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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陳望春高中狀元

2024-05-29 08:24:32 作者: 東籬把酒月在中天

  1998年夏天來了,高考成績尚未揭曉,陳背簍已在大肆炫耀,說陳望春考上名牌大學已是板上釘釘的事,這給劉麥稈很大的壓力。

  每天夜裡,劉麥稈都在失眠,在思考琢磨劉愛雨的出路,只要劉愛雨在,村里人的嘴巴就一天也不閒著,總要編排一些故事來,加之陳望春要金榜題名,圍繞劉愛雨陳望春兩人的話題,就沒個完。

  陳望春高中狀元,劉愛雨卻在出賣苦力,這差別太大了,劉麥稈要帶著劉愛雨一起出去躲躲。

  劉愛雨說:「不去,比賽還沒結束呢。」

  劉麥稈說:「你就是個屬鴨子的,渾身就剩下個嘴硬,你臉皮厚,就等著看人家的熱鬧吧。」

  其實,劉愛雨一天也不想在村里呆了,她想早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越遠越好,一輩子也不想回來。

  該去哪裡?劉愛雨想到了當兵,電視電影上,那些女兵們一身軍裝,英姿颯爽,太神氣了。

  

  聽說當兵要送禮、要有關係,她在想,哪怕付出多大的代價,只要能當上兵,都值。

  但是,她這個熱氣騰騰的夢想,不到幾天就無情地碎裂了,她額頭上和小腿上各有一個疤,這兩塊疤,是她當兵的最大障礙,尤其額頭上的疤,體檢是通不過的。

  摸著額頭,她想起了往事,心裡恨恨地念叨,陳望春,你可把我害苦了。

  參加完高考的陳望春雖然呆在家裡,但他幾乎足不出門,即使和他一牆之隔的劉愛雨,也見不到他的面。

  十年寒窗九載熬油,陳望春終於熬出來了,劉愛雨為她高興,又莫名地辛酸。

  時間太快了,從1992年秋天,他們被攆上跑道,不覺已經六年過去了,六年前,他們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六年後,卻有天壤之別,造化弄人啊。

  就在劉愛雨一籌莫展時,碎紅居然來了,她的理髮店關門後,這一年,她主要在做一件事,就是離婚,她醒悟了,不能再養那個寄生蟲了,她得為自己的後半生打算。

  經過艱難漫長的談判,碎紅終於離婚了,兩個孩子,兒子隨爹,女兒跟她,女兒現在寄養在娘家,她出外打工,賺錢撫養兩個孩子。

  碎紅的表妹蘇妲己在廣東那邊的電子廠,說那邊大量招收女工,管吃管住,每月能賺七八百塊錢。

  蘇妲己在那邊已經五六年了,還是廠里的一個小領導,過年回家時,給孩子的紅包都是十元二十元的,很有錢。

  碎紅拉著劉愛雨的手,說:「我們一起去,干好了,賺了錢,就留在那邊,再不回這破地方了,咱這裡,人窮得只剩下一張糟踐人的嘴巴了。」

  劉愛雨很興奮,這幾年來,她一直夢想著走得遠遠的,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沒有一個熟人的地方,開始她的新生活,但她對遠方卻一無所知。

  碎紅的到來,為劉愛雨打開了一扇窗,她向南方眺望,聽說那裡有一眼望不到頂的高樓,一望無際的大海,吹來的風都是藍色的。

  這一次,劉麥稈沒有反對,都說廣東那邊很發達,遍地都是錢,只要肯彎腰,幾年就賺個富翁。

  破天荒地,劉麥稈豪爽地給了劉愛雨二百塊錢的路費,再三叮嚀她,賺了錢就寄回家來。

  一個薄霧籠罩的早晨,劉愛雨和碎紅搭上一輛蹦蹦車,一路顛簸到鎮上,從鎮上坐班車到縣上,再從縣上到西安,才能搭上去廣東的火車。

  劉愛雨走後第三天,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陳望春考上了北京大學,他的高考成績是極其罕見的滿分,毫無懸念地摘取了全省理科狀元的桂冠。

  教育局長親自給陳望春送來錄取通知書,激動地語無倫次,說隨後幾天,縣長和縣委書記都將親臨油坊門陳背簍家。

  縣電視台、廣播電台等媒體將隨行並全程報導,再之後,縣上將開一個隆重的表彰大會,據可靠消息,有一筆數目可觀的獎金。

  與陳背簍家一牆之隔的劉麥稈,聽到了這一喜訊後,心如死灰,想像著接下來圍繞陳望春的一系列活動、陳背簍得意忘形的嘴臉,劉麥稈有世界末日來臨之感。

  劉愛雨和陳望春比賽的事,又被人們抖摟了出來,已經是狀元父親的陳背簍,要求徐朝陽校長來宣布劉愛雨和陳望春長跑比賽的結果時,他才意識到六年時間已經一晃而過,摸著自己光禿了的腦門,他感慨歲月的無情。

  陳背簍問油坊門人,現在,是不是該到劉麥稈光腚推磨了?

