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真相是什麼？

  狂風猛烈地撞擊舷窗，窗外，一個接一個的閃電劈開了櫻木城中央廣場上方積壓了幾個世紀的黑雲，露出支離破碎的天空。

  當隆隆的驚雷接踵而至，這座據說有四百餘年歷史的城市搖搖欲墜，面前所有的建築叮叮咣咣互相撞擊，在翻江倒海般的大地上戰戰兢兢地跳著危險的芭蕾。

  人，已經死光了。

  櫻花再一次灑滿全城，凋零著。

  然而這一次，瀧櫻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好運，它身旁不再是漫山遍野的護城軍，甚至連護城法陣也未曾開啟，城門被從天而降的雷電擊穿打碎。

  光禿禿的樹杈拼命揮打著城市上方如巨蛇盤旋的藤蔓，它仰起頭，看到本就晦暗的天空再次被烏雲遮掩，空氣內的溫度驟然冷卻。

  一個女孩緩緩從戰車內飛出，她舉著法杖，莊嚴而肅穆地高聲吟唱著，像是在宣告它的死期。

  深不見底的黑暗裡，一陣一陣龐大的腳步聲，像是巨大的鼓點，越來越近。天上微微下起了小雪，開始只是一點點零星的雪花，在夜色里反射出星屑的亮光。而一轉眼，整個城市仿佛被拉扯著往一個冰川峽谷深處墜落，前一秒還是翻江倒海般的大地，下一秒鐘就全部凍結，成了結滿冰的堅硬凍土。密密麻麻的冰雪用一種席捲一切的速度，轟然向前擴散著，吞噬一切般地凍結了城市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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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瀧櫻的生命。

  它，凍死在了夏季的凌晨零點一十八分。

  這是北霜的稀有神話技之一，風雪之歌。風冰元素系疊加技，不僅有著極端的控制效果，還集毀滅與凍結於一體，是她身上不多的幾個爆發性魔法之一。經過天賦振幅後，進階版技能泯風極爆雪的威力已然不弱于禁咒。

  嘩嘩嘩——

  感受著極寒的氣流，以及肆虐而下的暴雪，北霜沒由來地笑了笑，為這煉獄般的世界妝點一抹新意。

  咔咔一串清脆的響聲過後，懸浮在雲遙之藤頂端的戰車戰鬥艙大門緩緩拉開，雲葉夾緊衣領，卻無法阻止風雪呼嘯著灌入胸膛，他招了招手，「北霜，該回家了。」

  沒錯，這是他們的最後一站。

  從雪櫻城出發，在屋棄城投下了末日血咒，藉由其持續性爆發傷害以及超高的黑暗元素屬性加持，為後續戰車投下的至高復刻技打下了基礎。

  雖然戰車復刻後的末日血咒不受任何技能加持，只是最原版的技能效果，但其本身便是黑暗系禁咒，是所有禁咒中爆發與持續傷害最強的禁咒之一，湮滅黑子與黑子對沖引線輕而易舉地毀滅了城中的一切，並為戰車提供了高額的黑暗元素屬性，配合至高復刻技「歸一」，使戰車的十二元素屬性短期內達到了同一高度，這也為後續戰車的所有技能傷害提供了支撐。

  在泉中城，葉一扔出了全部的箭塔，以摧枯拉朽的速度毀滅了城內的一切。

  隨後，平川城扔下大光明審判劍，義下城扔下裂空風雲破，大日城扔下被十重奏、元素渴求與凜冬至疊加的八尺之光，最後一站櫻木城，北霜主動請纓，扔下了這風雪之歌和泯風極爆雪。

  至此，大和之旅完滿結束。

  數分鐘之後，雲遙之藤橫跨大和國域，來到了十萬公里之外的公海海域。

  雲遙之藤時間一到，一連串「砰砰砰」的爆炸聲，令周圍海域波濤洶湧，仿佛醞釀著巨大的海嘯。

  戰車緩緩落在臨時傳送陣入門前方，各國玩家魚貫著從戰鬥艙內走了出來。

  但四驅兄弟和秋名山車神明顯更快，跳出駕駛艙後，就直愣愣地杵在戰鬥艙門口，一個腦門上寫滿了不高興，一個叉著腰仿佛受盡了委屈。

  直到葉一走出戰鬥艙，四驅兄弟一把扽住葉一的胳膊，滿臉幽怨道：「老大，你不帶這樣的啊……」

  「啊？我、我怎麼了？」葉一一臉懵逼。

  「說好給我們開車的……結果這一路上，我們連轉下方向盤都不敢，全程靠你操控雲遙之藤行動了，這不公平！！」

  「咳咳。」

  葉一無奈地瞅了瞅身旁的各國玩家，見他們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不由為這兩個活寶給逗笑了。

