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百三十二章 以退為進

  隨後幾天，喬慶泰原本準備帶楚琛去江城的各大景點遊玩一番，不過剛在周邊瀏覽了一天，喬慶泰就得到了一個消息，於是就暫停了接下來的行程。

  越野車載著楚琛一行人往目地駛去，路上，喬慶泰笑著說道：「小楚，你來的到巧，一般不是好東西陳六斤都不怎麼介紹，說不定咱們今天能有些意外收穫。」

  楚琛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好奇的問道：「喬老，這人為什麼叫陳六斤？」

  喬慶泰哈哈一笑道：「還不是這傢伙能吃，平時一頓三斤米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最多一次光米飯就吃了六斤，於是大家就給他起了這個外號。」

  「六斤？！」聽見這話，楚琛他們三人全都有些難以置信，這可是六斤米飯，對某些食量小的人來說，光看看都可能看飽了。

  楚琛問道：「他不會是身體有什麼疾病吧？」

  喬慶泰笑著說道：「去醫院看過，醫生說他是食慾亢進，不過治了一段時間沒多大的效果，再加上身體沒什麼不適，就不治了。」

  楚琛笑道：「那他光花吃飯上的錢就不少吧。」

  「那是，這傢伙賺的錢基本都花在吃上了。」

  

  喬慶泰笑道：「但正因為這樣，他要的佣金比別人要高一點，而且還得管他一頓飯，不過，他介紹的都是好東西，算起來還是挺合算的。」

  楚琛呵呵一笑：「只要他不黑心就好……」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車子來到一個村莊就停了下來。

  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走到了車前，滿臉笑容的和喬慶泰打著招呼。

  喬慶泰笑著為雙方做了下介紹，眼前這位男子就是陳六斤，這讓楚琛很是無語。

  原因也簡單，原本楚琛聽說陳六斤一頓能吃那麼多，不說胖吧，至少應該健壯一點，但結果，陳六斤是個瘦子不說，居然瘦的跟竹竿一樣，好像一陣風過來就會被吹走。這個模樣，很難相信他身體沒有什麼毛病。

  當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或許人家就是體質特殊，楚琛也只是稍稍驚訝了一下，就恢復了平靜。

  寒暄了幾句，喬慶泰就說道：「小陳，你上來指路，咱們現在就過去。」

  陳六斤苦笑道：「喬老，咱們只能步行過去了。」

  「怎麼？」喬慶泰有些覺得奇怪。

  「你看這路像汽車能走的樣子嗎？」陳六斤指了指前面的路。

  原來，這裡本是個古村落，村路也是石板路，可惜後來都毀得差不多了，全被村民們搶回家蓋房子用了。這種事情全國各地也不在少數，公家的東西，你拿我拿不拿白不拿，就算是村長說了也沒用，根本不抵事。

  只是這樣一來就苦了楚琛他們了，沒辦法，誰叫昨天晚上下了一場磅礴大雨，再加上這裡比較窮，沒有錢修水泥路，搞得村路泥濘不堪，車子根本沒辦法開進去，大家也只能選擇步行。

  胡勇開口說道：「這裡連一條路都修不起，能有什麼好東西嗎？」

  陳六斤笑著說道：「話不能這麼說，以前這裡可出過大官的，不然怎麼可能鋪的起石板路？只是清末的時候，這裡遭過匪災，從此以後就一蹶不振了。」

  胡勇聽了這話，說道：「這有些不對吧，既然遭了匪災怎麼還有好東西留下來？」

  陳六斤呵呵一笑：「金銀當然很少能留下來，但瓶瓶罐罐的瓷器，那些土匪誰要啊？你放心，我做生意的原則是童叟無欺，而且事先也來這裡調查過，才請喬老過來的，再說了，有喬老在，我也不可能誠心騙你們啊！」

  喬慶泰笑著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快帶我們過去吧，是真是假，看過就知道了。」

  「這話在理，來，給你們換上。」

  說著，陳六斤從手裡提著的塑膠袋裡面拿出了幾雙雨鞋，遞給了大家。

  大家換上雨鞋，留司機在這裡看車，隨後就跟著陳六斤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一戶村民家門口。

