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張凡吃瓜

  王建春心裡明白張凡那點想法，但他別的不管，這祠堂是萬萬不能拆除的。

  宗祖是根本，是他在村子裡的另外一種權利跟地位。

  當年王德發在的時候，宗族最團結，村民也比從前更加敬重他。不說逢年過節那點好處，真要當上了宗族族長，自己百年之後，牌位供奉，對後代對整個家都有好處。

  張凡爭取的他不管，自己的東西不能丟。

  王建春先說：「副鎮長，咱們村子宗族已經幾百年了。之前因為村子窮，所以祠堂只有一個簡單的小屋子，這是後來咱們村民自己掏錢修建，又經過多年修補才重建成這樣輝煌。這都是咱們村民的心血，是我們的全部寄託。您說拆就給拆了，實在對不住我們村民百姓。」

  劉軍沒說話，只一張臉白的沒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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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一起來的王大慶也說：「我雖然是個護林員，在村部是沒說話的權利，但是我代表村民來的。副鎮長，您非要說我們搞什麼封建，那也該指出來，不能說我們建了祠堂就是封建迷信啊。那外面那些寺廟，鎮政府對面不遠處的什麼寺廟，不也是封建迷信，你們怎麼不去拆那個？」

  劉軍被問住了，臉色更白了。

  張凡低頭吃瓜，心裡要樂開花了。

  跟村民打交道，口才重要，頭腦也很重要。

  劉軍還沒開口說什麼，已經被這兩人領山溝里了，等著被教訓吧！

  果然，王建春開始作為老資格的人，教訓劉軍來了。

  他語重心長：「副鎮長，聽說您之前也在村子裡當過村官，還做出過不錯的成績出來。後來升遷，最後調到了我們這裡。是，您有文化，做事想法肯定比我們都強，但您最對待村子裡的這些事兒可實在不行啊。我在村子裡一輩子了，從百姓到宗族族長再到副村長，對我老百姓的事情最了解，我們是沒文化，但我們絕對講道理。您今天這事兒，就是做的不對。您要是真要強行拆遷，我們也絕對不會退讓。實在不行……」

  不等王建春說話，王大慶心急口快：「直接上訪。再不行，咱們也學李喜會計實名舉報。」

  劉軍一怔。

  王建春說：「我豁出去副村長不幹了，但是不能委屈了我們百姓。你說，你今天開了鏟車過來，問也不問一聲，出了人命，你能負責嗎？啊，你為了自己業績，我們百姓的命都不要了？那鏟車下來，不死也殘疾，你用什麼來承擔？」

  說到底，劉軍做錯了。

  張凡見情況正激烈，也立刻趁機說話：「劉副鎮長，您的初衷是好的，但是用錯了方式。鏟車直接開進來，已經嚇壞了我們村民百姓了。現在事情僵在這了，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您要是相信我，真為了我們村民著想，可否願意聽我說說？」

  劉軍不想聽，甚至眼前的幾個人都不想看見。

  在他從政的這些年，積攢的最多的經驗就是手段強硬。

  下面的人做事沒有個眉眼高低，甚至為了自己那點小利益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顧全大局。

  前不久因為一個富饒縣城的買賣人口，勾出了最大的宗族事件。

  現在紅頭文件已經下來了，要嚴厲打擊和控制宗族干涉政權。

  此前這裡的宗族都是小規模，但是王德發一事被揭穿後，同時也反映出了宗族的根源。

  他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徹底清除這條線。

  如今，遇到了阻礙。

  怎麼能行？

  他不會給任何人鑽空子的機會。

  現在所有人心裡藏著自己的心機跟算計，真當他是個蠢貨看不出來？

  尤其這個張凡，想用村民威壓叫他就範？

  劉軍呵呵一樂：「你們的訴求我懂，但是這件事不是我單方面決定。是否封信迷信，也不過是個油頭罷了。說穿了，你們的行為已經引起了市裡的重視。所以，就算我不拿到文件，沒有合理的理由，你們的宗族祠堂也絕對要拆除乾淨。另外……」

  劉軍三白眼往張凡臉上一放，責問他：「你們村不是出現一例買賣人口的事件嗎，調查的清楚了嗎？此事跟系統的宗族脫不開關係。你身為村長，這樣的事情不上報，是想從中拿利益還是別的想法？張凡，我勸你，別有王德發一樣歪門邪道的想法出現。」

