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這少年，終未負她

  「是！」

  蘇小七膽顫點頭。

  將她和若晴在蘇家餐鋪內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而且還說風梧也在場。

  聽蘇小七說完，言逸瞬間便如死灰，眼前陡然一黑差點暈過去。

  

  就算蘇小七再聰明靈秀，可她畢竟是民女，根本不懂得世間，尤其是朝廷兇險。

  而言逸卻知道，這一次蘇小七腦袋就要保不住了。

  因為剛剛他接到風梧密報，苗若晴在望雲府忽發惡疾，渾身滾燙、慘狀難述，小命已經岌岌可危。

  所以他立刻決定去看苗若晴。

  可現在孫大人將苗若晴的病和蘇小七聯繫起來，也就是說，就算言逸有本事將酒樓中毒事件壓下去，可苗若晴的命是絕對壓不下去的。

  不管蘇小七有沒有真的毒害苗若晴，她，和整個蘇家，都必死無疑。

  ……

  眼見言逸都束手無策了，孫大人萬分得意，當即喝令手下。

  「來人，給蘇小七上枷，帶走！」

  「是！」

  就有士兵拿著木質的巨大枷鎖過來，上面染了鏽跡斑斑的不知名血痕。

  蘇小七慘白了臉，她明知道眼下情勢不管她怎麼反抗都無濟於事的，只能眼睜睜看著枷鎖套向自己脖頸。

  蘇小七認命了。

  因為原文情節就是這樣的。

  蘇家因屢遭變故，蘇大田兩口子重病纏身，大花為救雙親賣身為奴，在富戶家裡受盡傷害不見天日，蘇二葉也為了保護家產和妹妹被劫匪殺掉。

  再之後，就是原女主好不容易掙扎和姐姐們繼續賣包子，做針線掙了幾個錢，可惜又遭男主連累，蘇家人全都鋃鐺入獄，幾乎全軍覆沒。

  所以蘇小七放棄了掙扎，她知道就算拼上所有力氣，也只稍稍改變了大花和二葉的命跡，主要情節還是一樣會發生。

  之後，她會在男主悄然消失後出獄。

  可那時四丫和六妮已經因為受不了獄中折磨香消玉殞了，再然後就是女主和勉強活下來的三草、五妹相依為命，始終在窮困潦倒里苦苦掙扎，直到幾十年後才勉強開家餐鋪葷口飽飯。

  這就是整本書的內容。

  蘇小七絕望一笑，這樣的命還爭什麼呢？

  不要也罷！

  於是她閉上雙眼，似乎再靜靜等著死神的降臨。

  但言逸在旁眼睜睜看著士兵開枷，粗暴套在蘇小七脖頸上，眼看那把鐵鎖就要按合。

  他眼前忽然浮現出當年小如慘死後被掛在城樓上的場景，還有無數因他而慘死的那些人，這一幕，就要重新上演在蘇小七身上。

  陡然，一陣剜心劇痛席捲天地。

  木枷落鎖之際，言逸忽厲喝一聲。

  「住手！」

  孫大人一愣，他根本沒料到自身都難保的言逸居然還會為蘇小七出頭。

  就見言逸話音未落時，身影已飛旋入一道光影，在風梧和安白，還有那些動手的士兵們都沒反應過來時迅疾衝到蘇小七身旁。

  一把按住就要落匙的鐵鎖，

  孫大人當即憤怒大吼。

  「大膽！違抗軍令乃不赦重罪，言公子你要造反吶？」

  而言逸冷蔑看向孫大人。

  「就算我違抗軍令又如何？今天，只要本公子尚在一刻，誰都休想帶走蘇小七，擋我者死！你們有種可以過來試試！」

  說罷，他雙手用力一扯，便將木枷從蘇小七身上拽開，轉身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抱著身軀因恐懼和絕望而微微發顫的蘇小七，言逸痛極落淚。

  「對不起，對不起，就算我竭盡全力卻還是連累了你。」

  蘇小七笑了。

  她的確是露出了笑容，可眼角熱淚卻止不住一行行的滑落。

  就算她終究爭不過命又怎樣？

  這個少年，終究不曾辜負她。

  不枉她披荊斬棘這一趟穿書之旅，也沒枉費她為言逸付出的所有辛苦和心思。

  一切都值了！

  於是，蘇小七也不再顧忌旁人眼光，展開雙臂擁住言逸腰身，在他耳畔輕聲道：「我曾遇見一個人，是他將我眼中一片荒蕪變成錦繡繁華，就算仍要錯過，但他來過，就夠了。」

  「什麼？」

  言逸聽不懂小七的話，輕輕放開她，問：「你說什麼？」

  「那個人就是你。」

  蘇小七含淚笑。

  「是你一路幫我和家人走出深淵泥潭，也是你帶給我刻骨情義，所以，不要再說什麼連累，我們早已經走在同一條路上，不分彼此了。」

  「小七……」

  言逸淚目凝凝望著她，剛要再說什麼，忽聽孫大人在側氣急敗壞的怒吼。

  「都給本館閉嘴！本官是來聽你們打情罵俏的嗎？」

  罵完他又指著士兵。

  「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立刻拉開言公子押走蘇小七……」

  「我看誰敢？」

  言逸一把將蘇小七掩在身後厲喝。

  「今天，本公子決議和蘇小七同生共死，若孫大人肯遵循朝廷規制讓我們去望雲府查明事情經過，此事尚商量餘地，否則，就請孫大人就地處決我們，想必將來皇上問責起來，孫大人也足有三頭六臂去應對，是不是啊？」

  這番話連威帶嚇，也帶著拒絕之意，孫大人顧忌自己烏紗帽，自然不敢輕易造次。

  他眼珠子一頓亂轉後發現自己確實不敢把言逸怎麼樣，只好決定暫時妥協。

  於是他說：「那好吧！爾等一併去望雲府，只是言公子，你別怪下官沒提醒你，長公主娘娘已經急調御醫來此，到時候恐怕給蘇小七一個就地問斬都嫌慢呢！」

  言逸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轉頭看向懷中的蘇小七。

  畢竟，他總還是希望她能活著。

  可蘇小七淺淺彎起唇角，從容，鎮定望向言逸。

  「就算死，我也要死的明白，憑我之能也決不會讓人隨便誣陷，身負髒名而死。」

  「好！」

  言逸點頭。

  「就算死，我們也要堂堂正正的死。」

  說完，他握緊蘇小七的手，一同昂首走向馬車。

  可這時，安白忽然上前一步攔住言逸。

  「賢弟，既然說到病症，可別忘了我這個略通醫術的義兄，我要跟你去看看病人。」

  言逸一愣。

  他之前不是沒想過安白，可生怕在多連累一條無辜性命，所以始終沒開這個口。

  卻不料安白竟自己主動要淌這趟渾水，足見他敢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仗義之情。

  言逸雙眸漫上感激。

  旁邊憋氣到極點孫大人越發怪叫起來。

  「你們通通放肆！一個個地有完沒完了？當望雲府是你家後院啊誰都想去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