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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漢州冷心決踐阼(二)

2024-05-29 08:26:11 作者: 醉香醪

  順王后宮中傳來一陣利斥,順王妃迅疾地轉過頭來,將快到嘴邊的一碗茶水扔到了地上:「什麼!失敗了?你們這群廢物,到底怎麼回事?」

  跪在地上的人被嚇得瑟瑟發抖,話也說不利索:「稟……王妃,據探子來報,在過漢州無望崖時,江家小女兒掉入了洪流中,還未被找到。江家長女掉入山崖下,被找到時已經氣絕多時了。 」

  順王妃疑惑地問:「消息可還可靠?」

  跪在地上的奴僕趕緊跪的更深了:「探子專門去京都涼州找人驗的屍身,確實是江家長女無疑。」

  那個奴僕猶豫了一下,繼而又說:「王妃,江妍死了,但是我們派去的人也被人殺了。」

  「什麼?」順王妃秀眉倒豎厲聲責問:「有查到是誰動的手嗎?」

  奴僕的全身都已經嚇得發軟了:「未……未曾。」

  順王妃緊蹙的眉頭慢慢放鬆了下來,嘴角逐漸上挑:「江姝不足為患,既然江妍已經死了,那便沒什麼可顧慮的了。還不快滾!等本王妃治你們辦事不力之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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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州的探子還帶了一封信,說是有穆家的要事向王妃匯報。」那奴僕卻沒有馬上離開。

  那奴才慢慢地站了起來,從懷中取出書信,高高地舉過頭頂遞給順王妃,拆開書信後,順王妃的眉頭又逐漸抹上了一層陰雲,最後氣得將書信撕碎了仍在地上。

  「滾!都給我滾!反了,都反了。」嚇得那奴才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順王妃氣火攻心,坐到了茶案上,左胳膊撐著腦袋,用右手不斷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連喝了好幾杯茶水。

  穆南江帶領金甲軍滅了江家的第三日,得知派去的人沒有救到江妍和江姝,並且有人在山崖下發現了江妍的屍體,便將自己一直關在書房裡,誰也不讓進去。第四日,書房的門終於開了,穆南江頭髮凌亂,昔日神采飛揚的少年將軍頭髮凌亂,看樣子一夜未曾入眠,穆南江將一封寫好的辭表遞給了一直守在書房外的李珂。

  穆南江的哥哥穆南峰在江家被滅門的第二日清晨,獨自一人走向京城郊外的萬生寺剃度出家,他自己取法號為念夢,傳言穆南峰在出家後在自己的禪房中念了一個月的《地藏王菩薩本願經》和《往生咒》。

  得知江家長女墜崖、二女墜河,凌王再也無法遇見夜夜思徹的美人了,不禁又失眠了。

  始康五年孟秋第六日雞鳴時刻,漢州城牆外的護衛遭受了突襲,守城的護衛盡數被用鋼絲勒斷了脖子。不消一個時辰,城牆上城牆外已經被一群黑衣人占領。

  漢州凌王宮廷內,凌王的直轄軍隊在趕去城門營救之時,又被一波赫衣人攔截,這些黑衣人以一當十,一支支袖箭飛向凌王的士兵,黑衣人個個臂力了得,上手直接將士兵的脖子扭斷。一名身著赤色紗裙的女子立在凌王宮前,手執紅柄利劍。一個時辰過後,一名黑衣人帶領數名黑衣人手持火把跪在赤衣女子面前:「門主,城門已經被我們占領,城內軍隊也已盡數解決。」

  赤衣女子轉身朝向凌王宮殿,緩緩地說了一句:「好,讓他們守好了,一有情況,馬上過來匯報。」

  赤衣女子帶領黑衣人直奔凌王寢宮,宮內傳出了凌王和宮妓的低喘淫笑,宮外忽然火光焱焱,聽見外面雜亂的腳步聲,這對男女趕緊穿好了衣服,走出宮外,卻被這一陣仗嚇得坐倒在地上。

  凌王高聲呼喊:「來人哪……有刺客。」

  眼前的這群黑衣人逐漸閃開了一條通道,赤衣女子提劍緩緩走向這對嚇癱在地上的男女,赤色的紗裙在秋風下婆娑飄動著,紅炳劍在月光下發出肅清的光。赤衣女子一臉冷漠,一股殺氣直奔這對男女。

  凌王終於看清眼前赤衣女子的容顏,顫抖地用右手指著她:「是你,江妍,你不是……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赤衣女子冷笑了一下,稍稍低了下頭,俯視著凌王卻沒有說話。凌王膽小無能,懦弱無比,這停頓的一刻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去了。