  還以為是什麼情況……原來在埋怨沒有開到車。

  但這也正常，開車的主要目的是用無上榮譽·追獵甦醒的射程增益來提升雲遙之藤的長度，再配合至高復刻和戰車自身附帶的兩個禁咒技滅掉剩下的六座城池。

  由於雲遙之藤頂端比較狹窄，確實不便戰車行動，四驅兄弟和秋名山車神確實沒什麼可操作性空間。

  「妥妥妥，一會兒回嬴魚城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有你們發揮的空間。」

  「真的？」

  四驅兄弟臉上再次掛出笑容，簡直比女人和小孩的變臉速度還快。

  「當然。」葉一咧嘴笑道。

  這時，葉卡捷琳娜扭過頭來，疑惑道：「還有一仗？嬴魚城？」

  「嗯，印度、大和和越南三國的護城軍已經集結完畢，這會應該到公海區了吧，等到了華夏海域就會觸發世界公告。」葉一淡淡一笑。

  「我去，人家都要打到家門口了，大佬你還這麼淡定啊？」金傑傑說。

  「這不有臨時傳送陣嗎？」雲葉笑著開口道，「我們回家的速度可比他們快多了。」

  葉一瞥了一眼守護臨時傳送陣的蒙古國皇城軍，詢問道：「幾位大人，不知各國搭建的前往華夏嬴魚城的跨國傳送陣，如今是何進度了？」

  為首的一名皇城軍隊長開口道：「還要些時間，怎麼也得等到白天。」

  「多謝。」

  葉一朝著搭話的皇城軍隊長回了一禮，搓了搓手道：「那就這樣，大和一戰結束了，各位就回自家，早日下線休息吧？我們也該回嬴魚城了。」

  東方聯盟在公海的各個區域建立了許多臨時傳送陣，傳送陣彼此相通，且總有距離自家大區最近的傳送陣，只要使用傳送陣就能迅速抵達本大區附近的海域。

  雖說傳送陣的使用價格隨次數而指數級上漲，但經過這一連串的攻城戰，寸草不生、至死方休和全軍出動三個大型群體任務提供了不少的油水，還有戰利品結算瓜分的金幣，足夠眾人揮霍一陣子了，倒也不差那點上漲的金幣。

  但聽到這話，卻是沒有人答應。

  金傑傑一臉堅定的神情，「這不行！嬴魚城正面臨史無前例的危險，我們怎麼能回家呢？」

  「我們跟你一起回嬴魚城，一戰到底！」

  「就是就是，我們要是就這麼回去了，不得被底下的玩家噴死啊？那太不仗義了！」

  見到這群人義憤填膺的模樣，葉一卻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道：「得了吧，合作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們那點小心思，這是我們華夏自己的事兒，就不勞各位費心了。今晚睡個好覺，明天啊……明天，呵呵，世界就要變天了。」

  說完，葉一朝著隊友以及五大公會的眾人招了招手，頭也不回地扎進了傳送陣，選定距離華夏海域最近的一座傳送陣。

  嗡嗡嗡——

  一股微弱的空間波動過後，華夏玩家同時消失，只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那個……一葉說明天要變天？只是啥意思？」

  「現在不已經變天了嗎？論壇都吵成什麼樣了，難道還有其他大新聞？」

  「不至於吧，西方聯盟分崩離析，大和二級三級主城全滅，澤拉大帝退游，這三件大事就夠離譜的了，還能有什麼大新聞？」

  「一葉總不會無的放矢，想太多也沒用，我這本來就是帶病玩遊戲，又熬到了後半夜，再熬下去就要猝死了，可不說了，下線睡覺！」

  「我也是，困了，兄弟們明兒個見哈……」

  說話間，越來越多的玩家選擇原地下線，但也有一些玩家通過傳送陣回了自家大區整理戰利品。但不管是在線還是下線的，暫時還沒人發現，在擊殺兩千多名深淵魔軍之後，一股奇異的力量悄然湧入他們體內。

  ……

  嗡——

  臨近華夏海域公海的某處臨時傳送法陣，隨著一股空間波動擴散開來，葉一、泰山、大威天龍等著魚貫著從中走出。

  「大威天龍，把你的聖煌凱旋號召喚出來吧，你的速度更快些。」葉一開口道。

  大威天龍點了點頭，從背包中取出戰船召喚捲軸開始召喚。

  這時，泰山來到葉一身旁，低聲詢問道：「三國進攻嬴魚城這事，靠譜嗎？」

  「靠譜，我有確鑿的信息。」

  「那……你有什麼打算？需要我們幫忙不？」時獵問道。

  「不用，之前留在公海的那些兄弟，已經回城了吧？」葉一問。

  「嗯，我們被卷進大和的時候，我就通知他們先回城了，這會應該都在嬴魚城等我們。」泰山道。

  「馬上通知五大公會的所有玩家，即刻火速趕往巴蛇城。」

  「巴蛇城？那裡也會被攻打？」

  葉一瞅了一眼聖煌凱旋號的召喚進度，還要半分鐘左右，接著又眺望向大和海域的方向，海面上起了霧，白茫茫的大霧，遮擋住了視野，難以看清大和護城軍的戰船艦隊航行到了何處，便接著道：