  大夥都說,都等了六年了,終於等到了,他劉麥稈要是還守點信用,就該自己主動出來。

  但劉麥稈不在,他家裡的大門上,掛著一把生鏽的鎖子,他成功地逃避了一場羞辱,

  縣長要來油坊門的消息,半個月之前就層層做了傳達,鄉村兩級班子,迅速開始布置準備。

  鄉上幾大班子成員,親臨油坊門,吸納了陳背簍、六爺、牛大舌頭及油坊門學校徐朝陽校長等人,開了一個擴大會議,成立了指揮部,就縣長視察油坊門,羅列出方方面面、期待解決的四十五個問題,每一個問題具體到人,負責包幹,限期清零。

  油坊門開始了一場忙碌緊張的梳妝打扮。

  指揮部設在油坊門村部,每天二十四小時滿負荷運轉,發現問題,隨時糾正,爭取把一切紕漏消除在萌芽狀態。

  工程隊的施工人員,開始對付村里坑坑窪窪的道路,他們架起了測量儀,哪裡高,哪裡低,一目了然。

  路上用白灰做了各種記號,施工隊隨即開了進來,進行修補,由於縣上經費緊張,加之時間倉促,要新修一條路是不可能的,只能拉點沙石,墊得平整些,以免將縣長顛簸出個胃下垂。

  路邊的雜草拔得一根不剩,水溝被切削成整整齊齊的豆腐塊。

  臨街的破牆、雜草、爛屋子、垃圾、糞堆,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所有臨街的牆壁,都刷了白灰,由油坊門學校的專職美術老師,刷寫了「知識改變命運」「勤奮鑄就輝煌」等標語。

  村部外面,新建了一個廁所,分成兩間,掛上男女的牌子;但廁所嚴禁使用,每天用衛生香熏三遍,以保持一股芳香味。

  家家的狗被勒令拴上了鏈子,雞們也被關進了籠子,不得隨意上街。

  牛大舌頭又恢復了幾十年前的氣概,他拿著個電喇叭,滿街吆喝:注意了!各家各戶注意了!不要隨地吐痰!不要隨地大小便!不要講髒話!綜合治理,人人有責!

  經過半個多月的收拾,油坊門光頭淨臉,顯得整潔美觀,村道直溜溜的一根線,原來東家栽幾棵樹,西家倒一堆糞,占用了公共道路,使得村道不但窄,還曲里拐彎的,現在,統統削得筆直。

  以前,街巷裡雞狗亂竄,這裡一坨屎,那裡一灘尿,現在,都不見了雞狗的蹤影。

  縣長來了在哪裡落腳?

  這個問題,爭執了很久,有的說當然是在村委會,但村委會就三間破房子,年久失修,牆壁裂了口子,屋頂張開了嘴,孤零零一個小院子,在村子最邊上,喝一口熱水都困難,找幾個坐人的凳子都不方便。

  一種認為還是陳背簍家好,縣長是給陳望春發大學錄取通知書,自然要去他家裡。

  牛大舌頭馬上反對,陳背簍家沒個女人,屋裡亂七八糟,滿院子的牛羊雞豬,大夏天的,那氣味都能熏死人,那不是給縣長難堪嗎?

  鄉上的書記、鄉長、人大主任咬了一會耳朵,在民主的基礎上集中,決定把接待點就放在陳背簍家,讓縣長身臨其境地體會一下陳望春狀元之路的曲折和艱辛,會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至於陳背簍家的牛羊雞豬,暫時讓它們挪個地方,把牲畜的糞便清理乾淨,大面積噴灑驅蟲劑、消毒液,要絕對保證環境的乾淨和安全。

  至於女人,到時候多調用幾個,打掃衛生、燒水倒茶、搞好接待。

  關於縣長的吃,又是一個大難題,從縣城到油坊門,來去二百里路,很幸苦,一定要讓縣長吃一頓飯,表達油坊門人的心意。

  有人說宰兩隻羊吃手抓,有人說殺一頭牛,有人主張去山上捕幾隻野雞野兔,縣長魷魚海參吃膩了,吃點野物恰好解饞。

  鄉書記鄉長勉強採納了這個建議,但仍認為美中不足,問,油坊門有啥特色美食?

