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香腸和麵包

  「樂白，一會兒就要進行武魂覺醒，你會不會緊張？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快從喉嚨裡面跳出來了，還有好想去廁所……」

  奧斯卡站在一群孩子的隊伍中間，緊張兮兮地四處張望。

  「肯定會。怎麼說也是影響一生的大事情，哪能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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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白嘴上這麼說，看上去卻比奧斯卡冷靜很多，既不會亂動，也沒有四處張望：「不過比起武魂，我更擔心先天魂力。萬一沒有先天魂力，或者先天魂力等級太低，往後的日子可就難熬咯。」

  這裡是肉香村，天斗帝國邊境一個相對偏僻的小村子。

  因為村民們的武魂大都與各種肉類食品有關，村子裡常年瀰漫著各種肉香氣，由此得名。

  今天是村子每年的「武魂覺醒日」，村子裡年滿六歲的孩子，會在這一天集中參加武魂覺醒的儀式。

  不過肉香村里負責武魂覺醒的魂師，並不是武魂殿派出的。

  一般來說，大部分村子的武魂覺醒都是武魂殿派出的魂師負責。但是，也有一些太過偏僻或者不被武魂殿喜歡而沒有設立武魂殿分殿的村莊。

  這類村子通常都會向所屬的帝國求助，或者由村子全體湊錢，每年請一位魂師過來主持。

  反正主持武魂覺醒對魂師魂力等級要求並不高，而且負責主持的魂師實力強弱，也不會對武魂品質造成影響。

  對肉香這種盛產食物系魂師的村子而言，邀請低等級魂師的耗費並不多，又是全村人均攤，每年一次沒什麼壓力。

  但近年來，肉香村的村民們越來越不願意出錢了，因為食物系武魂裡面擁有魂力的孩子實在太少！

  而且食物系魂師全都屬於輔助系魂師，魂力修煉難度高於戰鬥系的魂師，很難出個大人物。事實也是如此，肉香村出身的魂師，大都魂力不高，多是廚師等容易遭到輕視的職業。

  即便如此，每年的武魂覺醒儀式，在村長心裡依舊是頭等大事。

  「孩子們，都安靜一下！」

  體態圓潤的村長大聲喊道，身上的老肥肉生出明顯的波動：「今天，是你們覺醒武魂的好日子！希望你們都能好好努力，爭取覺醒一個不錯的武魂，早日成為一名光榮而偉大的魂師！」

