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真跡

  古街，32號，大門緊閉。

  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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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傍晚後，天色漸暗。

  內院中，一名白髮老人，來回渡步，眼神中滿是疑惑。

  「那個年輕人到底是誰？怎麼會和老爺子認識？這些年來，老爺子向來都是閉門不見客的，甚至古街很多街坊領居，都不知道老爺還活著……而且我也從來沒有見到過那人……」

  嘴裡輕聲喃喃。

  「那幅畫……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是當初和老爺一起作畫的後人？」

  眉宇之間，若有所思。

  「還有，老爺子和那個年輕人，到底再談什麼？」

  說這話時，不時抬頭，朝著那小木門方向看去……可沒有老爺子發話，他可沒膽子進去。

  ……

  畫廊中。

  光線昏暗，王修雙手顫抖，又點燃了幾盞燭燈，將這裡照的明亮無比。

  葉北負手而立，安靜的看著正前方的那幅畫，王修在一旁，安靜研墨。

  畫中……

  幾座失修的小宅院，數棵剛剛長出嫩芽的枯樹，還有幾名正在忙碌的古人。

  看著這幅畫時，葉北的思緒，悠然飄遠。

  宅院，書房……

  一名男孩，在旁輕輕研墨，動作認真，細緻至極。

  一名一襲長衫的少年，端坐在書桌前，手提毛筆，眉宇俊俏，面色淡然。

  提筆。

  字落……

  一行又一行！

  那些字，風格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仿佛天生就帶著一種完美之感。

  「老爺！您這是寫的什麼啊？」

  男孩停手，見葉北收筆，他好奇的問到，那些字，他能夠認識的還極少。

  「蘭亭序！」

  長衫少年開口，聲音漠然。

  「老爺！這字可真漂亮……以後，我也想寫出這樣漂亮的字！」男孩聲音充滿讚賞和敬畏。

  長衫少年，將那字收起，輕聲喃喃：「這字就贈予你了！」

  「真的？」男孩大喜。

  「嗯！」長衫少年點頭，稍微來了一些興致，淡淡開口：「這字後面，還有一幅畫……那今日也一併送你了！」

  「多謝老爺，我這就為老爺研墨！」男孩大喜。

  一邊認真研墨，一邊認真的看著葉北的畫……

  那是一幅曲水流觴之會的故事，隨著葉北動作優雅，一筆一划的勾勒，隨著時間的推移，男孩越發稱奇，圖中層巒幽澗，茂林修竹，環境清謐！

  樹木、建築、人物刻畫皆極精工！

  當整張圖結束之後，又於絢爛精微之中不失淡雅，將青綠山水用無比真實的畫面展現出來。

  「老爺，這畫真漂亮，只是看著，就仿佛能夠聽到山澗流水聲，竹葉煽動聲，仿佛整個人都融入到了這畫中，安靜到了極點！」

  葉北停筆，男孩將自己的想法，完整的表達了出來。

  「這畫，是和蘭亭序一起的！今日也贈予你吧……」

  葉北表情淡然，稍微看了眼，隨手便是將那畫贈予了男孩。

  「多謝老爺賞賜，我今後定不會讓老爺失望……」男孩接過，如獲珍寶。

  而許多年之後，這男孩，在書法界，作出了巨大的成就，後人稱他為『書聖』。

  一書蘭亭集序，爐火純青，筆鋒入木三分！

  但那幅畫則不見蹤跡，後世，卻常有人根據幻想來臨摹。

  男孩！

  名羲之，王姓，漢族，字逸少，號澹齋！

  「可惜啊！」

  良久，葉北回過神，嘴裡輕嘆，目光幽幽。

  王修在一旁，聽到這聲音，這才開口：「客官！世人都只知王羲之寫過蘭亭序，卻不知他還曾親自為其作過一幅畫……可惜啊，時間太久遠了，那幅畫，究竟去了哪裡，無人知曉！現在這幅，是當年祖輩花重金購得，乃是後世人據序所作！」

  「嗯！」

  葉北輕嗯了一聲。

  真相，他並沒有打算說出來……

  不管是蘭亭序，還是那幅畫，真跡從來就不是王羲之啊，而是他葉北！

  只是他恆古長存，不為名，不為利，在後世動了許多的手腳，將那一切都掩蓋起來罷了。

  「客官，墨已磨好！」王修聲音喃喃。

  葉北從桌前，拿起一支毛筆，上前一步，沾了沾墨水。

  隨後，找到一張紙布，墊上木板，神情淡然，端坐在桌前，動作優雅。

  提筆！

  字現……

  一旁的王修，佝僂著身體，認真看著。

  「蘭亭序！」

  當蘭亭序三字出現後，王修面色駭然，瞳孔都不斷放大。

  那三個字，蒼勁有力，充滿歲月的滄桑，若不是墨水是新的，絕對比真跡還真啊！

  時間流逝……

  轉眼之間，十分鐘過去！

  嗒！

  落筆，字成！

  一幅全新的蘭亭集序而成！

  隨手將那紙布拿開，看都沒看一眼，放到一旁，重新拾起毛筆，沾上墨水，再次鋪上一張紙布……這一回，葉北是在作畫！

  青山綠水，茂林修竹……

  那幅畫的輪廓，越發的清晰，越發的明了。

  旁邊，王修身體已經呆滯……那雙眼睛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和震驚。

  「客官！這可是……蘭亭集序畫圖的真跡？」

  當葉北再次落筆的那一刻，王修忍不住了，聲音顫抖，上前一步，揉著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幅畫……乾枯的雙眼，都變得明亮起來，聲音更是帶著興奮和激動。

  「真跡？若是你認為，那便是了……」

  葉北將毛筆丟到一旁，負手從桌前離開，安靜的站在畫廊中，繼續欣賞著掛在牆壁上的那些畫，目光淡然，沒有絲毫的波瀾。

  但……王修在這個時候，卻無法淡定了。

  那佝僂，蒼老的身體，快速將兩張紙布拾起……

  也不顧葉北是否就在旁邊，找出了一個放大鏡，借著燭光，認真的看著。

  畫廊中，又陷入了安靜。

  呼呼……

  只能偶爾聽到王修那粗重的吸氣聲。

  許久……

  王修抬頭，身體都有些酸痛，拿著放大鏡的手，更是止不住顫抖。

  「客官！您……可曾與老祖澹齋見過？」

  聲音很輕，帶著遲疑，又帶著幾分期待，對葉北的稱呼，也變成了『您』。

  「嗯！」

  葉北輕嗯一聲，算是回答。

  「那……」王修還想問什麼。

  葉北未等其說完，便是悠然繼續：「他，曾為我書童！」

  王修拿著紙布的手，緩緩鬆開，畫廊中，針落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