吧？」

  邱眠繼道：「而且三吱兒這個菜名也不是隨便起的。」

  雲麓聽著也來了興趣，「怎麼說？」

  邱眠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才道：「三吱兒最早於唐代張鷟《朝野僉載》卷二記載：「嶺南獠民好為蜜唧，即鼠胎未瞬、通身赤蠕者，飼之以蜜，釘之筵上，囁囁而行。以箸挾取，咬之，唧唧作聲，故日蜜唧。」

  「嗯，」雲麓一臉認真凝重道：「聽不懂。」

  邱眠：「……」

  唐求有些好笑道：「給你翻譯一下吧，因為老鼠崽的叫聲是「吱兒」，而吃它的整個過程，它會叫三聲，所以取菜名「三吱兒」。先用燒紅的筷子夾住活老鼠，它就會叫出第一聲，然後蘸調味料，叫第二聲，放進嘴巴里，就會叫出第三聲……」

  唐求說得津津有味的話被雲麓打斷了，「等等，我沒聽錯吧？吃活老鼠？！」

  邱眠點點頭。

  雲麓的臉色像是吞了蒼蠅一樣難受，「咦咦，好噁心！」

  「沒什麼噁心的，這老鼠都是專門養來吃的那種，只不過是活吃老鼠有些殘忍罷了。」

  邱眠看向屋外趕著去餐廳的那些人，喃喃道：「今天去餐廳吃飯的那些人，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雲麓依舊像個小智障一樣，傻傻的問道：「為什麼？」

  「笨。」邱眠伸手抓住一隻小老鼠崽子，垂下眼帘，慢慢玩弄著，小老鼠在她的手裡發出吱吱的叫聲，邱眠卻像是絲毫不在意，漫不經心道：「這裡可沒有什麼專門飼養吃的小老鼠，做這道菜唯一的原材料就只有這些野老鼠了。但就算是遍地的原材料，只要是個會跑的，也需要花時間去抓。」

  雲麓恍然大悟，「這些人一個個可惜命著呢，為了安全起見，肯定不會吃。而且廚師這會兒，也估計還在滿地抓老鼠呢。」

  「洗洗吧，野老鼠太髒了。」唐求遞給邱眠一瓶水，然後繼續道：「那我們現在要做些什麼？」

  「最好別惹這些老鼠。」邱眠放下手中抓著的老鼠，拍了拍手，接過唐求遞過來的水，把手沖洗乾淨，「結合前兩天晚上發生了事情，可以推測出今天晚上這些老鼠估計會有大動作。」

  天黑了，雲麓或許是因為變成小孩，很快就睡著了。而邱眠依舊沒有要睡的意思。她在屋裡頭找到一支蠟燭點亮來，見唐求還在往門外張望，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淡淡道：「還在等許佩蘭？」

  「不，不是。」唐求慌亂地擺擺手，過了好一會兒，他又道：「那個，對不起啊，怪我識人不清，把她放進來，害得雲麓陷入危險！其實我只是覺得她也挺可憐的……」

  邱眠的聲線穩穩的，莫名給人一種淡然感，「不用覺得內疚，你選擇讓她進來，那是你的選擇，與她要害我們沒有直接的關係。成心要害我們的人，防也防不住。」

  唐求暗暗驚奇於邱眠的淡定，又有些挫敗。自己活到這麼大了，心態居然連一個17歲的小姑娘都比不過。

  正當他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大擺鐘的鐘聲敲響了起來。

  依舊是十二下。

  緊接著，唐求就看見邱眠臉色一變，然後動作迅速地沖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邱眠就一把撲滅了蠟燭的光，屋子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一切都顯得那麼詭譎。

  十二下的鐘聲響過之後，唐求聽見外面來有人走動的聲音，走路聲越來越近，看樣子是徑直往他們這邊走來的。

  他反應了過來。

  屋外的人絕對是看到他們之前亮著的蠟燭光，確定裡面有人，然後就走過來了！

  腳步聲並不是在鐘聲過後響起的，而是在鐘聲開始響起的時候，外面的人就已經在慢慢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