  說完，胖村長往邊上一退，介紹今年主持儀式的魂師：「這位是魂師-弗蘭德大人！雖然只是湊巧經過我們村子的魂師大人，但他願意幫忙，是值得我們在場所有人感激的！」

  小孩子們不禁送出一聲聲讚美。

  半分鐘後，讚美聲逐漸變弱，胖村長才繼續道：「魂師大人的時間寶貴，孩子們，現在開始排成一排，等前面的人走了，你們就馬上走上前進行儀式，明白了嗎？」

  「明~白~了！」×N

  「好好好！」

  胖村長笑起來，胖臉很有親和力：「弗蘭德大人，請開始吧！」

  「嗯。」弗蘭德走上前。

  弗蘭德最大的特徵，就是他的眼鏡：「小朋友，你們好。我是給你進行武魂覺醒的魂師，希望你們不要害怕。放心，很快的，也不會痛。」

  「那、那個，魂師大人，真的不會痛嗎？」

  站在前面的一個小男孩舉起手問。

  「當然不會。」

  弗蘭德微笑著看著小男孩：「你爸爸媽媽沒有跟你說過他們小時候覺醒武魂的經歷嗎？」

  「有、有的。只是他們老是騙我說藥一點都不苦，但是每次喝都很苦。」

  小男孩有點小緊張。

  「那你要不要先來？」

  弗蘭德笑著拿出六塊石頭在地上擺成一個六角形，問：「看看我有沒有騙你。」

  「萬、萬一你真的騙我怎麼辦？」

  小男孩不太相信。

  弗蘭德拿出一顆糖果：「只要你實話實說，這顆糖就給你了。」

  「那……好吧，我先來。」

  小男孩屈服於想要自身吃糖的念頭，鼓起勇氣走到石頭擺成的六邊形裡面，其他孩子們緊張地看著。

  弗蘭德隔空一點，六塊石頭瞬間激活，釋放出一個金色的光罩，小男孩不安的表情快速消失，右手出現一點光。

  這時，弗蘭德輕聲提醒道：「慢慢張開你的右手。」

  小男孩下意識地張開手掌——只見他手心處的光很快變大，一塊四四方方的東西出現。

  「是豆腐，你的武魂是食物系的豆腐。」

  弗蘭德慢慢說：「怎麼樣，是不是不會難受？」

  小男孩看著手裡的豆腐，聽到弗蘭德的話，呆滯片刻，連忙說：「是、是的！一點都不會難受！」

  「那這顆糖是你的了。」

  弗蘭德把糖放到小男孩手裡，取出一顆水晶：「來，再測試一下魂力，你的武魂覺醒儀式就完成了。」

  小男孩拿著糖，開心地抓住水晶——過一會兒，什麼都沒有發生。

  「好了小朋友，很遺憾你沒有魂力，所以將來沒辦法當上魂師。」

  弗蘭德簡單安慰了一句，對後面已經開始期待的小朋友道：「下一個。」

  有一個開頭，後面的就快了，七八個孩子幾下子過去。

  肉香村無愧於肉香二字，除了第一個孩子的武魂是豆腐，接下來七八個都是大排、五花肉、牛排、雞腿等肉食，一時間肉香四溢。

  「終於快到我了！」

  奧斯卡的緊張已經逐漸變成了激動，抓著樂白直問：「樂白樂白，你說我到底會覺醒什麼樣的武魂呢？會不會有魂力呢？」

  「你啊，武魂應該會是香腸。」

  樂白隨口劇透道：「魂力是先天滿魂力，隨便來個魂環就能當上魂師了。」

  「先天滿魂力是什麼意思？」

  奧斯卡眨了眨眼睛，粉嫩的小臉配上桃花眼，已經擁有不低的對女性特攻。

  「先別問，到你了，快去！」

  樂白提醒道。

  奧斯卡一驚，頓時放棄追問，走上前，站到六塊石頭圍成的六邊形裡面。

  「站穩，別緊張。」

  弗蘭德習慣性得多交代一句，視線飛快在樂白身上掃過——他剛才聽到了樂白跟奧斯卡的對話，特別是從樂白口中聽到先天滿魂力這種相對專業的名詞時，弗蘭德是有點驚訝的。

  奧斯卡張開右手，一根紅色的香腸浮現，散發出肉香。

  「真是香腸？！」×2

  奧斯卡驚訝於樂白猜對了。

  弗蘭德則聯想到，樂白還說了會有先天滿魂力，連忙遞過魂力水晶：「來！測試一下你的先天魂力！」

  奧斯卡下意識一握——光！

  水晶散發出強烈的光，將弗蘭德眼鏡的鏡片照的一片透亮：「居然真的有先天滿魂力的輔助系魂師！」

  弗蘭德心中狂喜，打定主意要把奧斯卡收進自己學院裡面：「想不到順手賺點外快也能遇到這等人才，我終於要轉運了嗎？！」

  隨後弗蘭德的注意力轉移到奧斯卡身後的那個孩子——樂白：「他怎麼知道這孩子的武魂是香腸？如果說他是蒙的，那先天滿魂力又要怎麼解釋呢，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知道的詞。」

  抱著這樣的疑惑，弗蘭德和顏悅色地對奧斯卡道：「孩子，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奧斯卡！我叫奧斯卡！」

  奧斯卡簡單的自我介紹後問：「魂師大人，先天滿魂力是不是很厲害？」

  「是很厲害！」

  弗蘭德笑著拿出一顆糖：「所以叔叔我呢，想邀請奧斯卡你來叔叔的魂師學院上學，成為一名魂師。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呢？」