  張凡一點不擔心他扣帽子，自己兩袖清風，存款都沒有，恐嚇就能嚇退他了？

  「副鎮長，這您放心，我是一心為了百姓辦事。但這宗族的祠堂，您今天是如何都拆除不了。反正僵持不下不是辦法，不如暫時暫停。我們好好商量，等商量出一個完美的辦法，再決定。」

  不等劉軍拒絕還是答應，又指著王建春說：「今天村民都在，您那鏟車是真開來了，但是傷沒傷人的，誰看見了？」

  一句話猶如在漆黑的房間裡點了燈，王大慶跟王建春一下子懂了，雙眼放光。

  王建春立刻指著自己手臂說：「是啊，那鏟車差點就弄死我。這手……哎呀，村民可都瞧見了。」

  王大慶連連點頭：「是啊，村民都在。你們也沒錄像啥的，這件事可真不好說。」

  劉軍吃驚不小，瞪大了細長的雙眼一臉不敢相信。

  張凡抿了抿唇角低頭喝水，掩去嘴角微笑。

  「副鎮長，您要是非逼著我們村民，那咱們現在就去醫院。市立醫院，實在不行就去省立醫院。您看，我們也講道理，我就去看我的手。骨折了還是別的什麼，總要拍個片子吧？副鎮長，做事要負責任啊！」

  王建春往凳子上一歪，一副我就是地痞無賴的模樣。

  劉軍氣的要發瘋，他見過蠻橫的，可沒見過當著他的面親口威脅並且是在自己村長引到之下發生的。

  張凡低頭當做什麼都不懂，滿臉鎮定公正點頭：「是，是那麼回事。村子沒錢，去醫院的錢總要有人出才行。」

  劉軍怒地拍打桌面，蹭一下站起來。

  「張凡，你不要得意忘形。這件事，我必須做到，一定能做到。你想耍無賴，想給我潑髒水，行，我跟你們玩到底。去，叫人開車，這宗族祠堂今天必須拆。」

  一聲令下，外面的人開了對講機下達指令。

  張凡坐著，倒是鎮定。

  王建春一下子急了，也跟著站起來，匆忙往地上一趟：「啊……不行了。快，叫救護車，叫電視台的來，我去了醫院搶救回來第一件事要公開上訪實名舉報！」

  第118章　出人命了

  王寶昌捧著電話在王建春跟前繞圈。

  對著劉軍撥打120。

  張凡立刻加料：「副鎮長，不說息事寧人也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強化矛盾。強拆是根本不行的辦法，您一意孤行，真出事了，村民們怨氣更大，真要鬧起來，你說，怎麼收場？但話可說前頭，我是村長更是書記，我要按照文件做事，也更要保護我村民，現在您直接站在了我們百姓的對立面上了，那您……」

  張凡十分痛苦搖頭：「真出事了可怎麼辦？王德發的調查據說還沒徹底結束，上頭那邊扯的已經很亂了，要是我們村子再出事，那可不光是一個市里調查那麼簡單了。反正我一乾二淨的，我也沒犯錯誤，真要追查起來……」

  張凡話說到一半，立刻閉上了嘴巴。

  他已經把事情輕重都說明白了，接下來就看劉軍怎麼做了。

  其實他的手段不是不行，但也要看是用在什麼地方。

  村子裡，到了一件事上，那可是相當團結的。

  尤其在這種封建殘餘又及其落後的地方。

  張凡坐著，渾身輕鬆。

  他等著劉軍拿主意。

  劉軍一雙眼睛冰冷沒任何情緒，金絲眼鏡都都在發著冷光。

  四周看了看，氣氛緊張，場面混亂。

  外面村民要撲進來，他的人遠遠不夠控制局面。

  初來乍到，以為自己雷霆手段，快刀斬亂麻的做成一件事，回去也好跟上面交代。

  但依照眼前情況來看，沒有那麼簡單。

  來之前就聽人說了，這裡情況負責，多年黑色侵入，各方勢力勾結，真想要點什麼，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但他並不想投入過多，不過是走個過場，兩三年後調走，繼續在別的地方高升，往後更加順。

  是想到，才來就遇到了頭疼的一件事。

  深吸口氣。

  劉軍皺眉看向張凡。

  張凡湊近了，儼然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樣子：「副鎮長，怎麼說我們是一條心。我只向要錢，你鎮裡不是沒有，我也相信鎮長不是弄不來。我能保證，這個宗族的祠堂一定剷除，村民也肯定不會鬧事。您只要結果，過程安全就行，那我這個村長親自來做，對您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是與不是？」

