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潦倒的信貸員

  不怪比伯覺得這麼好笑，美國財政部在去年秋天的時候公布了1976年的全美平均家庭收入水平：18700美元，也就是以一個兩口子都上班的典型美國家庭為標準，這個家庭的平均收入是18700美元，平均沒人每年的年收入是9350美元，平均月收入780美元。

  但這個收入是還沒有扣稅的收入，扣掉應繳納的個人所得稅，再去除向來沒有儲蓄習慣的美國人分期購買的房貸、車貸以及其他的一些個人貸款、每年必須繳納的房產稅……平均到每個人的頭上，每個美國人的月平均可支配收入不會超過400美元。

  再去掉每個月的食品、燃油、水電費等開支，其實70年代的普通美國人基本上每個月不會剩下多少錢，能有100美元的剩餘就算是會理財了。

  在比伯看來，就算是中國人向來有儲蓄和理財的習慣，對於陳耕來說，他也不可能拿出這麼一大筆錢……因為他也拿不出這麼一大筆錢。

  陳耕撇撇嘴：「我確實拿不出一萬美元，但我的房子是全款購買的，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向銀行申請抵押貸款，我那套房子可以輕輕鬆鬆的貸出一萬美元。」

  什麼？！

  比伯的眼珠子瞪的溜圓：這個該死的黃皮猴子，手裡竟然有一套完整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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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他就興奮起來：如果這個該死的混蛋真有一套產權完全在他手裡的房子，別說向銀行申請一萬美元的貸款，就算兩萬美元、三萬美元說不定也沒問題吧？之前的暴躁和不耐煩不見了，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陳，不如你把這筆錢借給我怎麼樣？我保證很快就會還給你……嗯，借款的利息按照銀行貸款的一倍來算……哦，對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公司的副總經理了……」

  以比伯對陳耕的了解，他就不信自己開了口，這個膽小怕事的中國人敢不把錢借給自己？現在自己一手蘿蔔，一手大棒，就不信丫不屈服。

  望著滿心的在想好事的比伯，陳耕笑了，笑的一臉的不屑和嘲諷：「借給你？哈……比伯先生，你還真感想，還有這一萬美元，我為什麼不自己去開一家二手車公司？」

  「呃……」

  比伯無言以對，陳耕說的沒錯，一萬美元，別說是一家單純的二手車銷售公司了，一家帶維修保養車間的中型二手車銷售公司都能開的起來。

  雖然有些好奇陳耕為什麼忽然不怕自己了，不過比伯也沒想那麼多，在確認陳耕似乎真的能拿出一萬美元這一點之後，比伯的眼珠子就紅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說什麼也得把這一萬美元弄到手！

  見簡單的許諾不見效，比伯一咬牙：「既然你不同意這個方案，不如我給你折算成股份好了，費爾南德斯先生，你以這一萬美元入股，我可以給你兩成……不，三成的股份，這麼樣？只要你點頭，你就是公司的股東……」

  陳耕一臉嘲諷的望著滿心思的想好事的比伯：「既然我可以用一萬美元就得到你的公司，我為什麼要用同樣的價錢只得到三成的股份？」

  見比伯想要辯解，陳耕搖搖手指頭，老實不客氣的道：「一萬美元，你同意，我就去找銀行抵押房子，不同意也沒關係，反正被銀行強制破產清算的不是我。」

  說完，不理會臉色鐵青的比伯，陳耕出門揚長而去——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沒時間跟這傢伙磨牙。

  ……………………

  懷特愁眉苦臉的站在營業廳的門口，打量著進進出出的人群，頭疼的要命：怎麼全都是來取錢的，沒有一個是來辦貸款業務的？

  其實說起來辦貸款業務的也不是沒有，可幾乎每一個來辦貸款業務的都是跟自己的同事事先約好的，自己根本沒有半點機會。

  「懷特，怎麼樣，有沒有目標了？」看著愁眉苦臉的站在營業廳門口的懷特，懷特的同事詹姆斯貌似關心、實則幸災樂禍的問道：「經理可是說了，如果到月底你還不能拿下一個單子，就讓你收拾東西滾蛋……」

  儘管心裡恨不得一腳踢死詹姆斯這個口蜜腹劍的混蛋，這混蛋心裡還不定怎麼嘲笑自己呢，可他的舉動看起來終究是一片好心，懷特也不好說什麼，只好隨口的應付道：「謝謝關心，不過我能解決……」

