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走下去，才是人生

  東海大學是華夏的重點大學之一，每年從東大走出去的學子，都會有幾個在不同領域出類拔萃的，每年都能聽到一些畢業多年的學長學姐在某個領域取得了令人驚嘆的成就。

  所以在每一年的畢業典禮上，老校長都會登台，但他不會說空話套話，而是向學子們介紹他們的學長學姐。

  今年也一樣。

  大屏幕上，閃過一張張照片，老校長一個個介紹今年的優秀學長。

  老校長幽默風趣的颱風，讓台下的學生們聽得津津有味，絲毫不覺得枯燥。

  甚至還想讓老校長多講幾分鐘。

  因為……

  今天過後，他們就要離開校園了，從此後，就再也沒有身為學生，聽這位他們敬愛的老校長講話的機會了。

  老校長講著講著，似乎也心生感觸。

  等講完了最後一個知名校友之外，老校長看著台下那些穿著學士服，朝氣蓬勃的孩子們，老校長頓了頓。

  

  他張了張口，嗓子眼突然有什麼東西哽住了一樣。

  但緊接著，老校長輕咳了一聲，笑了起來。

  「你們知道嗎，我每年都會站在這個舞台上，送別一屆屆同學，每一屆都成千上萬，但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其實是東海大學第二十七屆學生！」

  「在你們入學的第一天，甚至更早，很多人就知道，東海大學成立於七十年前，也就是華夏初立的時代，但那個時代，百廢待興，所以其實這所學校里，連老師都沒有幾個，至於學生……其中就有我一個。」

  老校長眼睛裡，浮現一抹追憶。

  「那年我17歲，是東海大學第一屆學生，今年我已經87了……」

  台下的學生們凝望著這位年近90的老校長，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明明年過耄耋，卻總是風采依舊的老校長，如此緬懷過去。

  「當初我和四年前的你們一樣，踏入大學校園的時候，還很年輕，還躊躇滿志，還在第一天就開始暗戀班上，也是當年學校里僅有的幾十個學生里最漂亮的那個女生……」

  頓時，台下的學生們善意的笑了起來。

  但緊接著，老校長突然擠眉弄眼的得意一笑：「當初我的情敵可是有幾十個呢，在他們之中，我可不是最優秀的那個，但……我是下手最快的那個！」

  這下，所有人都哄堂大笑了起來。

  老校長笑著笑著，感慨的嘆了口氣：「但歲月不饒人啊，五年前，她走了……」

  笑聲突然漸漸地收斂了起來。

  因為大家都知道老校長說的是誰，那是老校長已經過世五年的夫人。

  「十年前，夫人勸我不要再當這個校長了，我說不，我就要當，因為和年輕人在一起，我才不會老！心態年輕，才能多活幾年嘛！」

  「但其實二十年前，明明是我先對夫人說，我們已經老了的……」

  老校長的語速不快，慢悠悠的，但沒有太多的沉痛與低沉，而是帶著幾分笑意。

  這些話，他很少和人說起，或許在夫人過世後，這世上就已經沒有幾個人會如此傾聽老校長的心聲了。

  但今天，在這一次的畢業典禮上，在萬人面前，老校長卻聊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當校長，已經四十年了，四十年前，我第一次主持東海大學的畢業典禮，那一年，也就是東海大學第二十七屆學生畢業的一年，那是我送走的第一批學生。」

  「你們知道，那批學生一共有多少人嗎？」

  老校長突然拋出了一個問題，台下所有人面面相覷。

  這他們哪裡知道去？

  老校長看向李維真院長。

  「老李，那年你也在，你還記得嗎？」

  李維真仔細想了想，苦笑著搖頭：「好像很少，只有幾十個？」

  老校長笑著擺了擺手，輕描淡寫的說道：「準確的數字，是十七個！」

  台下一片譁然！

  但仔細想來，似乎這個數字並不離譜。

  因為四十年前，那是個很艱難的時代，在那個時代里，不知有多少人連飯都吃不飽，就更別說上大學了。

  在場的都是大學生，誰還沒學過歷史？簡單算一下年份就知道那是個什麼時代了。

  老校長笑著繼續說道：「那年我對夫人說，學生太少了，我這個當校長的站在台上，結果台下就17個畢業生，太沒成就感了！」

  「你們知道夫人是怎麼對我說的嗎？」

  「她說……會多起來的，因為華夏會越來越好，時代會越來越好，年輕人……也會越來越好的！」

  「我說好，那我們就做那個讓年輕人越來越好的人吧！」

  「一轉眼，四十年了。」

  太小越發的安靜，學生們的眼中，都露出了感動的神采。

  因為這位老校長，是真的在用一生身體力行著這句話！

  他的一輩子，都用在了這句「讓年輕人越來越好」上！

  老校長的目光環視著台下的幾千名學生。

  東海大學是華夏頂尖的大學之一，足以位列前十的那種，每一屆的學生都多達上萬人！

  雖然這些學生不能全部到場，但只是一部分，便也是人山人海！

  老校長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滿足的笑容。

  「四十年過去，年輕人果然變得越來越好了，因為……能上大學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了！」

  「每一年，都會有以前的學生來看我。」

  「每一年，都會有成千上萬的學生走進東大的校門。」

  「每一年，都會有如你們一樣的學生踏入社會，落足四方。」

  老校長的臉上，滿是欣慰而喜悅的笑容。

  「作為你們的校長，你們能走出校園，我是很高興的，但我知道，其實你們很多人並不高興。」

  「為什麼呢？因為對未來的迷茫，對社會的恐懼，對校園的不舍……」

  「但孩子們，不要怕，不要不舍，也不要迷茫！」

  「七十年前，我也不知未來的路在哪裡！」

  「四十年前，我也看不到黑暗中的希望！」

  「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人生啊，不是非得一定要看到了終點，才能找到方向，才能走下去的！」

  「有夢想，有目標，是好事，但沒有，也可以走下去啊！」

  「不是抵達了彼岸才是人生，走下去，才是！」

  「同學們，今天的畢業典禮，是你們過去的句點，過去的已過去，無法改變！」

  「可以懷念，可以回憶，但不要把它當成你的一切，年輕人的一切，在明天，在未來！」

  「就像前幾天一位小朋友唱的那首歌一樣。」

  「向前跑吧！不必在意路邊荊棘，不必畏懼前方黑暗，不必留戀身後遺憾！」

  「因為向前跑本身，才是你們的未來！」

  「葉真小朋友，我說的對嗎？」

  老校長的話，讓台下的很多同學熱淚盈眶！

  因為他們之中，的確有很多人在迷茫，在恐懼，在不舍。

  而今天，老校長給他們上了最後的一課。

  但聽到那最後一句，大家都愣了一下。

  葉真？

  是那個在校慶晚會上，唱了三首歌的葉真？

  就在大家愣神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