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王氏詭計4

  許是村民被王金蓮暴打兒媳婦的做法驚住了，都本能地停下了。

  王金蓮則利用這一瞬間，一邊打趙芝，一邊大叫：「何月娘！你今天要是不拿出二十兩銀子！老娘就在你面前打死趙芝！！！」

  說實話，我真被這老巫婆的行為亮瞎了眼睛，她怎麼就覺得她暴打自己兒媳婦就能讓我們低頭呢？

  講真，我對趙芝這種人沒有一點兒同情，命運是她自己的，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聽說她生不出孩子，蘇老三對她天天家暴，而自己婆婆又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這會兒還被當眾暴打，可她呢？除了哭，什麼都沒做！我也是醉了！趙芝自己都不拿自己當人，我們又憑什麼同情可憐她？幫得了一時，能幫一世嗎？

  「住手住手！別打了！別打了！」

  

  何月娘心軟，想法定然和我不一樣，她白著臉，焦急地看我，都快急哭了，「玉兒，玉兒，你若有錢，借娘二十兩銀子吧！娘是真的沒錢了！」

  王金蓮一聽，立刻停下動作，三角眼看過來，得意萬分。

  若以我平時的態度，何月娘別說要二十兩銀子，就是要兩萬兩，我也會眼都不眨地為她去賣命，但現在，有些話我必須和她說清楚。

  「娘！你心好我知道，但是老巫婆捏住了你的脈門，你這次妥協了，她一定會變本加厲！這次要二十兩，下次就會利用趙芝管你要兩百兩，到時你沒錢，是打算賣掉我還是賣掉蘇衛？」

  何月娘愣了，我卻猶自低聲道：「我不是聖母，甚至比任何人的心都硬，對我來說，值得幫的人，我才會去幫，不值得幫的，休想讓我出手！再有，你和趙芝什麼關係？親如姐妹嗎？哼！你的孩子被賣時她幫你了嗎？你被綁去里正家時，她為你做過什麼？退一萬步講，當初你在蘇家老宅受苦受難，她可幫過你，可曾為你說過一句話？哼！我蘇含玉，不會像你一樣爛好心，更做不到以德報怨，當然，如果你鐵了心非要給她們二十兩，我也不在乎這點兒小錢，但是，若有下一次，你給是不給？如果這就是個無底洞，你又該怎辦？」

  「玉兒……你，怎麼會有這麼多想法？」何月娘滿目震驚，許是沒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眼底流露的陌生，有一瞬間刺痛了我的心，令我如墜冰窖，但我還是堅持著，咬牙繼續說：「二十兩銀子，咱們說拿就拿出來了，這些村民都看著呢！你猜得清他們會怎麼想？娘，咱家為什麼會招賊？我為什麼會說帶領全村一起致富？娘，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何月娘沉默了，她靜靜地看著我，眸光複雜，而我卻猜不透她的想法，心中難免五味雜陳，這些情緒混在一起，說不清，道不明。

  我們的竊竊私語令那邊開始不耐煩起來。

  「何月娘！你到底給還是不給？」

  王金蓮故技重施，又狠狠打了趙芝一巴掌，趙芝哭喊著開了口，「二嫂！二嫂！你救我！救我啊！嗚嗚嗚……」

  趙芝高高腫起的臉上布滿痛哭的淚水，看起來既狼狽又可憐，但我心硬如鐵，完全不為所動，她自己挨婆婆打，自己都不知自救，卻要別人伸援手？我為什麼要幫她？她當初看著我們一家三口受苦，難道不是和我現在一樣的想法？

  罷了！該說的都說了，如果娘還是要幫她，我也不好再阻止，但是，我不希望她與趙芝再有過深的來往，趙芝那樣的人，說好聽了，會像牛皮膏藥一樣處處貼著你求包養，說不好聽了，她難免升米恩斗米仇，這種人不可深交。

  何月娘猶豫不決，滿臉為難，我看在眼裡什麼都沒說，轉身回小屋，放下斧頭，從挎包里拿出一個最小分量的銀錠子。

  「我娘辛苦磨豆腐，養家餬口的錢，我不會一次一次都便宜你！二十兩沒有，只有五兩，你要還是不要！」

  別說是五兩，就是五紋我也不想給，給了也是因為顧及何月娘而已！

  我走到蘇家人面前，舉著銀子看著王金蓮，而她卻依舊很忌憚的樣子，躲在鼻青臉腫的趙芝身後，橫眉叫道：「你別過來！只把銀子扔過來！」

  甩手扔出銀子，我冷冷一笑道：「只此一次！下次再敢敲詐我娘，不管你拿誰當擋箭牌，我都會打得你們滿地找牙！趕緊滾！」

  王金蓮利索撿起銀子緊緊攥在手裡，又一步退回趙芝身後，滿臉笑得，皺紋縱橫，溝壑叢生，實在讓我厭惡，罵道：

  「還不滾！」

  她卻瞪起三角眼：「小騷逼！你以為今兒這事兒就這麼完了？哼哼！想打發老娘走，沒那麼容易！」

  坑出一兩是一兩！她足足坑了五兩！難道這齷齪的貪婪老貨不懂見好就收的道理？再加上之前娘給的二兩，一共七兩啊，別說是給蘇啟治手，就是連董春花和蘇守康都算一起，也用不到二兩，剩下的不都入了她的口袋，丫的死不要臉嗎！還不知足？難道還想變著花樣敲詐？

  我以為她是不知足，卻不想，原來她是有後招！

  便在此時，大門口，蘇守信突然帶了三個人進來，進門就有為首一人大喝一聲：「誰是蘇含玉？」

  這三人穿著統一的服侍，腰間掛佩刀，高抬著下巴氣勢洶洶，各個都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竟然是官差！

  滿院子人都愣了，只有王金蓮從趙芝身後跳出來，指著我就是一翻指責，「就是她！她就是蘇含英！就是她不孝忤逆、殘害長輩！」

  轉臉就對著官差一通哭天抹淚：「官爺啊！你們可算來了，要是再晚一步，老太太我就要被這小娼婦活活打死了……嗚嗚嗚，你們看，那是她表哥，那是她大伯母，都被小娼婦打傷了，還有，我家裡還有她三叔，被打得連床都下不來……嗚嗚嗚！官爺啊！你們可要給老婦做主啊！」

  「王氏你放屁！」

  民見官，嚇破膽！對於封建社會的普通老百姓來說，見到官差就跟見到縣太爺一樣，對他們天生就有一種敬畏，那是真的沒膽量造次，所以，當何月娘雙目猩紅，眸光如刀子一般看向王金蓮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的時候，我是真的極為詫異，詫異到忍不住思忖：為母則剛，想必這王氏招來官差的做法已經觸到了何月娘的底線，所以她就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