  「這只是我的猜測，你們也看到了，雪櫻、屋棄和泉中三城的護城軍和護城神獸集體消失，大概率是往華夏這邊來了，但嬴魚城只是座三級主城，他們也絕對想不到我們會那麼快結束掉戰鬥然後趕回華夏，以二級主城的兵力攻打一座三級主城簡直是輕而易舉，所以他們的目的絕非只是討回獸種那麼簡單。我懷疑他們是想藉助討回獸種為由頭，滅掉嬴魚和巴蛇二城，進而搗毀輪盤戰場的建築場所，如此一來，就算我們將子輪盤插滿各國，輪盤戰場無處建造，萬國輪盤任務最終也會以失敗告終。所以，巴蛇城被進攻的機率很大。」

  眾人聽了葉一的分析，紛紛點頭，愁緒漸漸蔓延向臉龐。

  之前跟著葉一攻打二級主城，覺得還沒什麼難度，但獨自面對二級主城的護城軍，卻令他們壓力倍增。

  「也沒必要驚慌。」雲葉走上前來，輕笑道：「把五大公會的玩家都聚集過去，切記建築師一定要到，確保護城法陣安然無恙。有時獵的眾志成城天賦連結全體玩家，由她庇護巴蛇城，敵人想要攻打下來並不容易，等我們這邊解決掉敵人，就立刻趕過去幫你們。」

  「好。」

  泰山點了點頭。

  眼下只有這一條途徑可選，況且他也想看看，在沒有葉一的情況下，五大公會的實力到底發展到了何種程度。畢竟，無論是等級、裝備還是技能，包括積攢的個人榮譽值，與結盟前相比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華夏玩家的整體實力不止上升一個台階那麼簡單，遠非大和的烏合之眾能比，未必不能堅守到最後。

  「走吧。」

  大威天龍召喚出聖煌凱旋號，朝著眾人招了招手。

  葉一跳到戰船上，不時便朝著大和海域的方向眺望幾眼，卻始終看不到戰船艦隊的蹤跡，不由生出一抹擔憂。

  難道這群傢伙……不戰而逃了？

  猜了半天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葉一靠在船杆旁，望著海面，感受著難得的平靜。

  現在是凌晨零點三十五分，明月當空映照，浩瀚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深藍色夜幕同深藍色汪洋連成一片，景象美得令人痴迷。

  白茫茫的大霧包裹住了四周，像柔軟的雲朵一樣徘徊，然後愈發濃郁。

  葉一的心卻如何也平靜不下來，不知為何，自從擊殺掉深淵魔軍之後，他總有一種不知從何而起的驚慌與悸動，像是冥冥中被某種存在窺視著，又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甚至生出對下線的牴觸感。

  似乎感受到葉一的不對勁，南山有夢走了過來，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

  葉一微微一怔，突然從那種驚慌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喘出一口長氣。

  二人靜默地站在一處，片刻之後，霜寒秋水站到本宮超萌的身旁，雖然雙眼仍然被白布蒙著，葉一卻覺得她在直視自己。

  「秋水，你怎麼了？」

  自從知道秋水的左耳聽力有所恢復後，葉一便不再以私聊的方式和她溝通。

  霜寒秋水指了指掛在葉一腰間的沉淪時溯杖。

  「你是說，沉淪時溯杖有危險？」葉一問。

  然而，霜寒秋水依舊搖著頭。

  「秋水，私聊吧。」南山有夢輕聲道。

  幾秒過後，葉一收到了霜寒秋水的私聊，打開一看，臉色突然煞白，整個人都怔住了。

  「我的天賦對深淵魔軍的力量極其敏感，他們死後，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流入體內，正在緩慢地治癒我的疾病，但這並非好事，它始終存在，就像是敵人留下來的標記，在窺探著我們。」

  標記，窺探，遊戲與現實同步……

  想到此處，葉一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大膽的想像。

  如果深淵魔軍死後流入玩家體內的力量一直存在，甚至被帶到現實，是否意味著深淵魔窟可以據此洞察到現實世界的空間錨點？

  當初在空間隧道內看到的第四魔主……他所連結的那條空間隧道，是否便是地球所處的空間？

  如果真是這樣，一旦玩家大量擊殺深淵魔軍，豈不是意味著深淵魔窟獲得現實世界的空間錨點會越來越多？直至積攢到某個上限，便會引狼入室！！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擊殺深淵魔軍數量越多，深淵魔窟降臨現實的時間便越是提前，這、這豈不是陷入了死結？」

  噗通一聲，葉一直接跌坐在地上，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驚慌、恐懼蔓上心頭，漸漸將他吞噬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