  「嘖嘖嘖……」

  詹姆斯口中一邊嘖嘖感慨著一邊搖頭：「月初的時候你就是這麼說的吧？這距離月底可就不到一個星期了，如果拿不到訂單，經理真的會開除你……算了算了，誰讓我們是同事呢，我可以把我的一個客戶介紹給你，他準備借一筆2萬美元的貸款，怎麼樣？」

  「真的？」大喜之下，懷特也管不了許多了，驚喜的拉住詹姆斯的手問道：「詹姆斯，你真的肯將你的客戶介紹給我？……謝謝，謝謝……太謝謝你了，你放心，該給你的中介費我會一分不少的給你的……」

  不怪懷特這麼激動、興奮，一個黃皮膚的華人想要在以白人為主的美國社會占有一席之地實在是太難了，為什麼上班一個月了連一單生意都沒做成？除了經驗不足之外，膚色的原因占了一大半。

  「不用客氣，」詹姆斯一臉猥瑣的笑著：「聽說你妹妹已經16歲了？只要把你妹妹介紹給我……」

  不等詹姆斯說完，懷特的臉色頓時就就變了，陰著臉，咬牙低聲道：「滾！」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上班時間，懷特毫不懷疑會打掉詹姆斯的滿嘴狗牙。

  「呵呵……」

  詹姆斯望著懷特冷笑著，對懷特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湊到他的跟前，很小聲、偏又得意的說道：「給臉不要臉！懷特，別忘了你妹妹下半年可就要交學費了，如果你丟了這份工作，我看你拿什麼給你妹妹交學費！」

  懷特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

  詹姆斯的話正正的戳中了他的心思，美國的高中的學費很高，不說收費高昂的私立高中，哪怕是收費相對低廉的公立高中，一年的學費也超過7000美元，算上其他的開支，一年的總支出超過9000美元，幾乎相當於一個成年人一年的收入。

  好在自己的妹妹的學習成績不錯，能夠拿到二等獎學金，平日裡她也有兼職，給自己減輕了很多的負擔，自己一年只需要給妹妹出4000美元左右的費用就好，可就算是4000美元，也不是一個小數目，自己絕對不能丟掉這份工作，當然，把自己可愛漂亮的妹妹介紹給詹姆斯這個混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當然，就算是這樣，那也絕對不能把自己那麼漂亮可愛的妹妹往火坑裡推。

  懷特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罵詹姆斯這混蛋一頓，卻不妨這個混蛋已經得意洋洋的轉身走了：詹姆斯過來和懷特說話，本來就不是準備幫懷特，而是為了踩他一腳……

  儘管心裡狂怒的恨不得拿把槍在詹姆斯身上開十七八個洞，可一想到自己還要靠這份工作給妹妹攢學費，懷特就不得不努力把滿肚子的怒火給壓下去——這份工作丟不得啊……

  這種情況下，一輛破破爛爛的小mini停在了營業廳的門口這件事，自然也就被懷特下意識的給忽略了，直到對方站在了他的跟前向他問「先生，請問信貸部在那邊？」的時候，他都沒反應過來。

  「信貸部？大廳左邊就是了……」

  懷特下意識的隨口回答了一句，但是下一刻，他的眼珠子就瞪的溜圓：信貸？這傢伙要辦理貸款業務？

  「謝謝。」陳耕隨口應付了一句，轉身就往裡面走，但還他沒走成……衣服被人拉住了當然走不成。

  「先生，您是要辦理信貸業務嗎？」懷特拉著陳耕的衣服，一臉的興奮和急切：「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叫懷特，是聯合社區銀行本營業網點的信貸業務專員，可以向您提供所有的信貸諮詢和業務辦理，同時也可以幫您以最低的利率申請到最高的貸款……」

  「你是這家銀行的信貸專員？」陳耕懷疑的看了懷特一眼，同時目光在懷特的胸卡上掃了一眼，嗯，沒錯，的確是叫懷特，確實是這家聯合社區銀行營業網點的信貸專員，那就沒問題了，看在這傢伙跟自己一樣，也是華人華僑的份上，把這個業務給他也無妨。

  「是的是的，」見陳耕願意跟自己談，懷特微微鬆了一口氣，只要對方願意跟自己談就好，願意談，自己就有機會，不像那些該死的白皮豬，根本談都不跟自己談。努力在臉上堆滿了笑容，懷特道：「不知道先生您準備辦理什麼樣的貸款業務？準備貸款多少錢？請您放心，我會以最專業的知識，向您提供最划算的貸款方案。」

  陳耕：「我在大湖區有一套擁有完整產權的房子，我希望以這套房子做抵押來貸款，當然，利率要儘可能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