  江妍終於開口了:「本來我江家的大仇不用算到你的身上,可是都是因為你,害死了我的妹妹,她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你說,這仇,我該怎麼算?這債,你準備拿什麼來還?」

  凌王趕緊回答她:「本王許你一座城池,保你一生榮華富貴貴。」看將江妍對此無動於衷,大叫一聲:「兩座也行,不行就三……」

  凌王一面說著一邊爬到江妍的腳邊,還沒等凌王說完,江妍的紅刃已經將凌王的的頭顱割下,旁邊的宮妓瞬間被嚇暈。

  「把凌王的頭顱掛在城門,示眾三日。」江妍冷冷地對身後的門人說。

  「是,門主。」

  後世史家在《靖王本紀》第一篇中這樣記載:江家長女江妍,十六歲,於始康五年孟秋第六日,殺凌王,出震繼離。當時南風王朝的學派對江妍的行為評價褒貶不一,凌王封王十五年,政事荒廢,有人說她替天行道,匡扶正義。但有一些開國老臣公然評價她是亂臣賊子。江妍也不介意,反而多次光顧這群老臣的府邸,請他們幫扶自己治國理政,這是後話。

  凌王偌大的宮殿此時已空空如也,江妍坐在凌王的朝堂之上,摸著椅子的扶手,扶手上遍布虎形的紋理,即使在黑夜,椅子上的金光依舊亮眼,充滿王的威嚴。

  在觸摸金色虎椅一剎那,江妍心頭一震,接著便是持續的刺痛。她好像明白了,原來這就是擁有權勢的感覺,怪不得所有的人連同穆南江,這個她一直以為是這世界為數不多的清流的男子,竟然也會為了權勢去利用她,去害她。

  她也明白了江家為何還會被惠文帝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江震濤的權勢已經觸及到了惠文帝的統治地位,他手裡的兵權早就被人盯上了。

  想到這,江妍使勁在虎倚上捶了一下,疼痛的感覺淹沒了內心的悲傷,心裡的疼痛才緩和了許多,接著便站起來朝殿門外冷笑了一下:「沒有我父親,看誰為你守住這疆土,真可笑,你這帝位坐不長久了。我父親一生忠心赤膽,南風家的江山,可是他幫你們打下來的。這些榮華富貴、地位權勢,他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配享受。爹,女兒決定了,南風王朝衰落的大勢是無法逆轉了,女兒要將這南風王朝打下來,來慰藉我江家亡魂。」

  不一會兒,蘇辰便帶領著黯羅門的手下押送著幾個凌王的官員走了進來,這幾個官員幾乎是被提著進來的,到了江妍面前,黯羅門的手下便將這幾名官員扔在了地上,江妍的紅劍上凌王的血還沒有干,嚇得這幾個官員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蘇辰走到江妍旁邊:「主人,你要找的人全部都帶來了。」

  江妍走到這幾個官員面前,露出了足以讓他們驚悚的笑容:「東西呢?」

  其中一個官員趕緊從懷中掏出一物,雙手奉上,江妍接過這個用金色的絲綢包裹著的方形物體,緩緩打開,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將它交給蘇辰,並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這塊方形物是凌王的封地漢州和夷州的兵符。

  蘇辰接過兵符,便帶領著幾名黯羅門的手下離開了宮殿,他們在殿外商議了幾句,分別朝著四個不同的方向走去,繼而消失在夜色中。

  江妍坐回了虎椅上,玩弄著左邊的秀髮,旁若無人地說了句:「不知哪位是周大人?」

  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往前爬了兩步:「是……下官。」

  江妍停止了擺弄她的修發,走向前蹲下來準備扶他起來:「周大人,快快請起。」

  「女俠饒命,女俠饒……」,周大人跪地更深了,一直在向江妍磕頭。

  「我自知年幼,不曉國事,聽聞周大人輔佐凌王治國有方,不知可願留下來做我的冢宰?」聽到這句話,在場的幾個官員都被嚇得直打哆嗦。

  「你們不用緊張,凌王作惡多端,我殺了他,不過是為國為民做了件好事罷了。至於我要稱王,諸位應該沒什麼意見吧?」江妍聲調婉轉。

  在下面跪著的都是一群奸佞小人,只想著保命,他們哪敢對這位能弒君的少女有什麼意見?看見江妍的語氣有所變化,趕緊不住地磕頭:「下官不敢,沒意見,能服侍女俠時下高管的榮幸,願為女俠盡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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