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四面楚歌

  怎麼就是不行了呢？陸尋喝下第二杯威士忌的時候也很想問自己，怎麼就是不行呢？他可以對顧影斷情絕愛，但現實又好像非得把他和顧影糾葛在一起，真是可笑。

  見陸尋不為所動，葉臻又開始操心陸氏IPO的項目，「我說，這次重新挑選上市的中介團隊，怎麼還把賽格放了進來，上趕著跟人家糾纏不清？」

  「只是在候選名單而已，再說，這不是有你麼，我死乞白賴求你過來，就是找個定海神針。」陸尋沒有正面回答，這是他跟韓曄的交易，此番爆出了顧影的事情，陸尋自然無法按照之前的約定直接啟用賽格，但是放眼望去，每一家資本的背後都站著公司裡面的一股勢力，不用賽格又能用誰？

  葉臻連忙擺手，「你少給我戴高帽子，那個韓曄知道你們找了我做IPO法律諮詢，已經讓秘書來約我了。他既然知道你跟顧影的事情，還敢放任這樣的人在團隊裡面，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他有野心，也有能力，對付這樣的人，給他足夠的利益就行。」陸尋又要了一杯威士忌，剛剛喝下肚的酒精已經開始上頭，熱得他單手扯下領帶狠狠地甩在一邊。

  葉臻看出端倪，這是有心事，「說說吧，又怎麼了？」

  

  陸尋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凌厲的光，「我懷疑，這次網上的事情，是有人藉此打壓我……但我不太確定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你這麼不說這些年樹敵太多，現在周圍是草木皆兵。」葉臻抿了一口酒，開始打趣陸尋，事情發生之後，他就著手讓律師團隊暗中調查，但是網上人鬼相雜，皮下是人是鬼還是機器一時之間真的很難分辨，而且這次的事情牽扯太廣，認識不認識都來參一腳，調查起來千頭萬緒。

  「當務之急，還是集中精力做好陸氏IPO的事情，被這種網上那些牛鬼蛇神的糟心事絆住手腳，那才真的不值得。」葉臻是個律師，自然知道把精力牽涉在這上面，有多麼得不償失，更多時候，他都會勸當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陸尋沒有出聲，他並不是非要爭這一口氣，而且敏銳察覺到，在暗處，一直有雙看不見的手在逼近，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針對自己，還是針對陸微，抑或是針對整個陸氏？

  「不說這個了。」陸尋重新要了兩杯酒，遞給葉臻一杯，「慶祝咱們葉大律師正式加入陸氏，從此以後我就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葉臻被戴了高帽，訕訕地接過酒杯，右手握拳朝著陸尋肩膀上來了一拳，「你就作吧，我這是捨命陪瘋子。」

  「我是瘋子，那你就是傻子……」陸尋難得在朋友面前開懷大笑，說話肆無忌憚。是啊，明知道對方是瘋子，還是義無反顧地捨命陪君子，除了摯友，那就只有摯愛了。

  葉臻一飲而盡，還是不放心，「你讓賽格把顧影調離項目團隊吧，對你對她都好。或者，給她一大筆錢送她出國。總歸是你這個臭小子對不起人家，好聚好散。實在不行，我讓手底下做離婚訴訟的律師替你去談……」

  「你們還有這業務？」陸尋擺了擺手，自嘲地笑了笑，「我跟她之間，已經拉扯不清楚了，和解、給錢，都解不了她的心頭之恨……其實，曾經，我也以為自己會愛上她，跟她好好地在一起，但是不行。後來，我也想找個機會跟她解釋清楚，好好地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但是我都搞砸了。」

  葉臻不擅長處理感情問題，他更擅長分析利弊。只不過現在看來，陸尋和顧影的關係，無論從什麼角度看來都像是一道無解的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把兩個人杯里的酒勻了勻，一飲而盡，「喝夠了，走吧，你這局，無解！」

  顧影無數次夢到，自己在一團迷霧中被拉扯著，手中有一根細細的紅線，她順著紅線一直摸索、摸索……另一端牽著的那個人，捉摸不透，時而溫柔體貼，用堅定的聲音說著到我這裡來，時而冷漠疏遠，站在原地若有似無。她拉著紅線，越扯越快，越緊越扯，終於走近一看，是一張猙獰的臉……

  她驚醒過來，一旁的郁子君感受到了動靜，緩緩起身扭開檯燈，「又做噩夢啦，喝口水順順……」這幾天，顧影搬過來跟郁子君小住幾天，說是擔心有人繼續來找子君麻煩，但實際上更像是子君在陪著顧影。

  子君對網上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顧影用徹底妥協換來了陸氏的息事寧人，所有的委屈都一個人咽下，子君特別害怕顧影會一時想不開，所以儘量陪在她身邊。

  這天，子君接了一個外地的工作，來回要一個多星期，正在猶豫時，顧影卻極力支持她去，「上次那麼一鬧，你的事業受多大影響啊，現在有工作主動邀你，當然要去。」

  「可是，你……」郁子君吞吞吐吐，「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你還怕我被拐帶了。」顧影盤腿坐下，母親去世後，糟心事一件接著一件，讓她無暇顧及自己的心情，先是父親上門要錢，然後發現了自己並非父母的親生女兒，生母是遭渣男拋棄的可憐女人，一回來又出了網暴的事情，馬不停蹄地處理完，終於才能過上幾天安靜日子。

  在橘黃色的燈光下，顧影穿著尋常的家居服，她靜靜地翻閱了母親留下來的遺物，那本屬於可憐女人楊雲芝的日記，「子君，你知道嗎？我媽臨終前把這些東西交給我，告訴我原來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聽顧影講完事情的全部，郁子君驚訝地長大了嘴，發出這也太電視劇了吧的感嘆，她好奇地接過日記本和那幾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清麗可人，雖然只是黑白舊照，但依然能看出天生麗質。仔細一看，眉目神情和顧影如出一轍，只不過，照片上的人神態還要更活潑一些，郁子君嘖嘖稱奇，「這是你親媽的照片啊？我覺得跟日本昭和時代的女明星有得一拼，就像那個什麼明菜……不出道真是可惜了，要放到現在，那就是宅男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