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踩到狗屎

  出了商場，文清本來打算是要去崇文門菜市場，但冷楓這貨對這一片的印象不好，且十分抗拒，所以就沒去。

  

  70年代，只有屬於崇文門菜市場那片有本的居民、外省來的勞模和外國人才能去那購買東西，這奇葩規定讓他對那一片的初印象不怎麼樣。

  騎著摩托車左轉右轉，就到了西單菜市場，西單菜市場是北平四大菜市場之一。

  進入街口，才算是找到平民的氣氛。

  雖然經濟越來越好，大型超市和商場越來越多，但老北平人更喜歡菜市場的親切、熱鬧、有趣、溫馨的氣氛。

  對於活在這個年代的人來說，老菜市場不只是買菜的地方，它記錄的是一種生活方式，承載著幾代人的記憶。

  這裡不僅熱鬧，還啥都便宜，最主要的是這裡有賣古玩的，可以撿個漏。

  「啊～　～啊！」文清伸了伸胳膊，愜意地說道：「還是走在這裡舒服啊，這味道都那麼熟悉，不像商場裡，要時時刻刻注意形象。」

  小的時候，老爹老媽就帶著姐弟八個人，經常來這裡，因為便宜嘛。

  的確，走在這裡冷楓都感覺自在不少。

  走在這裡還不怎麼冷，偶爾一陣清風吹過，這感覺太自在了，就像是在自家巷口。

  如果不是人太多，絕逼脫了褲子裸奔。

  胡同里的個體店，多如牛毛，不少大爺大媽騎著三路車沿街叫賣。

  「冰糖葫蘆！不粘牙的冰糖葫蘆！」

  「燒餅！吃了不變矮的燒餅！」

  「菠菜！賤賣！」

  街邊還有不少理髮店，店門口放這一排凳子，不少女人坐在門口，頭上帶個「電飯煲」燙頭。

  老闆也是很熱情，「美女燙頭不？」

  「不了，單位演出，不讓燙頭。」文清擺手拒絕。

  「帥哥，燕京啤酒，來瓶？煙要不？可以一根買，來一根不？鳳凰的。」

  「不了，抽菸會變矮。」冷楓擺手拒絕。

  「啥？我怎麼沒聽說過？」

  「因為我媽會把我腿打折。」

  「...　...」

  兩個月前，冷楓初次見到這一幕時，也挺不適應的，但現在完全適應了。

  現在政策鬆了，物價局已經徹底放開了市場定價，不再使用票證。

  人們窮得時間太久，現在只要有一點點賺錢的機會，都會把握住，哪怕是只能賺個一分錢，這些個小老闆們都不會放棄。

  他也不會嘲笑這些人，因為賺錢嘛，不丟人。

  「那來點兒橙汁不？」老闆指了指一旁窗口，有一個玻璃大盆，應該說是大缸，裡面裝滿了橙色液體。

  「你這橙汁現榨的？」

  「瞧你這孩子說的，這個季節你讓我去哪兒找橙汁？肯定是加了添加劑，超甜，要不要？」

  「行，來一杯。」

  「得嘞！」

  端著杯子，這貨嘗了一口才給文清喝，「嘗嘗，雖然沒營養，但好喝。」

  乾淨又衛生啊，姐們兒。

  文清也不嫌棄有口水，拿過去喝了一口，「太甜了。」小時候姐弟幾個經常互相吃剩飯。

  走著走著，文清拽了一下他，「我們去那兒看看，我團里有許多人都在這兒買。」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家信託商鋪。

  信託商鋪和當鋪差不多，不過又有很大的區別，那就是老百姓可以把東西放在這裡寄賣，賣不出可以再拿回來，只需要一點手續費而已。

  價格也很便宜，這兒的規矩是「舊不超新」。

  話句話來說，這信託商店就是未來的「閒魚」。

  「走，瞧瞧。」

  其實這裡也沒什麼好貨，好貨大多在當鋪，在古玩市場，在拍賣行，這裡就是些便宜物件。偶爾碰上些好寶貝，那得踩無數次狗屎才能碰上。

  忽然，冷楓覺得腳下一滑，低頭看，一坨狗屎。

  「操！誰啊！把狗屎拉在門口！」

  這時，一個老頭子從店裡慌忙走出來，「不好意思，沒管好狗子，讓你在這兒亂拉屎！」老頭拿著拐杖怒敲門口的一個狗棚子，一隻大黃躲在裡面瑟瑟發抖。

  看著老頭態度良好，他也就不好再發火。

  「沒事沒事，踩到狗屎而已。隔壁阿三家還有個潑糞節，把牛屎塗得滿身都是，說是能辟邪，我踩狗屎也算是走了狗屎運。」

  「咦～　~」文清離得遠遠的，一臉嫌棄，「你好噁心啊。」

  老大爺摸了摸鬍子，「小伙子，你這樂觀態度，把你大爺我都整不會了。」

  這時，街上傳來麥可傑克遜的《Beat　It》，這貨竟然伴著節奏，踩著太空步，蹭掉腳上的狗屎。

  「Just　Beat　It，　Beat　It，　Beat　It，　Beat　It　...　...」

  「哦！！！」

  隨著一聲靈魂尖叫，抬腳一看，「舒服了，沒了。」

  一抬頭，路人紛紛駐足，「年紀輕輕的就得羊癲瘋，可惜了，趕緊走趕緊走。」

  就連文清也捂著臉把他拽進店裡，羞惱道：「你這樣好丟人啊，下次不跟你出門了。」

  店鋪里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有玉石、瓷器、陶器、家電、甚至還有一條皮衣，甚至連椅子都賣的。

  因為都是舊貨，且種類雜多，所以看起來比較亂。

  信託商店雖說是要保真，但是有些東西的確沒辦法保真，所以只有出售價格較高的，才會保真。

  在店裡轉了一圈，並沒有看見什麼值錢得玩意，不過倒是有個紅木床。

  上面還貼著紙條：紅木材質，500。

  雖然不確定年代，但他很確定一件事，那就是這玩意在未來那可就是分分鐘幾百萬上下。

  紅木在這個年代並不怎麼受重視，相比紅木，更多人更傾向古代的陶器瓷器，金銀珠寶。

  為了搞到陶器瓷器換錢換糧食，就誕生了一個灰色產業，官方術語叫盜墓，有些地方叫挖罐罐。

  聽有個叫三叔的作家，把這玩意叫尋龍探穴，好在全都上交國家了。

  這年頭，許多人也不重視這些老物件，一個破罐子，能換袋大米就行。

  「500啊，也不貴。」

  雖然不貴，未來升值空間大，但他不會買。

  因為是這玩意收益周期太他媽的長了，得等二三十年啊，那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