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攤牌

  王德發終於爆發，扔了菸蒂撲上去要揍張凡。

  王建春拼死了抱住王德發的粗腰，害怕自己拉不住又叫了身後一直沒動的幾個村幹部：「拉住了拉住了，看什麼熱鬧。真要出事，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就在王德發跳著腳要不顧一切弄死張凡的那一瞬間，村幹部里有人吼了一嗓子：「村長，鎮裡電話，是副鎮長打來的。說是，叫您下達一些會議精神，現在就接。」

  『副鎮長』三個字像是雷鳴一樣轟動，王德發渾身肌肉條件反射一樣立刻收回了四肢。

  王德發接拿過電話盯著屏幕確認，然後轉身低聲接了電話：「嗯，好。我知道了。這件事……可以。鎮裡那邊……」

  張凡緊繃到渾身血脈倒轉，盯著王德發背影緊張捏緊了拳頭。

  他不知道周娟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做什麼。

  之前手機視頻丟失，張凡一直沒想明白是誰背後做的手腳，但不管是誰做的，對王德發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昨天思來想去利用唯一的尾巴做假帳一事壓制住王德發，所以一早上叫鎮裡同事幫忙發了一些別村的帳目明細過來。

  他想以假亂真，再利用村民暫時控制王德發。

  誰想到，剛才他才扭轉風向，主持大局，周娟的這一通電話很有可能叫他整個計劃功虧一簣。

  張凡回頭看了看王權。

  王權機敏立刻大喊：「王村長，鎮裡正好打電話來，你不如直接匯報，說說帳的事兒。不能仗著你是村長，胡亂扣帽子，叫我們村民沒地方說道理。你們，鬧歸鬧，別忘了正事。要錢要緊，沒了錢你們還怎麼過日子，窮的叮噹響，家裡男人出事到現在沒個正常說法，有人撐腰你們要往後面退縮，往後有事可不能求人家小張書記了。」

  話音還沒落下，王春艷也立刻說：「人家小張書記才來的，已經為了咱們的事兒好幾天沒睡好覺了，你們自己家裡的事怎麼還不上點心呢？表姐，你家最慘，你去問，問啊！」

  李家婦人紅著一雙眼睛，想動又不敢動，可被王春艷推了幾次，到底還是挪動了腳步走了上去：「村長，我們家人好幾天沒安生吃飯了，馬上錢見底，三輪車也壞了，人也沒了，這錢……你得給我。我今天拿不到錢，我就不走了。反正我家也就這樣了，以後帶著一家老小的，吃住就在你們村部。你們要是敢動我一下，我立刻寫材料上報到省里。」

  李家婦人話越說越多，膽子也越來越大。

  伴隨她最後一聲尖叫，村民的情緒再一次被調高了好幾度。

  張凡趁此機會上去主持大局：「鄉親們，這件事今天必須解決，錢拿不到，不能離開。你們放心，我張凡肯定給你們要到賠償款，我……」

  王德發慢悠悠轉身過來，哈哈一樂，興奮拍手掌：「好好好。說得好！小張書記來咱們村子，那是給咱們村子解決難題的，剛才是我態度有問題，現在我代表全體村幹部給小張書記賠禮道歉。」

  話音停頓了不過兩秒，他大手一揮，高舉手裡電話說：「鎮裡下來通知了，賠償款下午就到，金額保證叫鄉親們滿意。山道也撥款了，明天開始動工重新修補，栽樹夯土雙管齊下。並且……」

  王德發一臉正義，快走幾步站在了最高處：「我領頭，額外給予出事家屬每人兩千。村幹部隨意啊，這是我作為村長的一點心意。然後……」

  他忽然換成笑臉，低頭慈父一般望著張凡，眼神里卻滿是得意跟控制不住的高高在上：「這功勞不是我們個人的，是全體村幹部的。那事情已經解決，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散會！」

  鴉雀無聲的大院裡，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一時之間還沒鬧明白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最後，伴隨會計一聲：簽字確認之後先領兩千現金。所有村民丟下張凡等人哄擁而去。

  一個小時後。

  村部會議室里。

  張凡坐在王德發跟王建春中間，腦子裡嗡嗡的轟響，整件事像過山車一樣叫人心臟有些受不住。

  會議桌上，王德發簡單說了這件事處理後續流程，要求相關人員到場跟蹤記錄，安排下去工作後，幾個村幹部也都散了，只剩下張凡跟正副村長三人。

  王建春又恢復了平常模樣，笑眯眯一張臉，送了一杯才泡好的茶水到張凡跟前：「小張書記，喝水。」

  張凡沒應聲，只抬頭打量身邊兩人，像一個堡壘把他翁仲捉鱉一樣困在了中央。

  他輕輕吐了口氣，捏了捏兜里的材料：「王村長，你就不怕我上報帳目的事兒揭發你嗎？儘管你解決了五家事故賠償問題，可村裡的別的相關問題還沒處理呢！」

  王德發呵呵一樂：「小張書記，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事到如今，就別端著了。你那材料要是真的，還用得著在村民跟前揭發我嗎，早送到鎮裡去了吧？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帳目的事兒，你回頭可以問會計，咱們身子正不怕影子歪，向來不貪污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但……你誣陷我們的事兒，是否該好好做個後續檢討呢？」

  一番威脅，好像亂刀子戳在張凡身上，叫他一陣心中悸動。

  不過張凡依然鎮定。

  他把電話從褲兜裡面拿了出來，胡亂點開一些APP，製造緊張情緒，最後打開了一個視頻。

  聲音放到最大：「啊……老東西你吃了啥？」

  張凡調皮哎呦一聲，立刻點了停止。

  王德發臉色驚變，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被掀翻的凳子發出咚一聲悶響，好似山雷在空曠的辦公室里迴蕩。

  張凡從容笑笑，也站了起來，平視王德發一雙驚恐雙眼：「王叔，人老了心不老，同樣是男人，我是能理解的。但是……這個事兒吧，不對啊！裡面的男女是誰，我想你比我清楚。這要是公開了，後果是很嚴重滴！」

  張凡背著手，活像個教訓自己家孩子的家長，在王德發跟前走了小半圈。

  一種無形的壓力，像是無數把刀子一起逼近了王德發的脖子。

  「我沒揭發有我沒揭發的理由，但你非要逼我，那我就只能做點我應該做的分內事了。由於這件事太過轟動，我以防萬一提前做了許多備份，發給了幾個比較信得過的朋友，一旦我這邊工作不順，呵！那可就無法保證這段視頻不會長了翅膀飛到鎮府大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