  村里人平常哪能一下子見到這麼多的領導?更何況態度溫和、面帶微笑?他們爭著表現,七嘴八舌地說有涼粉魚、燕麥糅糅、豆腐腦,一下子報了十幾樣。

  書記鄉長逐項審核,覺得各有特色、難以取捨,最後決定每一樣都不落下,讓縣長各樣小吃都嘗一嘗。

  這次重大活動的主角陳背簍和陳望春,是包裝的重點。

  首先是穿著,陳望春穿什麼衣服?陳背簍穿什麼衣服?陳望春穿西裝吧,大熱天的,捂得慌;穿校服吧,已經畢業了。

  書記最後拍板,還是穿白半袖、黑褲子、白球鞋,現在領導下來視察,夏天都穿白半袖。

  陳背簍呢,不能穿西裝,也不能穿中山服,他的衣著應該符合一個勤勞儉樸的農民角色。

  集思廣益,指揮部為陳背簍設計了一套衣服,上身為灰色的褂子,下身為藍褲子,腳上蹬一雙解放鞋,解放鞋這個細節要注意,不能太新,要半新半舊的。

  縣長肯定要和陳望春陳背簍親切對話,那麼問題來了,陳望春是用方言還是普通話?作為全省的高考狀元,馬上去北京大學上學的天才,應該講一口流利純正的普通話。

  但是,本地師生沒有講普通話的習慣,陳望春和大多數學生一樣,都講一口醋溜普通話。

  徐校長當即表示,抽調學校最專業的教師,突擊輔導陳望春的普通話,保證在短期內,他的普通話水平能夠和中央電視台的趙忠祥和倪萍媲美。

  對陳背簍,也不能忽視,他可以講方言,但不能土得掉渣。

  村長牛大舌頭插嘴提醒,背簍,語言要文明,不要一張嘴就操。

  陳背簍抹一把臉,呵呵地笑了。

  徐校長受此啟發,靈機一動說,借這個東風,應該倡導油坊門村民都說文明語,用「你好」「謝謝」「對不起」,代替那些髒耳朵的傳統問候語。

  為大力推廣、早見成效,徐校長建議制定切實可行的獎懲措施,能堅持講文明用語的,每天獎勵兩個雞蛋;語言粗俗的,則罰其打掃街道衛生。鄉書記和鄉長拍掌叫好。

  據六爺說,油坊門村有七八百年的歷史,但地處偏僻、交通不便,建國至今,沒有來過一個芝麻官,這次縣長要來,油坊門長臉了,都是陳望春的功勞。

  六爺建議,油坊門應該修一部村史,記錄陳望春的輝煌事跡。

  緊鑼密鼓地籌備,每天,指揮部都搞一次演練,發現漏洞,及時補救。

  陳背簍和陳望春每天都穿著定製的服裝,像時刻準備上台的演員,心情緊張而激動。

  從縣上到鄉上再到村里,多少人都在圍繞陳望春忙碌著,陳背簍的心裡像吃了太多的蜂蜜,甜得不能再甜了,真是給祖宗長臉啊。

  這天下午,陳背簍買了酒肉、紙錢、香燭,領著陳望春去給祖宗上墳。

  陳背簍在墳頭上灑了酒肉,然後點燃紙錢,剛一點著,就來了一股風,那風像一隻巨大的手,一把抓走了紙錢,陳背簍感慨,祖宗都等不及了。

  墳地在桃花台,居高臨下,陳背簍能夠清楚地看見他家的魁星樓,怎麼看都與眾不同,有鶴立雞群之感。

  萬事順遂,只有一點缺憾,那就是劉麥稈和劉愛雨逃之夭夭,要是讓他們親眼目睹這種百年不遇的盛況,那該有多解氣啊。

  十幾天過去了,陳背簍五成新的解放鞋磨得剩兩成新了,縣長還沒來,陳背簍心裡沉不住氣了,一遍遍問村長牛大舌頭,縣長是不是不來了?

  牛大舌頭說:「縣長金口玉言,哪能放咱的鴿子?是太忙了。」

  牛大舌頭雖然這麼說,他心裡也慌了,這麼多人搭台唱戲,卻遲遲不能上演,哪還不被全縣人笑掉了大牙?

  縣長在一個人人都放鬆了警惕的下午,突然光臨油坊門。

  本來,縣長到鄉上,鄉上再通知油坊門,但縣長的車隊,徑直開往了油坊門。

  因為事發突然,設在桃花嶺上的哨兵,沒有及時發出信號,等看見一股沖天的煙塵時,車隊已經進村了,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一派混亂局面。

  等鄉書記鄉長獲知消息,匆匆趕來時,縣長已經和陳背簍、陳望春親切交談多時。

  縣長登上了魁星樓,裡面布置得井井有條,三面牆壁上,貼滿了陳望春的獎狀和獲獎證書;地上是陳望春做過的習題,一頁頁摞了起來,比縣長還高。

  書桌上,放著一盞煤油燈,縣長在桌子上坐下來,感慨地撫摸著棗紅色的桌面,這就是陳望春每天晚上勤奮攻讀的書桌。

  縣長抬起頭來,書桌上方的牆壁上,掛著一張中國地圖,開始,它是掛在陳背簍堂屋裡的,後來,挪到了魁星樓。

  縣長站在地圖前,望著那根指向北京的粗壯的黑色箭頭,聽著徐朝陽校長繪聲繪色地講述劉愛雨和陳望春比賽長跑的故事,縣長很感興趣,說:「好!這個賭打得好!這次長跑比賽意義重大,我們跑出了一個全省狀元,一個北大生。」