  一路上，陳六斤就跟大家介紹了那家的情況。

  那家主人名叫連有水，他家很久以前不光是地主，而且是大戶，後來不知道怎麼搞的，沒繁衍好，到了連有水老爸那一代，只剩下一根獨苗了。這麼說的意思就是，以前祖輩幾家人留下的財產全落在連有水手上。

  要說窮人家的家產留下來也沒幾個錢，可這連有水家就不一樣了，直到民國那會還是都是村子裡的首富，先人不光是村子裡有地，還在城裡做生意、教書，掙的都是銀子而不是銅板。

  期間雖說村里遭了匪災，他家受到的損失最為慘重，但當時因為察覺不對，提前轉移了部分財產，再加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難想像，留下的古玩之類的寶貝數量肯定不在少數。

  而且，以前連有水家對村民都很不錯，一直都是善人的形象，以致他們家在上個世紀那段歲月沒遭什麼罪，家裡的金銀雖然大部分都上交了，但一些瓷器之類的東西還是留下了不少。

  當然，想是這麼想，具體有多少也只有連有水家人知道了，外人只能做個猜測。

  大門沒鎖，陳六斤就上前去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才有一位五六十歲，拄著拐杖的農村大爺前來開了門。

  大爺看了大家一眼，對著陳六斤點了點頭：「六斤來啦，就進來吧。」

  說完，他就帶著大家往廳堂里走去，不過因為腿腳有些問題，他走的並不快，足足走了三五分鐘才到。

  請大家入了座，雖然楚琛等人都說別客氣，但大爺還是有些倔強的給每人倒了懷茶。

  接下來，陳六斤就給雙方做了下介紹，不出意外，大爺就是陳六斤說的連有水。

  「你們先坐一會，我去把東西拿出來。」

  見連有水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楚琛就問道：「這裡怎麼就他一個人住啊，一個老人腿腳又不方便，能行嗎？」

  「老頭倔唄。」

  陳六斤說道：「他兒女現在都在城裡買了房子，老胖前年得病走了，他兒子就叫他去城裡住但他不樂意，說要看著老屋。前段時間，他把腿給摔壞了，都沒跟兒女打個電話，說是太麻煩。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想到賣東西籌錢治腿。」

  聽說是這麼回事，大家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不過，楚琛覺得換他的話，可不會放心老人一個人住這裡，怎麼著也得請個保姆照顧。但話又說回來了，就連有水這樣的性格，說不定他兒女給他找個保姆都得推掉。

  過了片刻，連有水拎著一個袋子走了回來，他把袋子放到桌上，說道：「就這兩件東西，你們看看吧。」

  大家也沒有客氣，就把東西從袋子裡面拿了出來。

  首先喬慶泰拿出來的是一尊羅漢像，此為跪膝正面坐相，袒胸露腹，瘦骨嶙峋，是一尊枯骨羅漢。

  此尊羅漢像使用的是夾紵彩漆的製作方法，夾紵又稱夾紓、挾紵。作為漆塑像的方法，先用泥塑成胎，後用漆把麻布貼在泥胎外面；待漆干後，反覆再塗多次；經打磨裝飾等幾十道工序而成。最後把泥胎取空，因此又有「脫空像」之稱。

  用這種工藝製程的漆器，體輕、壁薄、精巧，成型圓轉。

  夾紵漆器多使用在佛像的製作上，它不怕水浸，能耐高溫、耐酸鹼腐蝕，亦稱脫胎漆器。其精美生動的製作工藝，體薄如紙，輕如鴻毛的材質，使人驚嘆不已，疑為神工。而且因為質地很輕，因此又稱「行像」。

  這尊羅漢像以製作的工藝和包漿等特點來看，應該製作於清早期，但由於製作的不是那麼考究，再加上保存的不是太好，在市場價值也就萬把塊錢。

  另外一件東西，是一隻青花杯，此杯成型極其規整，底部有青花雙圈楷書「大清康熙年制」六字款。杯圈足渾圓，露胎處顯示了康熙瓷器無與倫比的潔白胎質，與瑩潤如玉的釉質相得益彰。

