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家事

  原本說好晌午飯之後再叫李守信他們一家過去談的，結果不到晌午，二堂哥李顯進就過來請人了，說是要晌午要一同吃飯。

  肖氏猶豫了一下，把做好的飯菜放在鍋里溫著，洗洗手，提了一籃子豆芽，又把家裡僅有的銅錢分在自己跟李沅錦身上，跟已經等著的李守信他們一同出去了。

  今天去，一家人肯定要吵個不停，按照趙氏的脾性，上個月才分了半個月的家，她就吵著要孝敬，這十一月都過了幾天了，怕是也脫不開這事。

  李沅錦一家今天是從正門進去的，以前住在李家的時候，正門根本沒進過幾回，都是在後院往後山跑了，打到豬草也是直接進後院餵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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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這麼進來，感覺還真有點兒陌生，進了堂屋，一家人已經分了兩桌坐下了，一桌是趙氏、老李頭並李吉信李昌信，還有趙顯閱，李守信跟趙顯進也坐這張桌子。

  餘下的就是牛氏、田氏、田氏的兩個女兒坐了一桌，肖氏帶著李沅錦跟二丫豆丁落座了。

  桌上碗筷是不少，正中央卻只有一盤水煮蘿蔔，一盤水煮青菜，並著一盤酸菜。

  李沅錦低頭看了一眼碗裡的飯，將將蓋著碗底，飯中間還有肉眼可見的穀殼跟石頭……

  這是要賣慘啊？

  肖氏跟李沅錦這一桌還好，李沅錦跟二丫豆丁都是吃剩菜剩飯過來的，甚至有時候還會吃不上，見慣不怪。

  而李守信那邊就有些難受了，分家前他一日三餐都在豆腐坊吃，分家後更是晚上還有李沅錦準備的宵夜，猛然一下看到家裡爹娘跟大哥二哥就吃這個，心裡開始難受了。

  趙氏也開始賣乖了：「三兒啊！娘難得叫你回來吃一頓飯，原本是想準備幾道好菜的，但是爹娘實在是手裡為難……」

  李守信太實誠了，當然，要在李沅錦這個便宜女兒看來，那就是十足十的蠢。

  果然李守信眼眶都紅了：「娘，你們要是為難就跟我說……」

  牛氏起來站過去幫腔：「三弟，現在都分家了，爹娘有什麼難處也不方便去找你了……去了幾次你都不在家，我們都被攔在門外了……」

  牛氏還裝模作樣地用帕子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李守信聽到這句話更是難受，連忙表態：「爹娘，不管分家沒分家，我都是你們的兒子，要孝敬你們的，不管什麼事，都一定找我說！」

  趙氏吐了一口唾沫：「呸！你整天上工去了，你家門我都進不去，咋說！」

  李沅錦抬頭看了一眼，田氏跟李佳晴李佳雨就坐在桌上老老實實的眼觀鼻鼻觀心，雖然神情中多少流露出一絲不屑，但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只有牛氏，連忙拉了一下趙氏：「三弟，娘的意思是最好就是不分家。」

  李守信別的事還發懵，唯獨這件事是在出發前得了肖氏跟李沅錦的再三提醒，這會兒立刻條件反射地說：「大嫂，但這事不是咱們能決定的，在里正那裡都立了契書的，上次顯閱不是說了嗎，要是反悔的話得花上幾百擔白米呢！家裡哪出的起啊！」

  李昌信這會兒也出來套話了：「三弟，你家不是開了個大豆芽作坊嗎？每天說是幾百斤地往鎮上送呢！二哥就住在鎮上，怎麼不來跟二哥說一下，二哥也好幫幫忙啊！這銀子，咱們家豆芽作坊湊湊，不就能出來了嗎？」

  李昌信主意打的好，但是可惜偏偏遇上的是李守信這麼個榆木腦袋。

  這事兒李守信只覺得這事兒他更插不上手了，因為豆芽完全是李沅錦弄的，後面肖氏也只是幫忙打理而已，連忙說：「二哥，那豆芽不是我家的，是穆家托我們做的，我們就是打長工的。」

  李昌信不信：「那你賣豆芽的銀子呢？還有多發的豆芽呢？今天這帶來的一籃子是穆家不知道的吧？以後你送的時候就多帶點兒，我那雜貨鋪子也能順帶著賣點兒，便宜都是自家人嘛！」

  李沅錦晚輩不方便插嘴，就沒說話，還好李守信這會兒沒有犯渾：「二哥，你說的這是哪裡的話！咱家發的豆芽都是有數的，豆子都是按豆芽折算的，沒一丁點兒便宜占！」

  李昌信不信，還要再問，李吉信已經忍不住里：「那找你這說的，你跟以前一樣打長工，咋現在能住那麼好的房子？」

  他跟牛氏可是很不忿，下了多少工夫才把李守信一家從西廂趕出去，就是打算給趙顯閱弄個單獨的書房，結果李守信家一搬出去就住上那麼好的房子了，實在是讓他們心裡不平衡。

  李守信學著李沅錦的話說：「穆家發豆芽要地方啊，他們用舊宅子發豆芽，咱們是看豆芽的，自然是要住進去。」

  「不是賃的？」

  「是，但是也不是，咱們住著是因為要幫穆家看豆芽，但是要是要給租錢的……」

  一通問下來，跟趙氏他們分兩頭去穆家跟里正那裡打聽的一樣，分家不能變，豆芽是穆家的。這便宜事占不上了。

  立刻來方案三：「唉……日子不好過啊，我跟你爹年紀大了，還要伺候家裡的田地，餵豬養雞，這眼看著都入冬了，連做冬衣的錢都沒有啊！」

  李守信聽了那麼多鋪墊，雖然還能堅守原則堅持分家，但是一聽趙氏說家裡沒錢過的苦，連忙叫肖氏，肖氏雖然氣他沉不住氣，說好了最後才給孝敬銀子的，但是前面李守信表現得不錯，肖氏就饒了他這一回，從兜里摸出來繩子穿著的一串錢，看著也就二百文的樣子。

  「娘，咱們家現在過得也不容易，白天黑夜的上工，攢了這許久也只得這二百文錢。上次孝敬銀子是十月下旬交的，該管到十一月中旬吧？我這就把這個月下旬的銀子給您……」

  趙氏立刻嚷嚷上了：「你說啥！孝敬銀子一個月就是一個月的！十月的咋還能到十一月！這個月合該給我六百文！一分都不能少！」

  李守信原本見趙氏說的可憐，心已經動搖了，但是這會兒趙氏對著肖氏又是一副橫眉豎眼的樣子，心裡也不舒服。

  肖氏就知道趙氏會在這事上耍賴，但是她這樣說本意也不過是強調一下他們的為難，這會兒看著也夠了，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被趙氏搶了這二百文錢去，當場就在桌上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