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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迷情漢

2024-05-29 04:45:44 作者: 鈍秀才

  「嗷嗚……」

  魟魚村頭牌獵手龍回雲剛剛離開村界、跨進迷魂山,一頭體型河馬般巨大的獨角黑豹就凌空撲來。

  龍回雲並不慌張,拔出腰間冷鐵板斧信手一揮。

  「哎喲……你、你竟然對我下殺手?」

  龍回雲一驚,面前那是什麼獨角黑豹,明明是朝思暮想的袁可晴嘛!

  此時的她雖然不滿、雖然憤慨,但雙眸中滿是柔情,嬌嗔而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龍回雲幾曾見過她如此相待、如此「友善」,頓時心脈膨脹,「你、你怎麼到此來了?」

  「人家、人家……我們可不可以去樹上嘛?」袁可晴望著枝繁葉茂的大樹,粉臉通紅。

  

  「可可……可以可以。」龍回雲心花怒放,耳邊忽然想起一個低沉而沙啞的嘀咕聲,「先前的你,是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只懂小我。但今後有望化身匡扶正義的英雄。」一扭頭,原來是南柯一夢。

  此時才凌晨3點,龍回雲沒了睡意,近些天似睡非睡時除了暗戀的袁可晴時時出現,耳邊總有嘀咕聲,睜眼啥也沒有。他覺得是近期突然出現的不規則頭暈目眩、萎靡嗜睡引起的。所以他並沒在意。

  龍回雲和大多數人一樣,心中有夢,他的夢比別人更有意思、更精確。但是魟魚村那個頭牌獵手的身份,他不是太滿意,覺得怎麼講也應該是個俠客的行裝。還有那個環境,根本就不是地球。

  龍回雲有三個夢,個個指向明確:第一個,若是發了大財,一定讓那些清貧的人過上好日子;第二個,若是會卜算會神功,可以預知禍福,從而現身解救、平息;第三個,不愁衣食、仗劍走天涯。可這三個夢好像個個與他無緣,倒是從不想的春夢、艷夢連連出現,揮之不走趕之不去,只要閉眼就會如膏藥般粘過來,弄得他心裡不爽。因為醒來後身體會特別難受。

  不過近幾天,他漸漸被春夢帶偏。嚴格講這成了他的第四個夢,成了無法割捨的驚喜。

  那個生得前凸後翹,長得讓殿堂羅漢都會血脈澎奔的董事長千金袁可晴,往日不敢正眼,甚至連暗戀都不敢,近日只要一合眼,她就會笑眯眯站在他的跟前,甚至床前,甚至主動拉他的手、送他飛吻……

  那光景,那滋味,哪怕再貧窮一些、苦一些,他也十二個願意。

  躺在單人床上,盯著天花板回味「香艷」的龍回雲不自覺間慨嘆:「若能夢想成真該多好啊!」

  「無恥。」一個似笑非笑的奚落之聲滑入耳道。

  龍回雲大駭,彈身而起,舉頭四顧。屋子裡別說人影,連蚊子都沒一隻。

  剛要躺回,那聲音再次飄來:「打工仔的身份也就算了,日無呼雞之米,夜沒鼠耗之糧。文憑寒酸,窮鬼一個,日子混得登天之難,竟然還有心思白日艷夢!」

  龍回雲最忌諱別人提他學業低,怒道:「她袁可晴留洋博士咋啦?不呼吸空氣還是不食人間煙火?我窮,靠的是自力更生,自給自足。她有本事別在老爺子的產業下混日子呀。」

  「可憐可恥的謫放罪人,不知哪來的勇氣回嘴!」

  無論咋講,28歲的龍回雲必定上過兩年專科。輟學,是因為相依為命的母親久病欠了不少在外債,家裡被水洗過一般貧寒,他不得不外出務工。不然怎麼也得完成學業,甚至來個專升本。

  對其他高深的文脈、詞藻也許龍回雲不明白,但「謫放」兩字他還是懂的,通常指官員被降職流放之意。

  「勞資非官非宦,何來謫放?你是誰?有種現身給小爺瞧瞧。」他一把拽開房門,獨棟宿舍的走廊上除了昏黃的路燈,只有他煢煢獨立的影子。

  可就在他關上門的那一瞬,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就你那二等殘廢的身材,勝過豬二爸、不知羞死的五官,還想見我。呵呵……」

  「你他MD誰呀,勞資有那麼丑嗎?有種給勞資死出來!」龍回雲徹底怒了,歇斯底里嚎叫。

  那聲音依舊不疾不徐,不煩不躁,答非所問:「謫放雖遠,倒也甘苦與共,其樂無邊。還有機會一展雄風叻!」

  龍回雲駭怕起來:「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出來。」

  「有緣,自會相見……」

  那聲音仿佛已在千里之外。

  住在三樓的龍回雲衝出房間。宿舍樓下那足球場大小的空曠壩子上,除了淅淅瀝瀝、越下越急的雨滴,連飛蟲都沒一隻。

  他認定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使勁拍拍頭,席地而坐,仍雨水沖刷。自己給自己出題,快速回答。

  「1+1=2,我媽叫肖雲,我爸叫龍文武。媽病逝後我成了孤兒。鄰居家三個孩子,四個老人,他們分別叫……」

  一通自問自答,好像沒毛病。

  「龍回雲,你不是病了嗎,怎麼到操場躺著?」一個聲音驚雷般在耳邊炸開,睜眼一瞧,是室友邱文遠。

  他奶奶的,今兒居然夢遊?!可此回南柯一夢如何那般清晰?剛才那聲音不僅真真切切,分明帶著氣息、帶著溫度啊?

