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依偎

  梁蕙蘭心下一聽，眉眼都柔順不少，但態度也沒有好太多，「算你孝順！」

  「我先去做飯了。」她放下背簍，徑直跑到房間裡，四周查看一圈，沒見到雲珩身影，心下著急。坐在炕頭上直到江靜抱著布料回來後，和梁蕙蘭興奮沖沖地衝到房間裡商量著裁剪衣服去了。

  兩人嘰嘰喳喳，吵得她心煩意亂。

  眼眸和心口都是止不住的失望，梁蕙蘭和江靜是好母女兩人，她們之間是親情，但是她到現在就只是孤身一人，就算身邊有過雲珩，也不過是煙花一瞬，眨眼間消逝。

  梁蕙蘭在門口催促她去做飯，永遠都把她當外人，江綰拖著疲憊的身體，覺得是時候可以離開，算著日子，牙婆子似乎也快過來了。

  她做好飯，偷偷用油和調料做了菜端到屋子裡。

  

  油是簡單的豬油，雖然油膩，味道不好，但配上其他調料，不似之前難吃得過分，江綰嘗過一口後便放下碗筷，把飯都盛好端進屋裡，江綰杵頭把胳膊撐在桌板上，等著等著，便睡著了。

  漆黑月色下，屋內飯菜都冰冷得一片，讓人心疼。

  男人驀地出現在簡陋的房間裡，眼眸里比先前澄澈時漆黑幽深不少，如夜色沉墨，他腦海里時好時壞，想不到太多，但智商也比先前高上不少。

  腦海里時好時壞，男人私心不想離開，但終究還是被妥協。

  他從窗外翻身進來，把趴在桌子上的小娘子抱到懷裡，相處了幾日，她一直都在遷就他，似乎也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真痴傻，把肉和飯都給他吃，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吃飽，甚至是擔心她。

  這種遠征在外的心情，被人掛在心頭，已經是多久都不曾有過……

  他眼眸加深，罷了罷了，嘆了口氣。

  他為國操勞，是時候也該過過屬於他的生活，而且體內毒素未清理乾淨，貿然回去也冒險，倒不如在她身邊養好，陪伴她到她離開江家。

  他把人抱回到床上，江綰身子剛一占床，神情陡然清醒，雲珩也驚訝，他已經放低所有腳步，屏住呼吸，沒想到居然會把人驚醒。

  江綰比常人敏感得許多，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眼前的人，興奮的撲到他懷裡，把臉深深埋在他懷中，這種找到歸屬感的情緒里，她眼淚不自覺簌簌而落，撲過去都不撒手，「阿珩，你回來了，真好。」

  世界終於沒有把她拋棄，久違的溫暖是每每夜晚寒冷里唯一一點溫暖……

  雲珩不自覺把手臂收緊，見著埋在自己胸口裡的小腦袋，也是久違的心疼。心口上的神經被人牽動著，兩個無家可歸的人湊到了一起，彼此互相取暖，安慰彼此。

  她在雲珩懷中抽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回神，她抬頭一雙眼睛紅彤彤的，雲珩心神被恍惚了一瞬。他懷裡的小娘子雖然黑是黑了點，但一雙眼睛不足以擋住她的全部，尤其是炯炯有神的眼神，攝魂奪魄，足以捲起漆黑的漩渦。

  雲珩是覺得也許當初和她做交易是個正確的決定！

  今個兒早上，偶然間想起了事情，但是他也不保定毒素什麼時候再次侵襲到腦子裡，早一步回到京城或許還會惹得他們迫害得更加嚴重，還不如就坐山觀虎鬥，等著背後的人主動跳出來！

  「娘子。」

  他一聲深沉，飽含寵溺，暖化江綰的心。江綰累得沒多想，更擔心他身體，她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終於在找到歸屬感後，似乎知道可以依賴的人也比往常的女強人要溫柔得許多。

  「你還沒吃飯吧。今天去哪裡玩鬧了，以後要出門必須要告訴我一聲！」江綰想板著臉，但眼角的淚珠徹底暴露她的著急，「趕緊去吃飯。哦不對，都涼了，我去給你熱一熱。下次再敢偷偷跑出去，我就不要你了。」

  「恩，娘子。」他叫得安心。

  她沒看出來他有所不同，反而關心他是否吃飯，是非這就是夠了呢！

  心頭微暖，男人勾起她的細腿放到地上，沒有暴露得太多，「娘子，下次我出門一定先告訴你。」他把她放在地上，江綰實在沒想太多，匆忙到外面努力把火升了起來。

  江靜和梁蕙蘭的屋子各自都亮著，估計都在忙著做衣裳，江綰升好火，想起小時候媽媽給她熱飯時情景，眼淚簌簌地落，滾燙在大鍋邊上瞬間被蒸發，她在四周翻了好半天都沒有找到帘子，找到可以勉強使用得大木棍架在上面，火也升起來。

  她蹲在旁邊，焦急等待飯菜好，怕雲珩在屋裡等急了，她加緊手中忙活的速度，江綰才肯回屋裡，雲珩依舊如同往常一般規矩坐在板凳上等待她進屋端好飯。江綰抿唇笑著，走過去把煤油燈掌上，眨眼之後就把飯菜都端進來，還特意把用豬油做過的飯菜端上來。

  她以前聽媽說過，在好久以前貧苦年代裡，能有豬油拌飯吃都已經算上有錢人家，想著大概到現在也無二，她起先先偷偷把豬油藏到自己屋子裡，等到了飯菜上來，她才把不多的小半罐子油端上來，放在上面。破舊的桌子上一樣菜，兩碗飯，還有點油，簡陋得實在不能再簡陋。

  江綰遞過筷子，也沒有洗手不洗手講究，她喜笑顏開，「阿珩，吃飯吧。」她說話時聲音有些哽咽，透露出滿眼心酸，氛圍就在四周蔓延，江綰說不清楚內心複雜想法，但總而言之著實難過得很。

  「恩。」

  雲珩淡淡從喉嚨里飄出一聲，自然能察覺到她身上傳遞出來憂傷和無助。他這般想著，既然叫著她一聲『娘子』，雲珩是真實實在在把她當成『娘子』來對待，即便江綰當初沒有準備嫁給她，但也由不得她。一輩子他想抓住得東西太多，犧牲也太多，總歸要有一樣緊緊抓在手中。

  江綰眨了眨眼睛，見他如同往常大快朵頤，心酸得低頭，立刻垂首，滾燙地眼淚砸到飯碗裡，啪嗒啪嗒——隱忍的抽噎，強忍著哭腔，聳動的肩膀，雲珩強忍住心頭的痛楚，依舊裝著先前的雲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