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誤會

2024-05-29 09:43:48 作者: 南溪不喜

  喬俏還沒說話,身邊的保鏢立即提醒她:「大小姐,注意辨別他的話,還有,他可是白家人。」

  「我沒有要給他開門!」

  喬俏後退了一些:「我也知道他是白家人,危險得很,自然不會犯這種蠢。」

  白忱抬手碰了碰鼻樑上的半框眼鏡,笑得斯文儒雅:「就這麼防著我啊?」

  喬俏特意糾正:「來我們家是客,怎麼會防著客人呢,是你說錯了,我們家防著的是白家人,很不巧,你就是白家人,那我就不能給你開門了,請你回去吧。」

  

  今晚白老爺子壽宴,大家都在舉辦壽宴的地方,爺爺和小叔叔也都去了,但她知道今晚小叔叔安排了很多保鏢守著喬家。

  這個節骨眼上,白忱來了,還以今晚壽宴上會發生什麼事情來誘惑喬俏給他開門……

  他可真敢來。

  白忱從那一束紅玫瑰里單獨抽出一支,他低頭輕嗅,然後從鐵門縫隙遞進去:「你不待見白家人,我理解,那我以穆忱這個身份來拜訪,可否能得到喬家的款待?」

  喬俏沒有伸手接那支玫瑰花,反應很意外:「穆忱是誰?」

  白忱:「我親生父親姓穆,把姓氏挪了,穆忱也是我。」

  喬俏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給他:「我說你也真是夠豁得出去,白家給你的姓氏,說不要就不要。」

  白忱的回答非常坦然:「我本來跟白家就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丟掉白這個姓氏,對白家來說也無足輕重,大逆不道這四個字,還輪不到我來背。」

  說完,白忱沖喬俏眨了眨眼,揚起輕佻的笑:「看在我態度這麼真誠的份上,真的請我進來嗎?你不是也想知道,今晚宴會上發生什麼事嗎,我可以告訴你。」

  喬俏絲毫不為白忱的話所動,她雙手環胸:「白忱,你小時候有讀過格林童話里《大灰狼和七隻小羊》的故事嗎?」

  白忱不太理解:「什麼?」

  「看來你的童年並不完整啊,連這個童話故事都不知道……唔,我這話有點損,好像也不是所有小孩都喜歡看童話故事。」

  喬俏懊惱自己一時嘴快,因為她忽略了白忱是白慶風繼子這件事,也忘記小叔叔說,白忱的母親在他六七歲的時候改嫁到白家。

  父母很早就已經離婚,所以白忱確實沒有完整的童年。

  她剛才那句話,一不小心就往白忱心窩子裡捅進去。

  「怎麼不說了?」白忱似笑非笑看著她:「你該不會以為我生氣了?」

  喬俏抿了抿唇角:「抱歉。」

  剛才喬俏那句無心之說並未惹白忱生氣,反倒是此刻這聲道歉,讓白忱有些不悅,唇角笑意淡去:「這兩個字我不愛聽。」

  喬俏:「我……」

  白忱再一次將剛才那隻玫瑰遞給她:「我不進來了,花你收下,就當做朋友的見面禮,你好好想想下次見到我,應該回什麼見面禮給我。」

  喬俏還是沒接:「你這樣說的話,我可不接,對我來說最麻煩的事情就是送回禮。」

  白忱眸光柔柔地:「那我不要回禮了,這支玫瑰花給你。」

  喬俏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接那支玫瑰。

  身旁的保鏢立即提醒:「大小姐,謹慎一些比較好。」

  喬俏手僵在半空中,她轉頭看向保鏢,只見保鏢很緊張很擔心,生怕她因為接這支玫瑰花而出什麼事。

  喬俏又轉過看向正在等她接花的白忱。

  他並不催促,只耐心等待。

  喬俏猶豫了大概十幾秒,還是將手伸過去,從白忱手中接過那支玫瑰花,並說:「謝謝。」

  白忱眼底閃過一抹意外:「你竟然真的接了我的玫瑰花。」

  喬俏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說,低頭輕嗅了嗅玫瑰花香:「謝謝你的玫瑰花,不過你可不要瞎想,我只是接了你玫瑰花,並不代表接受你成為我朋友。我也不管你叫穆忱還是什麼忱,在我看來你依然是白家人,無關你的姓氏。」