  看來,腦子真的出了問題!他也不理會室友,無精打採回了宿舍。

  來廠子剛一個月,每天工作12小時,性格偏內向的龍回雲除了表哥,沒朋友。所以,除了廠子人事部知道他的學歷,連近期才與之走動的表哥都不是太清楚。況且他腦子裡想的啥,那個聲音咋知道?

  「難不成我遇見了神仙?外星人了?!對,那聲音就像外星人。」旋即否定,「不可能,不可能。」

  龍回雲用頭撞撞牆:「那奇怪的聲音說我有奇緣,是不是這莫名其妙的頭暈禍兮福所倚?難不成真是仙家在提示?」他再次用勁掐了掐胳臂,痛。

  不服,又讓室友賞他一拳,痛!證明不是夢遊。

  他一頭倒向床上:「管他奶奶的,就算夢遊也是無盡的樂趣。」心裡反覆咀嚼那句「甘苦與共,其樂無窮」,覺得一定是遇上了神仙,神仙在明示他的美好生活從此開始。

  越想越開心,像個突然找回丟失糖果的孩子,大嘴一裂,心花怒放。

  於是,形單影隻的龍回雲,渴望頭暈繼續,目眩繼續,嗜睡繼續,美夢繼續,等候「奇緣」的到來

  期望,大大填實了龍回雲內心的空虛、痴念和幻想,但工作卻很快面臨窘迫。

  班頭早上已明確通知他,兩天內拿不出縣級以上醫院開具的健康證明,將會被開除。

  開除,意味著他龍回雲得從新找工作。找工作,這個年頭不是什麼難事,況且昨天才領了好幾大千薪水。

  錢是英雄膽,他早就看不慣小人得志的班頭了。但全市還有哪個企業趕得上華天的福利待遇?每天廠子外排著成百上千求職隊伍就是最好的證明。一旦跨出華天這個門檻,想折返,幾無可能。月前到華天,若不是找到在廠里當工程師的表哥出力,是進不了的。

  還有,另找工作,不止意味待遇,還意味著住宿。包住宿的企業可不多,那就得考慮找合租。最關鍵的是生活費,到新廠,就面臨著自己至少得先墊付一個月生活費。

  東算西算,想一走了之的龍回雲,冷靜下來,默默捏著兜里那沓厚厚的紅票票。母親離世後,雖然成了無人管束的孤家寡人,但總不能真像那個神秘聲音說的「夜無鼠耗之糧」吧!

  幾經權衡,龍回雲長長吐了口氣,咬牙向醫院走去。

  醫生建議他驗個血,做個心腦電圖。原以為要不了幾個錢,哪知道不到半小時就花了幾大百,一貫節約沒進過醫院的龍回雲,痛得將那個班頭的親人問了一千遍。

  「管他娘的,失財免災星!」龍回雲寬慰著自己,拿著檢驗報告單小心翼翼來到醫生跟前。

  醫生瞟了一眼,肯定地告訴他,造成頭暈目眩的原因,是營養不良,勞累所致。聞言,他鬆了口氣。

  龍回雲出現的症狀,可以歸結為生活質量差、勞累過度,但生活優渥、養尊處優的董事長千金袁可晴,最近也和他一樣頭昏腦脹、天旋地轉,嗜睡成癖,春夢連連。

  關鍵是夢裡每次都會出現同一個男子,這個人她並不認識。但直覺告訴她,是廠里的下層工人,為何如此,不得而知。

  含著金鑰匙長大、從幼兒園就上貴族學校的袁可晴,從沒和社會底層的同齡人有過接觸。但她為人低調、謙虛,雖為千金之身,卻無千金之嬌,留學歸來就成了父親龐大帝國的頂梁干將。

  天天專心打理廠里事務的袁可晴,沒有閒暇和誰卿卿我我,更無什麼妄想症。但異樣的症狀,說明身體出了問題。

  於是,她像龍回雲一樣到醫院作了檢查,不過她檢查得更全面,更認真,更徹底。

  檢查結論居然和龍回雲的一樣,「營養不良」。看到檢查報告總結,她哭笑不得。

  這事無意中被閨蜜知曉。龍回雲、袁可晴兩個身份迥異,毫不相干的人,生同一個怪病的消息不脛而走。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一時間成了廠里長嘴婆們茶餘飯後的趣談聊資。

  周末,龍回雲上完夜班,回到雙人宿舍,已經凌晨1點。室友邱文遠是本地人,除雨天下班就離廠,雙人宿舍基本成了龍回雲的單身公寓。

  又困又乏的他,進屋就一頭栽倒在鋪上。

  迷糊中,他走進一間教室。全班同學穿著他從未見過的服飾,有點類似於電視劇中看到的漢服、夏商時代服飾。

  與他同桌的,竟是連日夢裡相見的「情人」袁可晴。

  不過,她更年輕,稚嫩得就是個初中生;往日披肩微波,辮成了夾紅綢的獨辮;衣著不再時髦豪奢,而是一隴淺色刺繡、並不低廉的長裙。神情凝重,昂著頭,目不斜視,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粉臉上再找不出夢裡遇見的那份似水柔情。

  正襟危坐的袁可晴突然在本子上寫下兩個大字「鬣狗」。

  龍回雲如何不懂,這是罵貪婪、齷齪的人。他面上一紅,直想罵「裝逼」,卻又捨不得,尷尬地將目光移向了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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