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來日方長

  毛雨寧知道他說的困擾是什麼，家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帶一個外男回家過夜，很難不讓人多想。

  毛雨寧不在意這些，他卻不想讓她承受這些。

  席嚴在她家門口街道，對面的街口小旅館辦了入住。

  毛雨寧見他真的沒有問題後，才放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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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雨寧和席嚴的關係很微妙，明明認識的時間不長，卻能融洽默契的相處。

  席嚴在北州市還有工作，在平陽城兩天，明天的飛機回去。

  毛雨寧早上的時候，就想著下午去買菜，晚上自己做菜，倒不是想著給席嚴餞行，只是這兩天，天天在外頭吃，都是席嚴買單，她有些過意不去。

  結果下午就收到了鄭娟的信息，說她們高三的班主任得了癌症，班長召集了所有同學，準備今天下午去看望班主任，詢問她要不要去？

  毛雨寧這才主意到，被她免消息打擾的班級群，這幾天陸陸續續都有人出來聊天。

  她往上滑看全了聊天過程，這才知道她們班主任，在上一年就得了癌症，經過化療後，病情得到好轉，今年癌症復發，且轉移全身，恐時日無多了。

  毛雨寧拿著手機，臉上的神情顯得格外的平靜，同事見她坐在哪兒半天不動，走了過來:「怎麼了，不是要去買菜嗎？」

  毛雨寧好半天，才像回魂一般，抬頭看向同事後，雙眼毫無聚焦的點頭：「對。」

  同事打趣了一聲，拿著毛巾擦著汗水離開了。

  毛雨寧許久才有力氣起身。

  高三時她保送b影，志得意滿，在演藝圈一次次受挫，一次次告訴自己，她一定能衣錦還鄉，直到父母年歲漸長，不得不向命運服了軟。

  只是心裡的自卑，始終讓她沒有勇氣面對曾經的老師和同學。

  善意也好，嘲笑也罷，她把自己蜷縮在軀殼裡。

  只是有些東西早晚要面對。

  毛雨寧回家換了一套衣服，拿出塵封已久的化妝包，給自己畫了一個淡妝。

  拿著車鑰匙出門，又去水果店買了一提果籃，上車的時候，席嚴正好給她打電話。

  她們約好今天下午去逛的商場，買菜到她家做飯。

  毛雨寧有些歉意的和他說了班主任的事。

  席嚴在沉默了幾秒後，才道：「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毛雨寧想也不想的拒絕了，她不想讓他看見，她這麼窘迫的一面，也不想拿他，為自己的價值添磚加瓦。

  竟然要面對，她就要獨自去面對。

  「那你順路送我？」席嚴又道。

  毛雨寧還沒明白，又聽到他開口：「今天下午胃有些難受，想去醫院看看。」

  毛雨寧：「……」

  原本低落的心神，驅散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大概是因為班主任的身體情況。

  毛雨寧開著車子，過去酒店樓下。

  席嚴下來，坐進了後車座。

  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席嚴先下的車，毛雨寧開進了停車場，出來的時候，卻看到席嚴在停車場出入口等她，手裡拿著一捧花。

  毛雨寧提著水果籃，困惑的看著他，他把花塞進了她懷裡，提過了水果籃。

  毛雨寧：「……」

  兩個人往住院部走去。

  市醫院不小，道路繞來繞去，在樓道門口時，席嚴忽然停下了腳步。

  毛雨寧愣愣的看向他：「怎麼了？」

  席嚴：「……」

  他的氣息沉緩道：「幫你提到這兒，我要去看病。」

  毛雨寧：「……」

  她真是該死，讓一個病人，提著這麼大一袋水果籃，走了這麼遠的路。

  毛雨寧一手抱著捧花，一手接過水果籃，悶聲道：「謝謝……」

  前面就是住院部門口，席嚴目送她進去，才轉身離開。

  毛雨寧抱著花束和水果籃到的時候，病房裡已經來了不少人，除了他們班級的人，竟然還有其他年級的人。

  班主任的教學生涯這麼多年，教導過的學生無數，知道他得了重病，在平陽城的人，接到班級的通知，都會來看望他。

  換成其他時候，肯定沒有這麼熱鬧，現在這個時間，碰巧是在元宵左右，平陽城的元宵節和春節一樣隆重，不少人都會回來過節，聽到消息，自然就來了。

  毛雨寧在校三年，蟬聯了三年的校花榜，那三年裡，只要同一所高中的人，無論男男女女都認識她。

  她的相片，無論是證件照，生活照，還是私底下的偷拍，都曾流傳在各個班級群里，引來無數人感嘆，老天不公，為何有人能精緻漂亮到這個程度。

  如今再見面，眾人竟有恍若隔世的錯覺。

  曾經那麼耀目的女孩，無數人仰慕的明月，星光，在多年以後，泯然於眾，也不過如此。

  毛雨寧能感受到他們眼裡的不以為然，暗爽，得意，蔑視……

  多年前，年輕氣盛，她肯定無法接受今天的結果。

  今天……

  她還是會不舒服，只是詹玉溪在世時，總會樂觀的告訴她，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人生得意須盡歡。

  人生不得意，等的是一句來日方長。

  毛雨寧越過其他人，把果籃和花束放在床頭，和床上的班主任打招呼。

  班主任肺癌晚期，一直在咳嗽，聽到她的名字，恍惚了很久，才想起來是誰。

  「好久……沒有見到你……」班主任艱難的開口，神情痛苦，看不出多餘的情緒，氣氛忽然瀰漫著一絲無盡的惆悵。

  毛雨寧面對過生離死別，她的眼淚，在父母離開人世時就流幹了，見他咳嗦的很痛苦，拿起水杯餵他喝水。

  班主任的家人從外頭進來，見到毛雨寧照顧他，忙上前感謝，接手了病人。

  毛雨寧的身子往後退，看到鄭娟和幾個熟悉的面孔，提著大包小包進來。

  鄭娟見到毛雨寧，驚訝道：「我還以為你不來呢。」

  一旁的鄭雪薇瞥了她一眼，和身旁的人交頭接耳，時不時瞥上她一眼，滿臉的厭惡。

  鄭娟的性子大大咧咧，提著東西走到病床面前，大喊道：「親愛的老班，我和同學們來看你啦……」

  班主任的家人，從她手裡提過東西，連連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