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友與敵人

  落霞製藥公司，13層。

  冰棱漫天飛舞，群鬼哀嚎退散。

  槍聲、爆炸聲不絕於耳，不一會兒就橫屍遍地。

  待硝.煙散去之後，整個13層，只有鍾亦、沈波，以及五個B隊成員還屹立不倒。

  「呼......」

  鍾亦再次檢索「實時地圖」里代表「靈魂碎片」持有者的紅點。

  最後一個紅點就在13層，在閃爍了一兩下後也消散了。

  這意味著，剛剛咽氣的那個越獄犯，就是他能感知到的最後一個拘靈師敵人。

  鍾亦大手一招，數枚「靈魂碎片」就從越獄犯們的屍體裡飛了出來。

  但是這些「靈魂碎片」沒有馬上飛入鍾亦體內，反而在半空中停住了。

  

  這種情況對鍾亦來說是第一次，不等他進一步加大吸力，半空中飄浮的「靈魂碎片」突然開始上升，一眨眼就沒入了天花板。

  「靠！被搶了！」阿瑞奇忍不住爆粗口道。

  「為啥？」

  阿瑞奇解釋道：「當兩個或多個靈魂碎片持有者在場時，持有靈魂碎片多的一方，對無主靈魂碎片有絕對吸引力......想都不用想，　肯定是你的老朋友徐自在乾的。」

  「呃......」

  鍾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雖然他們的作戰計劃里包含了應對徐自在這一環，但當他在戰場上真實地感受到徐自在的存在時，心裡還是五味雜陳。

  「我們真的要變成敵人嗎......老徐......」

  這時，沈波走上前問道：「鍾亦，上方就是賀一川的辦公室，你打算怎麼辦？」

  「按照作戰計劃，這部分是我負責。你們駐守在13層就好，我一個人上去。」鍾亦說道。

  沈波仍然有些擔憂：「你確定嗎？你一個人去面對賀一川和C級拘靈師？要不要我和你一起......」

  鍾亦堅決道：「不用。」

  沈波沉默片刻後，道：「好吧，我知道了。我們相信你能成功。」

  沈波看了看身後僅剩的五名隊員，大家此刻都灰頭土臉的，但沒有一人的目光不是堅定的。

  「去吧。」

  「走了。」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電梯的開門聲，鍾亦立馬警惕地望向電梯裡面。

  電梯裡面，竟然空無一人。

  「是邀請我上去嗎？」

  鍾亦的神經緊繃起來，他小心翼翼地走向電梯，放出阿瑞奇和雪莉兩人護在左右兩側。

  突然，雪莉顫聲道：「亦哥哥，你看......」

  「看哪？」

  滴答，滴答。

  一陣詭異的水聲從鍾亦身後傳來，鍾亦後背一激靈，只覺著有股無比恐怖的靈性威壓從背後蔓延而來，侵蝕著他的四肢，讓他手腳僵硬，動彈不得。

  「是老徐嗎？」

  鍾亦咬了咬牙，硬頂著恐怖的靈性威壓轉身看去。

  這一轉身，他終於看到了多日不見的老徐。

  老徐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用手指頂著一隻帶血的頭顱，當轉籃球一樣玩。

  同時，他面前還跪著六具無頭的屍體，屍體的動作像古代覲見帝王一般，跪伏於地，恭恭敬敬；脖頸斷截面整齊劃一，滴答滴答地往外滲著血，與屍體俯首稱臣的動作相襯，透露著一股無比的荒誕與詭異。

  鍾亦瞳孔收縮，他不敢置信地望著老徐，卻看見老徐手裡滴溜溜轉的頭顱臉轉過來......

  是沈波！

  鍾亦的腸胃一陣痙攣，一股無法抗拒的嘔吐當即涌了上來。

  「嘔！」

  彎腰的本能，喉間的酸苦，悲痛的情緒，一瞬間沖昏了鍾亦的頭腦。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也已經四肢趴伏在地，和那些無頭的屍體做著一模一樣的動作。

  鍾亦從未體會過全身浸泡在恐懼之中是怎樣的感覺，而現在，他好像知道了。

  這就是老徐動真格時的樣子，難怪「惡魔塔」里的那些囚犯，都如此懼怕老徐......

  這時，老徐隨手把沈波的頭顱一拋，地上瞬間冒出一隻影子巨口，一口把頭顱吞了進去，隨後消失不見。

  老徐終於開口：「起來吧，鍾亦，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

  老徐說話間，收起了巨大的靈性威壓。鍾亦終於能喘口氣，四肢的麻痹感也漸漸褪去。

  鍾亦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眼眶濕潤地瞪著老徐。

  「老徐，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老徐愣了一下：「鍾亦，我還以為憑我們的交情，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

  「什麼？」

  老徐見鍾亦目光不善，逐漸認真起來：「鍾亦，你不會真的想與我為敵吧？你才剛剛晉升E級，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也不想傷害你......」

  「我再說直白點，你放棄吧。我保你平安，今後我遊歷四方，你就和我一起旅行。」

  鍾亦先是疑惑，然後震驚，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話。

  「老徐，你......打心底是這麼想的？」

  「當然，我從來沒想過害你啊。你其實也一樣吧，明明知道我在保護賀一川，卻還是要帶人攻上來，不就是相信我不會害你嗎......」

  「停，」鍾亦打斷了老徐的話，「我的本意是用高於賀一川雇你的價格請你幫助我們，不會讓你虧損什麼。但你要我放棄，就是讓我背叛一直在我背後支持我、信任我的家人！我放棄，他們都必死無疑！　」

  老徐皺眉：「鍾亦，你是在拿我們之間的交情逼我讓步嗎？你和你那些所謂的家人兄弟認識了多久？有和我在一起度過的7年久嗎？」

  「感情不是能單純用時間長短去對比、去分勝負的東西！我珍惜與你的感情，同樣珍惜和他們的感情！而且就算沒有這些，我也一定要殺了賀一川，這是我和他的仇怨！」

  鍾亦踏出一步，無比認真地道：「老徐，請讓我過去。」

  老徐直勾勾地看著鍾亦，慢慢站了起來。

  「我也不是什麼視契約如廢紙的人，那就過過招吧。」

  說完，老徐的影子猛地拉長，一頭如有實體的影子巨獸從中破隱而出！

  頃刻間，那影子巨獸膨脹成一個小山包大小，全身上下裂開無數道口子，從口子中露出一隻只碩大的獨眼；它張開的血盆大口，上下排牙齒形狀和人類的一樣，口腔深處又「窸窸窣窣「地探出無數隻人手，手背上皆有獨眼，手掌心皆是裂嘴！

  那巨大而詭異的靈性威壓如排山倒海一般朝鐘亦撲面而來，但此刻鐘亦心意已決，就像寒冬的雪松，任寒風凜冽，我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