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開大會（三）

  雙方漸漸恢復安靜。

  動手之後的會議室狼藉一片，滿地雜亂。

  被抓傷的幾個男人，氣的蹲坐在角落抽菸，幾個女同志衣裳不整頭髮散亂。

  顯然雙方無論男女都沒得到半點好處。

  

  張凡給周娟拿了紙巾。

  周娟看一眼沒接，歪頭問張凡：「你小子哪裡來的消息？」

  張凡聳肩沒說話。

  其實他沒得到任何消息，高雪梅那邊他也不會去主動問什麼，只要是關乎官上的東西，張凡不會跟高雪梅說半個字。

  但有些事情，你必須去動腦。

  劉軍這人他多少了解點，是個官二代，本事可能真有，但畢竟年輕經歷的事情也少，衝動是肯定。

  這件事他能如此囂張，肯定得到了家庭支持。

  所以他沒自亂陣腳過早選擇陣營。

  的確是自己性格本身沉穩，再一個，他剛才特意看了周娟手裡的文件，的確是紅頭文件不假，落款也沒錯。

  這叫張凡猜測，肯定上頭那邊有了什麼動作。

  不然不會這樣直接給劉軍一個下馬威。

  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

  劉軍到這邊任職，內外上下可都盯著看呢。

  如此，張凡才會說出那番話。

  他搖搖頭，只表示自己不知道，往後挪了小半步。

  此事，到此，他不打算強出頭。

  至於那下發文件之後周娟所說，任免他為臨時副鎮長一事，張凡不會放棄。

  不過，當前形式，不能叫張凡成為矚目。

  周娟擦了擦嘴角上血跡，胡亂往身上黑色西裝外套上摸了一把。

  她一雙眼睛情緒複雜，看了看有些垂頭喪氣的劉軍，老資格的人，自然沉穩，周娟沒表現復仇之後的痛快，只繼續作為一個鎮長的老前輩對劉軍說：「咱們現在在一個地方，說出天去也是一個木板子上釘子，事到如今，呵……也沒必要互相端著了，撕破臉反而好辦事。你打也打了，降職一事也必須做。回頭我報警，你這邊肯定又是一出。劉軍，我作為長輩，給你一個台階，也是給你父親那邊一個臉。你主動請假，副鎮長掛職一段時間，我跟你這件事，既往不咎。」

  劉軍一聽，脾氣就要上來了。

  誰人都沒注意他進來的時候身邊帶了多少人。

  此時突然一個身材矮小的小鬍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幾步跨到劉軍跟前低聲說：「劉哥，這件事……你不該……」

  聲音斷斷續續，很輕很小。

  張凡的距離聽不到多少細節。

  只見劉軍的臉上表情豐富，從怒氣到滿是震驚，跟著恢復了平靜，最後，變成了一種張凡也沒見過的淡定跟從容。

  等那小個子的人抽身離開，混入人群。

  劉軍一改之前風向，呵呵一樂，乾笑幾聲，更凸顯會議室里尷尬，可他渾然不覺，在眾人驚訝之中說：「這件事是我衝動，我甘願受罰。既然是上頭文件，那我只能照辦。不過是生病告假，回家待幾天，那我就回去了。說來也是……哎呀，周真正，你看我這急脾氣。你這傷……哎，你們幾個，聯繫下醫院跟車，把周鎮長送醫院去，醫藥費我來出。那這個會……呵呵，我先去寫報告，接著收拾行李，回家休幾天。」

  劉軍痛痛快快說完，留下意味深長眼神，甩了甩袖子，轉身離開了。

  眾目睽睽之下，劉軍只好像一個發瘋的小丑，只留下滿地狼藉跟傻站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眾人。

  劉軍一走，小個子接了通電話，低聲告訴劉軍那些幫手：「回頭一起吃個飯，劉哥身體不適，先去醫院了。」

  說完，一行人也先後離開。

  走掉了一批人，屋子裡氣氛似乎變的沒有那麼緊張。

  但因為拉幫結派，雙方從暗地裡變成了明顯上，誰是誰的手下，一看便知道了。

  劉軍一走，餘下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娟瞧著平日裡在自己跟前諂媚卻二人的那群人，如今變成了祈求的野狗，一個個正端坐在凳子上等待自己扔包子。

  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哎呀，都是同事，為了國家百姓辦事，互相之間沒有那麼多毛病。這個會還沒結束，收拾收拾，繼續！」

  周娟擦了擦臉上血，疼的該是已經不知道哪裡受傷了，一把手下去，花了妝，更花了血臉。

  看起來恐怖又可憐。

  但周娟隨便擦完之後坐在凳子上的從容，是真叫張凡佩服。

  一個女人要多強大，才能在這種情況下鎮定自若。

  可能他能做到，但劉軍肯定做不到。

  張凡依然坐在之前的位置上，故意把自己縮的小一點，低頭認真聽會議精神。

  周娟說話有些不清，肉眼可見半邊臉腫起來。

  「副鎮長的事情還未說完。現在定下來的位置是張凡，不是我個人內定，這文件上都有，懷疑不信的可以複印幾分拿回去認真讀。早上文件來的早，我還沒來及分發下去，但已經很清楚，劉副鎮長現在這種情況，我們村鎮無法開展工作。不過人暫時還留置，想回來也只是時間問題，有些人想好自己位置。」

  最後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在場的人都清楚。

  周娟看看張凡，繼續說：「張凡臨時代理副鎮長，職務上不懂的可以直接來找我，但我這邊臨時有事，估計短期內不在鎮裡，你有事打電話，實在不懂的問問老前輩。」

  老前輩，那個抽菸的，眼神跟王德發很像的禿頭老頭。

  如今的辦公室主任，負責振興鄉村產業園。

  張凡知道用得著這樣的人的地方很多，被敲詐出去的油水肯定也不少。

  他一個原來是看大門的保安，能在五六年之內走到如今位置，那肯定跟周娟脫不開關係。

  張凡客客氣氣沖那老頭點點頭，後生虛心模樣盡顯。

  周娟很是滿意，眼神里迷了血霧，揉了揉眼睛似乎也沒起多大作用。

  她盯著文件看了許久，最後無奈搖頭把文件放在桌面上說：「張凡，我去趟醫院，然後出差幾天，有事直接打電話。這裡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說完，不等張凡說話，周娟已經拎了自己的黑色香奈兒起身走了。

  一同離開的還有剛才站在周娟身後保鏢一樣的司機跟一個張凡才注意到的卻從未見過的年輕小姑娘。

  張凡接過何寧送上來的文件，有些發愁蹙眉頭。

  默了半晌才說：「下面說說各個村上的新型農村建設改建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