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看子敬父（上）

  喝完酒的方原華，思緒有點混亂。

  方文學臉色一黑，很是尷尬，喝道：「臭小子，別亂說了。」

  他哪裡能和局長搭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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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就是嘛，要不然還有誰啊？」方原華撇撇嘴。

  這句話讓華亮、方文敏也是皺起眉頭，心中暗道，自己只找了方文學，難道？

  可是電話里分明說了，是局長吩咐下來的。

  華亮眉毛一挑，他身為公司高管，為人處世很有方法，也不管是不是方文學，先道一聲謝總沒錯。

  「這杯酒我敬你，海燕這事謝謝二哥了。」

  「沒有沒有。」

  方文學還沒想明白，見到華亮舉杯，先放下心中疑惑，也斟滿酒。

  「不用謝，舅舅你不要催我爸還錢就行了。」方原華又一句扔出來，臉色紅潤帶著笑意。

  噗！

  方文學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這是坑爹啊！

  說的都什麼話啊？

  華亮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他借了快一年多了，也就剛才吃飯的時候提了一句，而且不要利息，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

  不過他控制情緒，淡淡的擺擺手道：「好說好說。」

  方文學說了方原華幾句，一臉歉意的望著華亮，舉起酒杯道：

  「都是一家人，亮子別客氣。」

  華亮身體前傾，抬起酒杯，方文學也面帶自然笑意，將酒杯緩緩拿起。

  餐桌上，眾人一邊吃著飯、喝著飲料，一邊注視著這一幕。

  這麼一大桌子上，經濟、地位、社會層次最高的兩個男人——生意老闆方文學，公司高管華亮，即將碰杯！

  ……

  突然！

  一聲銀鈴般的大笑聲響起！

  「哈哈哈哈哈。」

  華亮正要碰杯，被小女兒海慧一聲大笑，嚇得手臂一顫，酒差點沒灑出來。

  方成爺爺奶奶也抬起渾濁的眼睛，注視著這個外孫女。

  餐桌上其餘人，也都目露詫然，完全搞不懂——

  小海慧，在笑什麼？

  見眾人目光望來，不顧堂哥方成在桌子底下踩她，華海慧哼唧著說道：

  「哼哼，謝什麼謝啊？我方成表哥剛才打了個電話，人家就答應下來的，跟我二舅有什麼關係。」

  「老爸，你敬錯人了，這邊這邊！」

  華海慧站起身，一把拉住華亮的手臂，拉到了方成這個方向。

  「……」

  方成！？

  華亮被震的不能言語，這是什麼情況？

  饒是見多識廣的他，也有些搞不清狀況，看了看小女兒，又看了看方成，等著他們解釋。

  方文敏、華海慧母女正在竊喜，聽到這話，也看過來，想要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額……小成？」

