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女難養（一）

  顧影怪嗔了子君，「哪有那麼誇張……但是，紅顏薄命啊。」她撫摸著照片上的人，這就是跟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啊，心裡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勾連，到底是怎麼的故事，讓一個明媚得像三月春風的少女，在生下孩子後就送命了……

  「顧影，那你親爸呢？」郁子君向來是口無遮攔，直腸直肚。

  

  顧影輕聲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我媽的信里，還有這本日記里都沒有，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和樣子。日記里好像經常出現一個叫原哥的男人，應該就是他吧。」

  「不知道也好，這麼多年了也沒有來找你們母女，渣男實錘，指不定又另外娶妻生子，或者乾脆已經不在人間了……」郁子君說話百無禁忌，「別為了不值得人傷心，你還有我呢。要不我把工作推了再陪陪你。」

  「別別別，你該出去掙錢了。」顧影扶額，郁子君咋咋呼呼，晚上睡覺還磨牙，這幾天她被吵得神經衰弱，「你再不開張連房租都要付不起了，你忘了你跟叔叔阿姨說的，三年之內混出個名堂。我沒事了，真的沒事，明天就搬回去，你這邊上班也太遠了。」

  「哎呀，停工這麼久，昨天我重新坐到鏡頭前面，差點忘記自己原本是幹什麼的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還好搭檔給力幫我解圍……」郁子君把手中的腳本和商品介紹翻得嘩嘩作響，「不行，我今晚得把這些背熟。」

  第二天下班後，顧影就搬回了原本租住的公寓，就是韓曄朋友的那間，那裡交通便利、生活方便，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斜對門住著自己的頂頭上司、法定克星——韓曄，所幸兩人工作都忙，就算偶然碰見了也心照不宣地視若無睹。

  這天晚上，顧影已經準備睡下了，突然聽見對門有「乒桌球乓」的敲門聲，夾雜著一個稚氣但尖銳的女聲，「開門啊，韓曄你有本事躲著我，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吶。」

  就這麼暴力拍門十幾分鐘後，業主群里已經吵翻了，顧影也睡不著，索性披上外套躡手躡腳地出門查看。只見那女人渾身賽博朋克的裝扮，又拽又酷，肩上卻背著一個毛絨邦尼圖書包，拖著的箱子大得能裝得下她。顧影怕再吵下去業主們要報警抓人，便撥通了韓曄的電話，連撥三個那邊才接通，「喂，韓總，您回來了嗎？」

  那邊明顯一愣，這是個什麼曖昧問法？一個單身女性深更半夜問一個單身男性回家了嗎？

  「噢，您不在家是吧。你家門口有個女的一直敲門，要不，你回來看看情況。」

  「就這？沒空。」那邊語氣淡漠。

  「不是……深更半夜的，擾民啊。」顧影氣不打一處來，現在都下班了，也就沒必要慣著，「您不處理的話，那我只能打電話給物業或者報警處理了。」

  「隨便……」韓曄有一百種氣人的方法，冷處理就是其中一種。

  「你……哼！」顧影氣得掛了電話，門口這位也不知道是韓曄的哪個小女朋友，火氣這麼大。她在公司早有耳聞，韓曄對待感情秉承「三不」原則——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老員工談起韓曄的情史更是嘖嘖稱奇，「就憑咱們韓總那張俊臉，還有那高度自律鍛鍊出來的八塊腹肌，腰細腿長，不知道迷倒多少人。甚至有傳聞韓曄是男女老少通吃……

  顧影心想，這女人恐怕就是他的哪個冤家債主吧，她聽著門外的動靜小了一些，心想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入了夜走廊上更是冷颼颼的，不放心又打開門看了看。

  那女人喊累了直接席地而坐，小聲地哭泣著。總歸還是於心不忍，顧影走上前，「你怎麼了？有什麼我可以幫忙嗎？「

  那女人抬起頭來，顧影這才發現，她只是打扮成熟，眉眼間看著還是個半大孩子，該死！韓曄這個老畜生，竟然連這么小的女生都不放過。顧影突然起了惻隱之心，你是來找韓曄的？

  女孩點點頭，「你認識他？「

  顧影把女孩拉起來，「他晚上應該不會回來了，你先到我那裡湊合一下，明天一早再找他。我不是壞人，我是他鄰居。」

  女孩不推辭也不猶豫，高高興興就答應了，「謝謝你，我叫蘇希……」

  「小羊蘇希的蘇希？」

  「你也看小豬佩奇？」蘇希倒是很上道，驚奇地握住顧影的手。

  唉，怎麼就脫口而出這個，自己上學當家教陪著僱主家的兩個小屁孩看了一整年的《小豬佩奇》，對裡面的角色過於熟悉。怎麼辦，在這個小女生面前會不會顯得過於幼稚，顧影清了清嗓子，「哦，陪別人的孩子看……你今晚就暫時在客廳湊合一晚吧，我把暖氣開大點。」

  蘇希眼睛骨碌碌地四處張望著，「顧小姐，你不是韓曄的女朋友吧。」

  顧影被水嗆了一口，完蛋，該不會被懷疑跟韓曄有一腿吧，蘇希脫了外衣還是有些肌肉線條的，這要是誤會了自己肯定打不過人家，「絕對不是，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哦不，就是工作上的關係。那……那你呢？大半夜拖著箱子過來找他啊？」

  「呵，我是他的姑奶奶……氣死我了，他總是對我不聞不問。」小女孩的眼淚說來就來，這會兒已經開始醞釀著嚎啕大哭，顧影連忙捂住她的嘴，「不說這些了，你帶著這麼大的行李箱，這是剛下飛機？

  蘇希識趣地把眼淚和嚎啕都憋了回去，「對啊，美國學校放聖誕假，我今天剛回來的……顧小姐，你能幫我聯繫他嗎？我在國內只認識他，我想他了。」

  顧影心想，嘖嘖嘖，作孽啊，這小姑娘還在上學，那韓曄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她不會還是個未成年少女吧？！雖說國外開放，但是引誘小女生就是渣男啊，偏偏這個小姑娘還是個痴情種，這會兒還眼巴巴地說想他，像韓曄這種冷情冷性的渣男恐怕早就把她忘了吧！她還這麼千里迢迢地跑過來，無親無故……

  「咳咳咳，你洗漱一下早點休息吧，折騰一天，很累吧。」顧影心裡盤算著，明天天亮了就讓韓曄來把人接走，她膽子再大也不想參合老闆的桃色新聞，這種事情，沾上就是一身騷。

  第二天一大早，顧影出門晨跑時就碰見了宿醉回來的韓曄，「韓總，您這是喝了多少啊？」她琢磨著應該是昨晚喝斷片了，一直休息到早上才回來，「那個，蘇希還在我家呢，你快把人領回去。」

  這邊宿醉頭疼的韓曄不耐煩地推開顧影，「既然你收留了，那就放你家養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