  她將話說得很明確。

  也是要告訴白忱,以後不要再試圖接近她,尤其是像今晚這樣,竟然堂而皇之來喬家。

  就算他真的沒有惡意,她也不可能讓他進來喬家。

  可這時候白忱卻問她:「那如果我脫離了白家呢?我能跟你做朋友嗎?」

  喬俏皺起眉心:「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做朋友?你不覺得荒唐嗎?」

  「怎麼會荒唐呢,我認識你,代入的是我穆忱這個身份。」白忱笑得意味深長:「當然,也是因為你很合適做朋友。」

  喬俏都懶得搭理他,側過身:「你趕緊回去吧,我得進去了。」

  「行,初來拜訪就被拒之門外,我也是開了你們喬家的先例,希望下次再來拜訪,我可以進門。」

  他說完,輕抬了一下手:「走了。」

  他來的時候帶來一束玫瑰花,走的時候,留下一支玫瑰花給喬俏,其餘的帶走了。

  喬俏目送白忱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裡,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身邊的保鏢提醒她:「大小姐,更深露重,先進去吧。」

  喬俏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那隻玫瑰,然後轉身進去。

  此時喬母和喬父都已經坐在餐桌前。

  喬母見喬俏回來,手裡還捏著一隻玫瑰花,疑惑問道:「哪來的花?」

  喬俏隨手將那隻玫瑰放在餐桌上:「院子裡野生的,隨手摘了。」

  喬母說:「喬家這裡里外外,前院後院我哪裡不清楚,長出野玫瑰來,你也真敢忽悠。」

  喬俏:「……」

  這時候喬父問道:「是白家的誰來了?」

  喬俏坐下來回答:「就白家那個……」

  喬父提醒她:「你敷衍你媽就算了,別敷衍我。」

  喬俏乖乖把兩隻手平放在餐桌上,然後乖乖回答:「白忱。」

  喬父嘴角動了動:「白忱……」

  雖然喬父沒怎麼見過白忱這個人,但也知道白忱是白慶風的兒子,不過不是親兒子,是繼子,不受白家待見!

  喬父皺了皺眉頭:「你什麼時候跟白忱這個人打交道了?」

  喬俏伸手去拿筷子:「能先吃飯嗎?」

  喬父點了一下頭:「那就邊吃邊說吧。」

  筷子已經到喬俏手裡,她夾了一個丸子,吃之前說:「我從小爺爺就教導我,食不言寢不語。」

  喬父:「……」

  搬出爺爺的話之後,喬俏抗拒的話題就這麼避開了。

  飯後,喬俏打算直接回樓上臥室,剛踏上樓梯,喬母忽然叫住她:「姽姽,你的玫瑰花還沒拿。」

  喬俏說:「不要了,媽媽你幫我丟了吧。」

  「這麼好看,丟什麼丟,留著,等蔫了再丟。」喬母是真覺得這隻玫瑰花好看,所以就留了下來。

  並在給喬俏送牛奶上去的時候,順便把這隻玫瑰花也給她拿上去,插在她房間的花瓶里。

  -

  十點左右,外面下起了淅瀝的雨。

  喬俏搬了坐墊在榻榻米窗前,她抱著膝蓋,眼巴巴的望著外面。

  她身體呈僵硬的姿態,維持著一個姿勢坐了很久,望眼欲穿也不見車輛駛回來,她開始無意識嘆氣。

  嘆到第二十三聲的時候,也就是十一點過一些,一輛黑色的車終於出現在她視野里。

  喬家大門打開,那輛車緩緩駛入喬家,最後在別墅面前停下。

  喬俏幾乎是下意識起身,像之前那樣,準備偷偷摸摸下去接他,可還沒等她從坐墊上起來,當看見下車後的邵京墨和林星若同撐一把傘,而且邵京墨的外套還罩在林星若身上時,她心裡的滋味簡直難以言喻。

  喬老爺子坐在輪椅上,身邊有助理撐傘,也有人推輪椅。

  後面邵京墨撐著傘,遮著自己和林星若,兩人步伐一致走在後面。

  林星若似乎在說著什麼開心的事情,臉上那星粲般的笑容,從下車後到進來就一直沒消失過。

  喬俏心堵得厲害。

  就算難受那也是自找的,是她提出讓邵京墨改變主意,帶林星若去參加壽宴。

  此時喬俏已經沒了心情再下樓。

  怕看見更心塞的畫面。

  她在榻榻米上靜坐了一會兒,在她準備回床上睡覺時,聽見房門被敲響的聲音。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是幻聽。