  縣長指示,對魁星樓要重點保護,把它作為一個勵志教育的基地,讓全縣的師生參觀瞻仰,吸取精神營養,為能考上更多的北大清華生,發揮重要的作用。

  縣長揮著手,激情地講著,隨行的各部門的領導頻頻點頭,並將縣長的一字一句,虔誠地紀錄到筆記本上。

  徐校長不但將縣長的指示記在心裡,而且雷厲風行地去執行。

  一個月之後,油坊門新學期的第一課,就在陳背簍家上,所有師生列隊瞻仰了陳望春的魁星樓,他們被牆壁上的獎狀震撼了,被陳望春做過的兩米高的習題震撼了。

  每個學生,懷著虔誠崇敬的心情,屁股沾沾凳子,手摸摸桌子,似乎就此占了陳望春的靈氣,從而腦洞大開,成績猛進。

  在之後的幾年裡,陳望春熱久經不衰,從兄弟學校來的師生們,參觀了陳望春在油坊門學校住過的宿舍、坐過的教室,滿懷敬意地聆聽徐朝陽校長深情地回憶起陳望春當年的趣聞軼事,而感慨不已。

  縣長下了樓,牛大舌頭指著牆那邊說,這就是和陳背簍打賭的劉麥稈家,縣長饒有興趣說:「去看看,聽聽他的感受,我們不能只把注意力放在勝利者身上。」

  陳背簍說:「跑了!」

  縣長奇怪:「怎麼跑了?」

  牛大舌頭說:「劉愛雨輟學了,去南方打工,她父親劉麥稈沒臉見人,不知跑哪躲起來了。」

  陳背簍興奮地唱,帝國主義夾著尾巴逃跑了,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在老磨坊前,徐朝陽校長風趣地介紹了當年劉愛雨和陳望春打賭的事,給他們介紹榮譽碑。

  縣長背著手看著,榮譽碑上還貼著陳望春獎狀的複印件。

  縣長誇獎說:「這個辦法好,有激勵作用,願這樣的榮譽碑越多越好。」

  得知輸了的劉麥稈要光著屁股拉磨,縣長呵呵大笑說「有意思,群眾的智慧不可低估啊。」

  陳望春上大學後,榮譽碑因年久失修,它光滑的瓷磚已經脫落,露出了裡面醜陋不堪的泥巴;榮譽碑上沒有了獲獎證書,只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塗鴉。

  碑子周圍長滿了野草,而貓狗把這一片茂盛的野草,當作它們的方便之地,肆意地排泄。但是,十多年前,它像正午的太陽一樣,光芒萬丈、令人耀眼

  訓練有素的村民們,用得體的表情和文明的語言,向縣長一行問好,令縣長和他的同行們感嘆不已,油坊門村民的整體素質,已遠遠超過了縣城居民,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真是民風淳樸、文風浩蕩,可見陳望春這個榜樣的引領作用多麼巨大,要是每個村莊都出一個陳望春,那全縣公民的綜合素質就要趕英超美了。

  大家被縣長的想像力和魄力征服了,到底是縣長,就是站得高看得遠。

  縣長在陳背簍家吃了一頓便飯,看著家裡忙碌的幾個女人,他問內當家是哪一位,他要為這位養育了狀元的母親,敬一杯酒,表達他崇高的敬意。

  油坊門的人一下子愣住了,百密一漏,這個計劃之外的插曲,把他們給難住了。

  陳背簍嘆息一聲,說,她沒福,早幾年就因病去世了。

  縣長端著酒杯的臉色變得凝重,等他轉換了話題,大家才舒出一口長氣,幸虧他沒有提出到何採菊的墓地上去看一看。

  油坊門特色的美食,給縣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邊吃邊讚不絕口,說長期以來,因為頻繁的應酬,他的為消化功能已經被魷魚海參給廢了,這一餐飯,又讓他的胃回歸了本色。

  縣長公務繁忙,在油坊門一共呆了兩個多小時,最後兩項議程,一是給陳望春頒發北京大學錄取通知書,並與之合影留念。二是給魁星樓和榮譽碑題了字,說這兩處地方,將是油坊門乃至我縣教育輝煌的見證,具有重大的歷史價值。

  油坊門人目送縣長的車隊消失在路的勁頭,望著逐漸散去的煙塵,久久不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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