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車震

  男人呼哧帶汗：「你今天吃了啥子，哎，快要老命了。」

  女人笑聲帶喘：「老東西，我吃了啥你不知道？剛才吃了啥，你，啊……」

  「要，要出來了……」

  張凡腦袋嗡一下，下意識蹲下身體想找機會離開。

  兩人對話中提到了他的名字：「張凡那小子突然過來……」

  他渾身一怔，貓腰要走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

  他以為深夜夜觀地形，只是巧遇山野車震，沒想到遇到的不是平常百姓，而是有頭有臉兩個人大人物——村長王德發和副鎮長周英。

  王德發說：「你咋不給我打個招呼？真給我添亂。」

  周娟嗔怪：「我當時在開會沒時間通知。張凡不是你們村的嗎，怎麼著了？」

  王德發啐了口濃痰，滿嘴怨氣：「怎麼著？差點捅婁子，找個機會早點弄走！」

  

  周英嘆了口氣：「張凡是鎮裡委派，這人得罪不得。之前在鎮裡當文職，又是大學生村官出身，鎮長對他很是器重。你做事小心點不就行了，生氣有啥用？真要出事我可兜不住你。」

  王德發不在乎：「能咋，我還能被他擼下來？」

  周英提醒他：「這次你村子這事的確不小，鎮裡這邊我暫時給你兜底，叫他查也查不出啥。不過小伙子年輕氣盛，一股衝勁，真要較真你這邊不好收場。啊還有，那帳的事兒做的謹慎點兒。」

  王德發笑笑，拍雪白大白腿啪啪響，有些意猶未盡又抓了把軟胸：「有你在我怕啥？歇會歇會，別著急走。」

  周娟拎了礦泉水，伸手往王德發嘴裡塞藥丸。

  水下了肚，王德發激烈捧著周娟親吻。

  熱浪像是從大火中冒出來，在車裡發出刺耳動靜。

  周娟扭捏哼唧了兩聲，埋怨他：「老東西不中用了，下回吃了藥我再來。」

  王德發呵呵一笑，腦袋蒙在蜜柔酥胸悶聲說：「半個月才那麼一回，我吃多少藥能管用？人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吸土。你今年四十七，我五十七。吃兩回小藍片，咱倆和諧著呢！」

  王德發貪婪深深吸吮，周娟嬌嗔：「哎呀，別留痕。好了沒有？」

  王德發低頭一瞧，高興到額頭皺紋加重幾重，翹得高高地像是威武大將軍一般：「來了！」

  水聲如山洞，在這寂靜山道上攪合。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樹蔭下，張凡手舉手機，借用黯淡月光，早記錄了『別樣夜晚』發生的一切。

  十來分鐘後，車子開遠，王德發隨便用紙巾在身上擦了擦，原地對著樹根上撒了泡尿，叼著旱菸，哼唱十八摸小調瀟灑往村里走。

  張凡收了手機，滿意地從草叢裡站了起來，確認剛才視頻已經保存完好，這才提步往回走。

  村委大院裡，他再次去翻出了村里帳本。

  帳本看上去太完美了，漂亮的挑剔不出任何問題，但他依然做了拍照留存。

  張凡攥著手機坐在窗戶邊上，望著今夜漫天星光，一點困意都沒有。

  他把整件事前後思考了好幾遍，最後決定，一定要到鎮裡檢舉揭發。

  他初來乍到的，工作未開展已經跟王德發起了嫌隙，往後遇到任何事情，定要與王德發有接觸。

  他依照記憶里對村里情況了解，王德髮根系深，絕對是個不好對付的人物，會成為他以後工作上最大的絆腳石。

  如今證據確鑿，無論村長與副鎮長兩人背後做了多少見不得光勾當，不管是否影響村莊建設，只要通過這段視頻，足夠叫這兩人永遠無法翻身。

  看時間已經不早，張凡打算早早睡覺，明天天亮就去鎮裡找鎮長。

  一夜好夢，早上天才亮，張凡洗漱好，檢查了一番電話跟上報材料就要外出。

  忽然，大門被人打開了。

  王德發推門走了進來，身後浩浩蕩蕩跟了十幾口人，男女老少都有。

  張凡不明所以，有些吃驚收住了腳。

  王德發有些賤兮兮地笑了：「正好，小張書記也起來了，咱們有話就在這把話說開了。那五家人昨天已經下葬，現在家屬們非要來討個說法。賠償，賠償多少，後續相關費用，村部要負責。可怎麼負責，我這個做村長的實在沒折。既然昨天小張書記已經答應了鄉親們，現在你來跟村民們說說？」

  一把重擔輕飄飄扔到了張凡肩頭上，王德發正村長一個轉身『退居幕後』，繃緊一張沒任何表情的臉遠遠地看熱鬧。

  張凡看王德發這副表情，心裡說不出的憤怒。

  昨日王德發吃了癟，今天一大早迫不及待給他下馬威。這種村幹部，不早早處分，以後村子發展定會受到極大阻礙。

  張凡沒搭理王德發，只衝著石階下村民笑笑，鎮定地說：「鄉親們，你們稍安勿躁！這件事還需要調查，你們……」

  王德發大聲打斷他：「其實張書記也沒錢，你們追他沒用。賠償的事兒也就是說說，都別當真。但鄉親們現在只信任小張書記，你就給個痛快話，能不能給解決，不能就算了，也別逞能！」

  頓了頓王德發大聲指著張凡誇張的叫喊：「小張書記拎著包做什麼去？哎呀！別是事情處理不好，要臨陣脫逃吧！」

  這番話猶如火上澆油，不大的村委會大院裡瞬間曝起雷鳴一般怒吼。

  村民們各個急紅了眼睛，一哄而上把張凡團團圍住：「小張書記，今天不把事情解決了不能讓你走。」

  「張凡，你到底什麼意思？我家兒子不能白死，你給個說法！」

  「我看就是來咱們村吃好處的，壓根不會給咱們辦事，不能讓他走。」

  張凡安撫百姓的話還未出口，迎面一記沙包大的黑色拳頭猛然砸了過來。他躲閃不及，腦袋嗡一聲，眼前黑了一片。

  他捂著腦袋狼狽逃竄：「鄉親們別急。這件事，啊……」一時之間場面混亂，甚至有人動了手，你一下我一下要把張凡撕碎了。

  這時，人群里忽然爆出一記怒吼：「都給我住手！反了天了？這裡是村委大院，不是你們胡鬧的地方！」聲音蒼老有力，渾厚有聲。

  「碰」鋤頭戳在地磚上，嗡嗡迴響：「我看誰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