  杯身繪八卦紋，與內底的陰陽圖相互輝映，外壁近足處為海水波濤紋，線描如遊絲，可見繪者功力非凡。青花發色明亮艷麗，為康熙時期典型的翠毛藍。

  陰陽八卦圖是我國人闡釋天地自然萬物起源的示意圖，代表了我國傳統哲學的核心精粹。故該杯裝飾雖然簡約，而表達卻極富深意，是康熙時期青花杯的精妙之作。

  以這隻杯子的做工和品相來看，市場價值就要貴一些了，不過最多也就值五萬左右，實在談不上先前喬慶泰說的意外收穫。

  接下來，大家就談起了價格，連有水開價不高，兩件東西一共才兩萬，而楚琛和喬慶泰都不是什麼奸商，三倍的利潤對他們來說已經不錯了，於是只是象徵性的還了價，雙方就成交了。

  這時，陳六斤笑容滿面的說道：「連大爺，我聽說您家裡還有幾件寶貝，能不能有拿出來讓我們欣賞一下？」

  沒想到連有水直接揮了揮手，說道：「沒了，除了這兩件之外其它的早賣光了，以前要給我兒女買房，那些東西都給我賣光了湊房錢了。」

  聽連有水說沒有東西可賣了，喬慶泰用眼光掃了陳六斤一下，陳六斤知道喬慶泰的意思，是在問先前電話里有沒有騙他。

  陳六斤給了喬慶泰一個無辜的眼神，意思是說，他當然沒有騙喬慶泰，也沒騙的必要，別的不說，東西成交了他可是有佣金可拿的，他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跟錢過不去嘛。

  於是，陳六斤笑著給連有水遞了根好煙，並給連有水的香菸點上火說：「連大爺，我這個長輩是專程來買貨的，他可是咱們江城古玩行里的這個！給的價錢也特別好，要不你就拿一兩件貨出來給他看看，東西好，價錢不會虧待您的。」

  連有水猶豫了一下說：「六斤啊，我家是真沒有古董了，要有的話還不拿出來賣幾個錢給自己治腳？你看，我都傷成這樣了，還怕這點錢不夠用呢。」

  「那行，您在考慮考慮！」

  陳六斤並沒有多說什麼，就帶著大家跟連有水告了辭。

  走出大門沒一會，喬慶泰問道：「小陳，他那真沒什麼東西了？」

  陳六斤笑著搖了搖頭：「那肯定不可能，他這麼做，一是怕價錢低，二是怕村里人眼紅。關於他家有很多古董的風言風語早就在村子裡傳遍了，以至於前些年有人和他老伴吵架的時候，都罵她靠賣祖宗的東西發財，不要臉。」

  「而且我也打聽過了，他家的古董雖然賣出了不少，但可以肯定，還有不少件在家裡，其中不乏壓箱底的寶貝。」

  胡勇聞言就奇地問道：「既然這樣，那咱們怎麼就出來了？」

  楚琛呵呵一笑，對胡勇解釋道，「胡勇，這是你沒經驗，遇到這種事咱們都是以退為進，懂不？人家都說沒古董了，你偏偏還要說有，最後難道讓他自打臉把東西拿出來？就憑他的性格，這顯然不太可能，所以咱們得給人家思慮的時間。」

  胡勇說道：「那咱們什麼時候才過來？明天？」

  陳六斤聞言笑了：「當然不可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家有寶貝，而且是還不止一件二件，這可是條大魚，怎麼能把它放跑了？而且，咱們這行能夠買到好貨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手快有手慢無，想要逮到大魚不能急也不能慢，不然萬一被別的貓聞到了腥味，可就容易發生意外，想必這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吧？」

  大家呵呵一笑。

  「那咱們什麼時候回來？」

  「呵呵，咱們先去墊一下肚子，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嘛。」陳六斤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喬慶泰看了看時間，有些無語道：「我說小陳，這才十點不到，吃哪門子飯啊？」

  陳六斤咂吧了一下嘴，說道：「沒辦法，早上來得急，就吃了十個包子，現在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再不吃飯，我都快走不動路，哪還有力氣幹活啊！」

  大家聽了這話，不禁面面相覷，過了半響，喬慶泰苦笑著搖了搖頭：「得，遇到你這樣的飯桶，我也無話可說，你就說到哪去吃吧。」

  陳六斤嘿嘿一笑道：「咱們今天就吃這裡的農家菜吧，那味道真是絕，想想口水都流出來了，走！我帶你們過去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