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放血

  好在，顧澈並不打算與溫顏這個病號計較。

  他只是當做沒聽到溫顏的話一般，坐在溫顏身旁，拿起手中的燒雞，一點兒一點兒的撕下來，旋即送入溫顏口中。

  溫顏只覺得尷尬至極，一時之間，只顧著機械的張開嘴巴接受投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倒是溫芸，是三人之間最為坦然自若的。

  她瞥了顧澈一眼，見著顧澈的手依舊是溫和穩定的，才施施然站起身，與兩人開口道，「好了，你們兩個都沒吃飯，慢些吃。我這就出去，不打擾你們二人了。」

  說著，溫芸的手，又搭上了顧澈的肩膀，輕聲道，「顧公子，顏兒性子堅韌，若是你來照顧，還請細心些。」

  她生怕顧澈看不到溫顏是在忍痛，以至於傷了溫顏。

  聽著溫芸的話，顧澈一愣，一時之間有些沒能領會她的意思。

  不過，顧澈還是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看著溫芸的眼睛，誠懇道，「阿姊放心，我定會好好照顧顏兒的。今日委屈阿姊睡在馬車外，阿姊也要保重身體，不然，顏兒定要與我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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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芸聽著這話，點了點頭，旋即便下了車。

  剛剛下車，溫芸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怎麼可能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鎮定？

  溫芸清楚的記得，今日，若不是為了救她，溫顏根本不會受傷！也根本不會承受這一番痛苦！

  就在這時，溫芸有些後悔。

  為什麼當時執意要與溫顏一塊兒出來呢？

  如果她老老實實的去跟著經商的商人一塊兒進京，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溫顏不會為了保護她，承受這樣的疼痛。

  一時之間，溫芸整個人的情緒都到了極點，再也忍受不住，只能是在馬車外蹲下身子，肩頭聳動，無聲痛哭。

  這是屬於溫芸的堅韌，為了不讓溫顏心中惦記，在溫顏面前，她可以忍下一切情緒。

  只有在溫顏看不見的地方，才稍稍釋放。

  不得不說，從這一點來看，溫家的人，性子都是倔強且執拗的。

  ……

  車內。

  顧澈依舊是一口一口的餵溫顏吃飯。

  他的速度並不快，很好的保持在與溫顏的咀嚼速度同步的頻率上。

  然而，緩過了最初的尷尬之後，溫顏卻又露出一副不太配合的樣子。

  「怎麼了？顏兒。」顧澈還以為是自己那裡做的不到位，索性停下來，十分認真的看著溫顏。

  「我可記著某人方才說，自己也沒吃飯呢。」

  顧澈這才想起來溫顏此前那句「餵我一口，你吃一口」。

  頓時，顧澈的臉又有些發紅。

  溫顏剛想取笑，便感覺到有一股疼痛自四肢百骸處蔓延而來。

  一時之間，她疼的竟有些說不出話。

  顧澈頓時急了起來，連忙站起身，直接將溫顏抱在懷中，強大的內力進入溫顏的體內，安撫著溫顏的經脈。

  這動作他極為熟稔。

  在溫顏昏迷的三個小時之中，這樣的動作，顧澈已經做過了多次。

  隨著溫熱的內力入體，溫顏總算是緩和過來些許。

  她眼見著裝不下去了，索性不再偽裝，蒼白著臉色朝著顧澈虛弱的笑，開口道，「沒想到，這毒藥……還真疼。」

  顧澈想起溫芸臨走時候的叮囑，心中有所猜測。

  他當即與溫顏開口道，「一直在疼？」

  溫顏輕輕點了點頭，勉強道，「自你出去之後，便開始疼了起來。不過先前還好，只是絲絲縷縷的疼痛，還能忍住。但看起來……」

  這疼痛，是隨著時間，逐漸加深的。

  看來，此前的藥物，確實是治標不治本，只能緩解一時的危機。

  顧澈情緒有些不穩，他緊緊皺著眉頭，卻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說到底，顧澈並不懂醫術，唯獨明白的一些藥理，還都是來自於溫顏。

  溫顏見著顧澈的神情，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

  她勉力朝著顧澈微笑，「你別慌啊，我又沒說不能治。不過現在，我是真的餓，你若是再不好好陪我吃飯，只怕我還沒被毒死，就要被餓死了。」

  溫顏的語氣之中，寬慰的情緒顯而易見。

  顧澈連忙又坐下，老老實實的餵溫顏吃飯。

  這次，他倒是沒有來得及臉紅，便遵照著溫顏「你一口我一口」的說法，餵起燒雞來。

  顧澈實在是不願意再違逆溫顏的想法了。

  如今溫顏時時刻刻都處在疼痛之中，顧澈只想讓溫顏能夠好受一些。

  溫顏吃東西的速度並不快，整整小半個時辰過去，一隻燒雞才算是吃完。期間，顧澈還用內力將燒雞加熱了兩次。

  引得溫顏打趣道，「這內力倒是好用，竟然還可以用來加熱燒雞，我也想學。」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顧澈直接點了頭，開口道，「等你好起來，我就教給你。」

  這倒是使得溫顏一愣。

  「內力不應當都是家傳，亦或是師徒傳承嗎？你就這樣直接教授給我，不太好吧？」

  顧澈搖了搖頭，「我家中三代單傳，到了我這一代，已經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溫顏頓時不吭聲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太想去追問，這「一個人」，究竟指的是顧家這一代只剩下一個人。亦或是，顧家全家上下……只剩下顧澈。

  依照著顧澈往日裡的行事作風，溫顏無奈的發現，縱然是後者，也並非是沒有可能。

  這話題，實在是有些沉重了。

  一隻燒雞下肚，溫顏的精神終於緩過來一些。

  這會兒是夜深人靜，可是昏睡了整整三個時辰的溫顏卻有些不想睡了。

  她思索片刻，看向正收拾殘局的顧澈，開口道，「去幫我拿個碗來。」

  「碗？」顧澈一愣，「要碗做什麼？」

  「放一點兒血，我好了解一下毒性。」溫顏的話語乾脆直接，如今她中毒，毒素已經進入身體，最好的觀察方式，就是放血。

  顧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片刻後，一隻碗便放在溫顏面前。

  顧澈拿起一把消過毒的小刀，開口與溫顏問道，「多少？」

  多少鮮血，才足夠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