  方文學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自己這大侄兒打了個電話？

  關係通到稅務局局長那裡？

  一個剛畢業的半年的高中生，還在上大一，可能麼？

  不會是海慧說錯了吧？

  他又驚疑的看著華海慧。

  華海慧小臉仰得高高的：「看什麼看啊，就是我堂哥方成打的電話，人家在電話就答應下來，說什麼給我堂哥面子，這點小事啥都不算叻！」

  為了起到更好的效果。

  人小鬼精的小海慧，用上了誇張修辭。

  這一下，陳蓉反應過來。

  剛才兒子出去打電話就是為了海燕這事？

  可，可自家孩子自己清楚，他怎麼認識，怎麼有能力讓一個稅務局局長發話？

  天方夜譚！

  陳蓉忍不住瞥了一眼方文道，似乎在尋求著答案。

  可方文道也一臉茫然，陳蓉無奈只好一把拉住方成，眼神中滿是狐疑，注視著兒子。

  「小成，說說吧，怎麼回事？」

  方成瞪了表妹華海慧一眼。

  華海慧嘻嘻一笑，做了個鬼臉，她就是要讓大家知道，堂哥方成才是爸爸媽媽姐姐要感謝的人吶。

  「快說啊，你怎麼找的稅務局局長？」

  陳蓉都不知道從何問起，只能抓住最關鍵的問題。

  方成苦笑一聲，看著眾人投過來的目光，乾笑幾聲，說道：「我不是練武嘛，上兩天去武館，認識了一個朋友，他親戚正好在稅務局上班，就隨口問了問他，沒想到就成了。」

  二叔方文學的語態再沒有之前的高高在上，盯著方成：「你那朋友叫什麼名字？」

  「額，這個……」

  方成不想說，陳建業這名字，可能在座的無人知曉。

  但是。

  二叔方文學做生意的，打幾個電話，想知道陳建業的身份很容易。

  方文學倒是沒想那麼多，他做生意，稅務局經常查他，要是能結識稅務局局長，他的生意會輕鬆很多。

  華亮、方文敏和華海燕對視一眼，終於明白根源。

  華海燕見方成似有難色，不願多說，她笑道：

  「堂弟，這次真的太感謝你了，姐過幾天請你吃飯，一定要空出時間啊，表姐先提前預約你的一頓飯，你說吃什麼就吃什麼。」

  華亮也微笑起來，抿了口小酒：

  「我這侄兒很厲害麼，姑父在這跟你說聲謝謝，我這大女兒啊，這幾天為了這個事情，飯都快吃不下去了。」

  「是啊是啊，小成，等會讓讓你姑父給你包個大紅包。」方文敏附和著說道。

  能不感謝麼。

  公務員是個鐵飯碗，在林江這種不大不小的城市，最適合女孩子的工作恐怕就是公務員。

  悠閒輕鬆，這是花錢買不來的工作。

  「哈哈，恩恩，謝謝姑父姑媽，燕姐請吃飯，我肯定有時間的。」

  方成哪敢托大，畢竟是自己的長輩。

  方原華在一旁撇嘴，看到方成被眾人聚焦，他心裡可難受了。

  嘴巴抿了口白酒，臉色漲紅，方原華忍不住說道：「什麼狐朋狗友啊，我爸問你呢？」

  ——

  恩？

  方成眼神一冷。

  給你三分顏色，就要開染坊？之前不計較，是看在親戚份上。

  冰冷的目光讓方原華心裡狠狠一顫，他呆了一呆，沒敢再說話，酒勁也被嚇醒了。

  方成的眼神太冰冷，太嚇人了！

  那種漠然……冷洌……

  方原華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精準的詞彙——殺氣！

  眾人也是莫名地心頭一顫。

  方成淡漠的盯著方原華：「不知禮節、不講尊卑，這就是高材生？不知感恩、不明事理，這就是二叔的好兒子？」

  冷笑幾聲，眯著眼睛。

  練武強身壯神，這一刻方成氣勢凜冽，硬生生壓下餐桌上眾人的思緒。

  一時間無人說話，方成爺爺方針第一次認識了自己這位孫子，他吧嗒一下嘴，似是想要打個圓場。

  方成又冷聲道：「帝都大學教不了你，我可以教你。」

  方文學看到方成冰冷的目光，按照以往的脾性，就要站起來開罵，一個侄兒也敢教育自己兒子？

  但不知為何，他眼角狠狠一抖，繼而斟酌了一下用詞，緩緩說道：「小成，原華他酒量不行，你別在意。」

  「另外呢，他也可能是擔心你交到什麼不好的朋友。」

  華海慧輕啐一聲，喊道：

  「我堂兄交的都是好人，都是好朋友，人家叫陳建業，可不是什麼不好的朋友！」

  剛才她偷偷瞄了一眼方成的手機屏幕，視力極好的華海慧一眼就看到了通訊錄的名字：

  陳建業。

  嘻嘻，我的眼神棒棒的——聰明伶俐的小海慧，有點小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