  「啊？」

  奧斯卡不知道魂師學校是什麼，不過他聽明白了，面前這個魂師似乎很喜歡自己，想帶自己離開村子，目光下意識轉移到在場他唯一一個熟悉的長輩——胖村長身上。

  看到奧斯卡看向自己，胖村長馬上明白奧斯卡的意思：「小奧啊，能當上魂師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只管答應就是！你爸爸那邊，我幫你去說！」

  胖村長話音剛落，一個聲音馬上從圍觀的村民裡面響起：

  「我肯定同意啊！有什麼好說的？」

  幾秒後，一個身材纖細的大鬍子男人從人群縫隙裡面擠進來：「奧斯卡，放心去當魂師！爸爸就盼你光宗耀祖！」

  「好的爸爸！我一定會的！」

  奧斯卡興奮地朝自己老爹揮揮手，轉身對弗蘭德說：「魂師大人，我願意去您的學院上學！」

  「好！」

  弗蘭德笑道：「來，奧斯卡，你先站到這邊，我給其他人完成武魂覺醒就帶你走。」

  輪到樂白。

  在樂白走進六邊形裡面後，弗蘭德問：「孩子，你是叫樂白嗎？」

  「是，樂器的樂，白色的白。」

  樂白表現出一點點緊張。

  「呵，你不用緊張，再過一會兒，你右手開始發光的時候，就張開手。」

  弗蘭德隨口提醒，頓了頓，問：「剛才我聽見你跟奧斯卡說，他的武魂會是香腸，而且會是先天滿魂力，你是怎麼知道的？」

  「亂說的。」

  樂白一臉認真地扯淡：「奧斯卡喜歡吃香腸，所以他覺醒香腸武魂的話肯定會很開心。還有我去年看別人進行武魂覺醒的時候，聽另一個魂師大人說先天滿魂力是最好的。」

  合情合理，不如說就該是這樣才有可能。

  「原來是這樣。」

  弗蘭德有點小失望，看到樂白右手開始發光，提醒道：「張開右手。」

  聞言，樂白秒鬆開手掌，光線慢慢擴大，一個和樂白的拳頭差不多大小的麵包，浮現在樂白右手掌心之上。

  「麵包，你也是食物系的武魂。來，測一下魂力。」

  弗蘭德淡淡道，並沒有期待什麼。先天滿魂力的輔助系，有一個已讓讓人很詫異了，真有兩個還得了？

  樂白帶著一絲猶豫，眼睛一閉，握住水晶。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弗蘭德的聲音：「不錯，有二級魂力，好好修煉，以後能成為一個食物系魂師。」

  先天魂力不是零！

  可以修煉！

  樂白很滿意：「是的！謝謝您！」

  弗蘭德發現樂白前後表情的變化，笑道：「你著孩子可真是現實啊！」

  「那個，魂師大人。」

  站在弗蘭德身後的奧斯卡小心地拉了拉弗蘭德衣角：「既然樂白也能成為魂師，可以讓他跟我一起去您的學院嗎？」

  「你為什麼這麼問？」

  弗蘭德看著奧斯卡：「他和你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嗎？」

  「樂白他是我兄弟！」

  奧斯卡頗為自豪地介紹道：「而且樂白很厲害的！雖然跟我一樣大，但是樂白很早就會幫家裡做事情，不管是編竹筐還是用木頭做家具，全都會！甚至比很多大人編的都好！」

  「那還真的是很厲害呢。」

  弗蘭德多看了樂白一眼，由衷道。

  「對吧對吧！」

  奧斯卡對於樂白被表揚感到很開心：「所以魂師大人，讓樂白和我一起去…」

  「但是不行。」

  弗蘭德搖搖頭，拒絕奧斯卡的要求：「關於我們的魂師學院，稍後我再給你仔細說說。現在，我還要繼續主持武魂覺醒。」

  奧斯卡急了：「可…」

  樂白快速上前一步，飛快捂住奧斯卡的嘴：「魂師大人，您繼續。」

  弗蘭德又看了樂白一眼，點點頭，對後面還在等待的孩子：「下一個。」

  村子裡的孩子本來就不多，樂白之後，就五六個了。

  可惜，奧斯卡跟樂白之後的孩子，先天魂力全都是零，無法修煉魂力，將來也無法成為魂師。

  失望的村民們帶著孩子離開，留下奧斯卡的父親跟胖村長還在原地。兩人看著弗蘭德還有一臉不開心的奧斯卡，不知道說什麼好。

  「奧斯卡。」

  弗蘭德解釋道：「我們的魂師學院名為史萊克學院。而史萊克是一種怪物的名字，你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含義嗎？」

