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村民鬧事（下）

  張凡驚愕了片刻，立刻對王德發重重點頭。

  一旁的王維驚訝瞪大了眼睛，手裡的鐵棍子有些沒拿的住。

  院子裡一時之間安靜下來，紛紛望著這邊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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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德發預感苗頭不對，馬上變臉：「少放屁，你張凡就一個窮小子，你背後能有什麼人？少他娘的在這裡吹牛逼，吹破了回頭找的是你可不是我小老百姓。再說了，你村部的項目多了不得，也不應該壞了村民的集體意願。你非要礙著民意在村里開上鑿石，咱們就去上訪。看看到時候省里的人還能不能保你？」

  高雪梅擰緊眉頭走上去要理論，被一旁的張凡給攔住了。

  他堂堂男子漢，可不想叫女人上來頂缸當頭陣。

  張凡笑笑：「你們去上訪也行，我不攔著。要去現在就去，過了時間可就趕不上去鎮裡的車了。舉報材料我都可以幫你們寫好，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們怎麼說都可以。但在這之前，我還是要提醒王叔，別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村部現在我當村長，可不代表前一任村長的事情不追究。您現在是普通百姓，那之前呢？」

  話音落下，張凡把手機打開，點開相冊，兩根指頭放上去拉開放大，一張拍攝清晰的帳目清晰地展露了出來。

  他舉起來，對準王德發視線：「王叔，看清楚。知道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省里那邊我暫時還沒怎麼樣，不是我證據不足，是我顧念村里鄉情。」

  王德發盯著帳目上的明細看的兩眼一對。

  頓時，雙眼睜大。

  一臉不可致信。

  當年村里鬧災，市里撥款七十五萬賑災款，這筆錢轉手到他這的時候只有十幾萬。

  這筆錢，來去方向知道的人不多。

  但張凡這裡卻這麼詳細。

  他倒抽口氣。

  張凡又從懷裡摸出一張疊好的紅頭文件，瀟灑甩開，卻只露出下邊的紅戳給王德發看。

  「王叔，你當過村長，你應該認識省里的文件紅戳跟紅頭文件名聲，你自己確認。還有這下邊簽字，你也能認識吧？」

  王德發依然不太相信，可當他看清楚張凡故意露出來的部分東西的時候，依然驚的臉色雪白，渾身冷汗。

  僵持之中，他身後的人不知道王德發到底看到了什麼，紛紛要問個明白，更有急性子的人要湊上去打算也看個清楚。

  張凡立刻收好了文件，重新放心了上衣口袋。

  「王叔，看明白了？我這人可從來不騙人，你是知道的。現在我把底牌給你看，就是想叫你及時收場，我們臉面也都好看。」

  王德發怔怔站了會兒，琢磨這件事繼續下去輕重如何。

  身邊的人捅咕他：「王叔，咋樣？」

  「王大爺，看到啥了，你說說啊？」

  「王老哥，那真是省里文件？到底咋回事麼？這件事還咋辦，你倒是說個話！」

  王德發在給做思考。

  張凡繼續施壓：「王叔，您自己做過什麼事你自己知道，我這人也懂得知恩圖報，所以有些時候我不想跟您對著來。可您……哎！」張凡一臉痛苦搖頭，凝重的望著他：「非要鬧嗎？這件事鬧大了，你想想你那個家？」

  那個家……

  從前王家村的人一樣窮。

  王權當村長多少年，有心貪財沒膽子做。

  人又老實死板，當時多少項目都沒拉動起來。

  後來宗族分裂，王權被踢出局，王德發被選為村長。

  儘管幾年下來，這個村依然很窮。

  可也不是全部窮的叮噹響。

  至少他那個家……

  王德發深吸口氣。

  怕是怕的。

  半輩子的東西，真就這麼沒了，老了老了落得個牢獄之災？

  他不敢多想。

  可這心裡依然不服氣，輸了陣仗不輸氣勢，他瞪圓了眼睛，活像個被氣昏頭的老王八，搖頭晃腦對著張凡大吼：「我，我們今天不想鬧事，本也是找你理論理論。你張凡是村長，權力大，我……先回家。」

  王德發氣沖沖頭沒回的走了，丟下一眾『跟隨者』東張西望。

  沒了主心骨領頭人，再在這裡待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後這群人也都悄然離開了。

  在村部大門重新關閉的那一刻，張凡才鬆口氣。

  他擔心的拍了拍胸口裡的文件，抿唇勉強笑著感謝高雪梅：「真是謝謝你了，剛才不用出來的，多危險啊？」

  高雪梅搖頭，一臉琢磨樣子盯著他看了會兒只說：「我就是擔心……哎，我也是不想事情鬧大。沒事就好！那省里書記，你真認識？」

  張凡只笑笑沒說話，轉身去幫忙扶起來王權：「大叔，沒事吧？」

  王維罵罵咧咧，王權其餘兩個兒子也在一旁氣的不安叫罵。

  張凡安撫了一番，叫王維帶人先走，最後只剩下他跟高雪梅兩人。

  高雪梅深看他幾眼，張了張嘴，到底一肚子的話沒能說出口，只是把電話從播出號碼界面退出鎖好屏，放進了衣服兜。

  張凡站在樹蔭下，放著怔。想到懷裡省里簽發的下派書，無奈笑出聲來。

  真要叫王德發搶走了看到裡面內容，怕是露餡動起手來，真要把項目鬧崩了，那他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報揭發所有人，自己的村官當不好，誰也別想好過。

  反正自己光棍一條，怕過誰？

  他笑笑搖頭，轉身的時候忽然想到剛才高雪梅鎮定的模樣，以及她電話上跳出來的三個字，腦袋嗡了一下。

  「省委書記跟市里書記都姓高，也都是三個字。可……」

  他眨了眨眼睛，下意識拿了電話發微信給何寧，這個在鎮裡混閒職又是個百事百通的女人：調到我這裡的高雪梅高主任你了解多少？背後是哪家的關係進來的？

  沒多久，何寧微信回復了：呦，想我了？跟我打聽人家姑娘底細，不跟我表示表示能行嗎？

  微信消息很快，但張凡沒時間看了。

  外面不常見的自來水管理員王新走了進來。

  退休的老教師，是個文化人，做事說話慢條斯理，多急躁的事兒也不會表現慌張，只是一張臉紅的跟燒透的烙鐵一樣：「書記啊，李喜出事了。說是你這裡電話沒有人接，一個醫院的人打到我這來了。我才從市里回來。」

  張凡吃驚地問：「怎麼了，李喜大哥不是去照顧他家人了嗎，還跟我請了假。」

  王新搖頭：「出了車禍，人還沒到鎮上就出事了。我接到鎮裡護士電話趕過去的，幫著料理了一下，可鎮裡醫院說必須送市里要做開顱手術。」

  說著，王新從背包里拎出來一把帶血的本子遞給張凡：「當時李喜迷迷糊糊地非要我把這個帳本給你。」

  一大片鮮血染透了本子，血跡已經幹了，依然在悶熱的天氣里透著血清氣味。

  張凡的心咚的一沉，揭開第一頁，眼前恍了兩下黑影，立刻大叫：「快打電話給王財務去村部開鎖拿錢，我去找車，現在就去市里。」

  話音還沒落，張凡拔腿往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