  直到第二聲、第三聲敲門聲傳來。

  喬俏立即趿上拖鞋朝門口跑過去,不過她沒立即把門打開,而是先做了一個深呼吸,讓心情平穩一點之後,這才把門打開。

  邵京墨站在門外,他身上還穿著沾了雨水的外套,頭髮沒有一絲凌亂,那張臉依舊是喬俏最喜歡的模樣。

  心裡那份暗喜溢於言表,眉梢眼角很快就漫開了笑意,她悄聲說:「你回來了。」

  邵京墨將門推開一些,邁進了她的臥室。

  他進來一步,她便退後一步,直到他伸手將房門關上。

  他抬手解開外套紐扣,喬俏主動幫忙,替他將沾了雨水的外套脫下來。

  她拿著外套轉身去拿衣架掛起來,身後邵京墨上前擁住她:「我回來了,喬姽姽。」

  他將她抱得很緊。

  身上冷意在靠近她的那一刻被盡數驅散,只剩一室柔和。

  喬俏聞到了他淡淡的酒氣,不濃郁,說明他今晚只應付了幾杯,沒喝多少。

  她無法轉過身來,只能任由他這麼抱著,背對問道:「小叔叔,你要泡澡嗎?我現在去給你放水。」

  邵京墨將下巴輕輕擱置在她頸窩處:「我自己放水就行。」

  喬俏又問:「你今晚吃了多少?有沒有餓?要不要宵夜?」

  邵京墨輕聲低笑:「怎麼忽然這麼像居家小媳婦,丈夫一回來就圍著丈夫忙東忙西。」

  喬俏心裡歡喜:「這樣不好嗎?說明我眼裡都是你。」

  「好,但也不算好。」他說。

  喬俏疑惑:「好可以理解,但是不好怎麼理解?」

  邵京墨:「你是老婆,不是我請的保姆,我回家之後,你只需要踮起腳摟著我的脖子,主動親我一下就夠了,其他的不用你來忙活。」

  喬俏咧嘴笑:「你這覺悟好先進啊。」

  邵京墨手臂稍微鬆開,扣著她肩膀將她轉過身來面向他:「其實,有點餓。」

  「我就知道你去壽宴,基本上都是聊天,要麼就是應付一下酒,肯定沒怎麼吃什麼東西。」

  她理了理手裡的外套:「那你等等,我把你的衣服掛起來,就去給你做宵夜,你想吃什麼可以點菜,如果不耗費太多時間的菜,我可以考慮讓你滿足。」

  說完,她轉身準備去掛衣服。

  邵京墨將她拉回來:「太麻煩了。」

  喬俏搖頭:「不會麻煩,下廚對我來說是很輕鬆的一件事,你要是覺得等著無聊,可以去廚房陪我說話,這樣就不會無聊了。」

  邵京墨勾唇笑了笑:「還是太麻煩,我有最好的辦法。」

  喬俏呆呆萌萌的表情問:「去外面吃啊?」

  邵京墨抬起一隻手,動作不緊不慢解紐扣:「就在這吃在宵夜,最方便。」

  喬俏盯著他解紐扣的手:「你,你,你你你……」

  邵京墨拿起她的手:「幫我解。」

  若是解自己的紐扣,那肯定輕車熟路,但是替邵京墨解紐扣這件事,就算已經解過三四回,她依然還是生澀,就跟不會解紐扣似的。

  邵京墨垂著眼帘看她,將此刻她臉上所有忐忑,和緊張的小表情全都盡收眼底。

  他俯了俯身,湊近看她:「不好解嗎?」

  喬俏咽口水,忽視近在咫尺的臉:「我臂彎搭著你的外套,動作不太方便,要不還是你自己解吧,我先把你衣服掛上。」

  她臉熱得厲害,抱著衣服轉身就走。

  邵京墨看著她匆匆走開的背影,不知不覺間,笑容已經在他臉上掛了很久。

  今晚喝了酒,有點口渴,他去給自己倒杯水。

  走近桌邊,觸及到水杯的手一頓,視線停留在花瓶里的那隻玫瑰花上。這個花瓶不算大,也不算小,但裡面只放了一隻玫瑰花,很難不引人注意。

  邵京墨想起今晚去到白家,碰見了白忱,他手裡拿了一束紅玫瑰。

  這也只是聯想,其實並沒有什麼。

  但偏偏巧就巧在,白忱拿著那一束紅玫瑰從他身邊路過時,說了一句:「也不知道喬小姐會不會喜歡這束玫瑰花。」

  當時邵京墨說了一句:「她不喜歡玫瑰。」

  白忱問:「是嗎?那可太遺憾了,這一束玫瑰花里的每一朵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如果喬小姐肯收一支玫瑰,我也開心。」

  邵京墨並未把白忱的話當回事,進去時,提醒了白忱一句:「你進不了喬家。」

  白忱微笑:「我進不了沒關係,但我一定會讓我的玫瑰花,留一支在喬小姐身邊,希望邵先生你也能看到我的花。」

  而此刻,邵京墨的確看到了。

  那支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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