  奧斯卡搖搖頭。

  「意思就是，我們學院不歡迎那些普通的魂師。」

  弗蘭德說這話時，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傲氣：「只收怪物！」

  奧斯卡很聰明，他雖然不是很懂弗蘭德口中的「怪物」是什麼意思，但是他能明白弗蘭德不會同意讓樂白入學，情緒很是低落：「無論如何，都不能帶上樂白嗎？」

  弗蘭德沒說話，只是就這麼看著他。

  「我知道了。」

  奧斯卡拳頭一握，堅毅的目光對上弗蘭德的視線：「既然不能跟樂白一起，那我就唔」

  樂白再一次捂住奧斯卡的嘴，對弗蘭德致歉：「抱歉，讓您為難了。我會好好說服他的，請您給我一點時間。」

  弗蘭德不僅沒有生氣，還看著奧斯卡跟樂白笑道：「你們兩個的感情真不錯！」

  「沒多好。」樂白一本正經地說：「也就比一般親兄弟好一點。」

  「哈哈哈哈！」

  弗蘭德大笑，道：「好！好一個比一般親兄弟好一點！」

  奧斯卡莫名其妙地看著弗蘭德：「那個，魂師大人？您這是願意帶樂白去學院了嗎？」

  「當然不是。」

  弗蘭德還是搖頭：「學院的規矩既然定下了，就不能改。」

  奧斯卡表情頓時一垮。

  「不過——」

  弗蘭德話鋒一轉：「如果只是在學院附近給他一間可以居住的房子，還是沒問題的。」

  奧斯卡馬上笑逐顏開：「這麼說，我跟樂白不用分開了？！」

  「這個嘛，我不說好。」

  弗蘭德摸著自己的鬍子：「樂白還這么小，能不能一個人在外面好好生活，還得看他自己的能力。」

  「樂白的話，肯定沒問題！」

  奧斯卡摟著樂白的肩膀：「我們家裡很多事情都是樂白在幫忙做的呢！」

  「等一下！」

  奧斯卡的父親突然衝過來，一臉認真地對奧斯卡說：「奧斯卡，能不能不要帶走樂白？樂白這一走，家務活就沒人做。難道你忍心爸爸我生活在垃圾堆里嗎？」

  「忍心。」

  奧斯卡很乾脆地說：「反正那麼多大姐姐小阿姨都喜歡你，到時候你隨便給我娶個後媽照顧你生活不就行了？」

  「你、你這個逆子！居然說出這麼可怕的話！」

  奧斯卡的父親捂著心臟後退半步：「我就是單身到死，被熏死，死在垃圾堆里，也絕對不會給你找個後媽！」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老爹的情況，奧斯卡就真信了他了：「是是是，您加油，樂白我就帶走了。」

  奧斯卡的老爸怒道：「快滾！」

  奧斯卡一聳肩，拉著樂白準備離開。

  「等一下。」

  樂白示意奧斯卡稍等，小跑到奧斯卡父親面前，一個大跪：「感謝您這些年來的照顧。當初如果不是您把我撿回來，我一定已經死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夜裡。」

  「你小子，果然記得嬰兒時候的事情。」

  奧斯卡的父親一點都不意外：「你比奧斯卡懂事，話我不多說，照顧好自己。可以的話，順便再幫我照顧一下奧斯卡。」

  「我會的。」

  樂白站起來，想起什麼，道：「對了，如果哪天您一個人實在頂不住，就去把『十一』姑娘娶回家吧。她比其他女人都更適合你，而且有能力幫你擺平其他女人。」

  說完，樂白跟奧斯卡被弗蘭德一手一個，抓著上天了。

  良久：

  「走啦，還看呢？」

  「不看了。兩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