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裡的電話

  朱拉說的超哥，叫做郭超，是京城一家叫做笑聲工廠的劇場老闆，劇場裡主要表演小品、話劇和相聲，偶爾也有一些二人轉演員來串場。

  郭超也是周星、朱拉他們華夏戲劇學院表演系的，不過比他們高几屆，跟朱拉關係不錯，在她的軟磨硬泡下才勉強答應讓周星過去上班。

  這就是朱拉給周星找的工作。

  曾經被封殺後，周星任何出現在公眾面前的機會都沒有了，不僅如此，連之前GG的代言費都只能退回去。

  絕大部分三線及以下明星都是看起來光鮮，但實際上有苦他們自己知，那些代言費，以及片酬等等，藝人只能拿50%左右，其餘的都要被經紀公司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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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經紀公司，在周星被封殺後，就以違約的原因把他給開了。

  那時候，周星還有三十多萬的分成收入沒有結算，也被公司扣了，說這是周星對公司造成損失的違約金。

  最後公司還補了一句：「這是看在過去情分上網開一面，否則根本不止這麼點。」

  去你大爺的網開一面！

  不過是經紀公司知道，周星沒錢了，未來也不可能有錢——以慣例來看，被封殺之後的劣跡藝人再想翻身無異於登天，極難有起來的一天。

  而周星為他們賺的錢，早就超過公司在他身上投入的多少倍了，要不然他們哪有這麼好說話！

  這群吸血鬼！

  不僅如此，曾經被經紀公司分走的那些GG代言費，他們根本不可能吐出來，只能周星來背，甚至，GG商還索要違約金。

  這樣一來，周星所有身家全部吐乾淨也不夠賠的，還倒欠GG商幾百萬，打官司也依然敗訴——畢竟是周星自身問題導致封殺，讓代言不能繼續。

  最後不得已，周星父母把家裡房子賣了，也只抵上大半，剩下102萬分期付款，每月還2萬，51個月還清。

  從13年10月開始，到上個月，也只還了35個月70萬，還差32萬。

  沒封殺之前，32萬對周星真不算什麼，拍戲加代言，一兩個月就到手了，而現在，他滿打滿算一個月還不到一萬塊錢。

  好在超哥的那個劇場管一頓晚飯和一頓夜宵，回家後基本都凌晨了，起床直接吃午飯，除了房租也沒特別的開銷。

  哪怕封殺後，因為憋屈周星學會了抽菸，也只抽五塊錢一包的哈德門，兩天一包，一個月也才幾十塊錢。

  即使這樣，對於一月兩萬的還款周星也是力有不逮的，這也虧了父母和兄嫂一起幫他還款，要不然早就逼死他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

  雖然周星只是穿越過來的，對於原主人的父母並沒有太多直觀的印象和感情，但想到原主人的父母、兄嫂為了他，下班後還擺燒烤攤，每天都要忙到凌晨，然後睡幾個小時就起床上班，無怨無悔的堅持了兩年多，周星心裡突然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正在周星猶豫著是不是該跟他家裡打電話，又怕家人起疑心的糾結時，他的電話突然響了。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哥』時，周星立刻無語了：「這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沒辦法，他只好接起了電話。

  「哥……」周星不太自然的叫了一聲。

  周星的哥哥叫周陽，對周星略顯遲疑的聲音沒想太多，語氣輕快的道：「小星，在忙什麼呢，吃飯了沒？」

  「哦，吃……吃了，剛……剛吃……」周星道，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否會讓家人懷疑。

  一般父子、兄弟間打電話，大都直來直去的不需要太多前奏，周陽也是如此，聞言也沒再多想，乾咳了一聲後，道：

  「小星，從今天開始，你的封殺就解除了，你有什麼打算？」

  見一番對話下來，周陽也沒懷疑什麼，周星也就放鬆了下來，語氣也順暢了許多：「我們老師給我報名參加了京城衛視的《超級喜劇人》，我準備試試。」

  聽到周星的話，周陽沉默了片刻，讓周星的心再次提了起來，不知道這大哥啥意思。

  就在周星心裡七上八下的時候，周陽緩緩道：「小星，你還不願意放棄嗎？」

  周星這才明白對方什麼意思，笑了笑道：「為什麼要放棄？我覺得我還能起來，這樣的話，你們就不用再那麼辛苦了。」

  周陽嘆了口氣：「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個圈子的水太深，也太渾……」

  頓了頓後，周陽接著道：「那時候，你要考華戲（華夏戲劇學院），我和爸媽都不太看好，但看你是真的喜歡，只好支持你。後來，你竟然真的考上了，也靠自己的努力有了一定的成就，我們都為你感到驕傲，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可……可是，這次封殺之後，你……你……」

  周陽欲言又止，周星卻聽明白了，這大哥是擔心因為那次事情大眾不再接納、甚至排斥自己，又怕明說刺激到自己，所以說的遮遮掩掩。

  心裡浮起一絲暖意，周星平靜道：「放心吧，哥，我知道復出的路很難走，但我有信心再次起來。」

  「可是你——」周陽見弟弟『執迷不悟』，有些著急想要說些什麼，但被周星打斷道：

  「哥，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嗯……」

  在記憶中，周星知道這幾年家裡也給他打過不少電話，想讓他回家，但執拗且倔強的周星不願意，認為當初並不是自己的錯，他熱愛表演，不願意輕易放棄。

  而現在，周星卻是明白，家裡這幾年肯定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背著百萬巨債，還是月月還，哪個普通家庭能喘得過氣兒？

  哪怕周星擁有前世整個地球的文藝財富做後盾，比任何人都有底氣，也相信自己的未來肯定會大放異彩，但家人不知道這些，恐怕任自己說的天花亂墜他們也依然擔心。

  作為一個成熟的靈魂，周星自然知道怎麼說才能打消他們的疑慮。

  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周星道：「這樣吧……哥，這次比賽之後，我要是能走出一條路就算了，要是真走不下去，就聽你們的，放棄這條路，回家找個工作。」

  果不其然，聽到周星的承諾，周陽雖然有些詫異弟弟的轉變，但還是感到滿意的。

  一起長大的兩兄弟，知道弟弟說話算話，所以周陽也沒再多說，道：「嗯，家裡也沒什麼事，你別太操心，吃穿上面別虧著自己。」

  「我知道，你們也是。」周星道。

  頓了頓，周陽猶豫了一下，最後忽然道：「小星，加油！」

  周星愣了愣，隨後嘴角浮起一絲弧度，微笑道：「我知道，謝謝哥。」

  「行了，沒什麼事就掛了。」周陽道。

  掛斷電話，周陽把手機放在桌上，仰身靠在椅背上，微微嘆了口氣。

  在桌子的角落，那裡有一個鮮紅的小本，只不過上面落了些灰塵，正中間三個字：離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