  張凡挑明了。

  劉軍也聽了，可他依然沒有叫停。

  外面氣氛緊張，百姓幾個已經要跳上牆，手握農具，一臉怒火衝上來。

  劉軍的人上去阻攔，哪裡還攔得住，三五個專家漢子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話還沒出來，就被王大慶告了狀：「王老哥，老王叔剛才可能被鏟車碰著了，我打了救護車，說是需要一個小時才能過來，你說可咋整？」

  那人兩道立眉，三角眼瞪的老大，看看王建春又瞧瞧劉軍，最後把目光放在張凡身上。

  張凡雙手一攤，把整件事推了個乾淨：「副鎮長要擼了我，我現在說什麼都不聽。」

  那人立刻舉著手裡的農具走上去。

  劉軍嚇的連連後退。

  張凡好人一樣攔在中央：「老哥老哥，別衝動。這件事我在跟副鎮長商量，你動手的話事情可就嚴重了。您放心，祠堂暫時拆不了，要緊的是王叔，您看看去，實在不行就先把王叔送鎮裡診所吧？」

  那人到底還是相信張凡的話的，收了農具點點頭，但依然站著一身怒氣：「副鎮長，整件事你不知道咋回事，不能聽外面說了就來拆了我們的祠堂。那祠堂好好的，也沒愛著誰，你怎麼說拆就拆了？再說了，拆也行，總給個合理的說法不是，直接帶人鏟車進來，把咱們村子裡的男女老少都嚇著了，你說，我們老爺們，不就是保護老弱婦孺的嗎，你這樣做……哎呀，你不光當的鎮長不稱職，連男人都算不上。」

  一句話沒帶任何髒字，把劉軍罵了個狗血臨頭。

  張凡險些沒忍住就笑噴出來。

  他咬緊嘴唇，雙臂護著劉軍在自己身後，好言好語：「老哥，事情還沒有那麼緊張，現在都停了，您別那麼激動。副鎮長是高材生，也在鄉下做過幾年，凡事他懂。這件事可能是互相信息有誤差，要不……回頭我們好好跟副鎮長說說，要緊的是王叔啊？」

  那人重重點頭，立刻彎腰叫人把地上的王建春扛起來送走。

  他走出去沒幾步又回來，農具往地上一戳，砰一聲：「我不走了，這件事我來聽聽咋處理。」

  劉軍到底還是心裡犯怵，跟村子裡動手，只能自己吃虧。

  就算來強硬手段，也該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現在，可不安全了。

  張凡像只在人群中亂竄的狗腿子，以為是護著他，其實早他扔出去當石頭踢了。

  混蛋！

  大意了。

  劉軍後悔自己看低了張凡，可自己就此跟他穿一條褲子了，以後這個副鎮長還怎麼當？

  於是，他呵呵一樂，推開了張凡的手：「好說，就當你是農民代表了，咱們坐下來好好說說也可以。畢竟，咱們也都是為了百姓做事啊。嗯……」

  劉軍面色忽然大變，輕鬆愉快的好像真要跟百姓平起平坐的說說家常。

  張凡意外這個人變臉之快。

  心底也對他有了幾分改觀。

  不想。

  外面忽然有人急匆匆跑進來大喊：「不好了，出人命了。有人鬧事，用石頭砸鏟車，窗戶碎了，司機師傅被打傷了。鏟車不知道怎麼動了，掉下來了。現在人怎麼樣還不知道。」

  屋子裡的人同時驚住了。

  幾秒種後，張凡低吼一聲：「走，去看看，叫救護車快點來。」

  劉軍還沒回過身來，張凡已經一個殘影跑出去很遠了。

  隨後的幾個村民也跟了出去，混亂的屋子立刻安靜了下來。

  攥著對講機的男人走上來，緊張望著他詢問：「福真正，這……怎麼辦？真出事了，那我們回去怎麼交代？」

  劉軍搖搖頭，事情緊急，的確出乎意料，但也不是沒有準備。

  「死沒死人都沒關係，要緊的是祠堂是否拆除。你叫人問問那邊具體什麼情況，到底是對方動的手還是我們動的手。要是真死人了……呵，那就更多了一個拆除祠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