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輕輕動了

  血內摻雜著藥粉，順著水流，進入到了下水道裡面。

  自己的身體自己向來是最清楚的，蘇凌按著不斷痙攣的胃，小口的抽氣，抬手畫了一道符咒又給自己拍了下去。

  只希望，在她徹底撐不住的時候，能了結這件事吧。

  「凌鈺，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說。」

  顧徽宸的聲音突然在外面響起，伴隨著腳步聲。

  

  蘇凌猛然意識到，她忘了關門。

  顧徽宸聽到衛生間的聲音，走過來，便看到蘇凌正在用毛巾擦臉。

  不知為何，他心裡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在幹什麼？」顧徽宸沉聲問道。

  這大中午的，為什麼突然洗臉？

  而且蘇凌的臉色太難看了，顧徽宸又追問了一句：「不舒服？」

  「啊，沒事，就是有點反胃。」蘇凌擦過臉，把毛巾抖了抖，掛在了一旁。

  顧徽宸眼尖的發現，毛巾上有紅色的東西，看起來很像是血跡。

  「那是什麼？」顧徽宸直接一指。

  蘇凌轉過頭，在顧徽宸沒看到的地方，臉色更加難看了，怎麼弄到這上面了，想來是剛才嘴角有血跡，她沒有注意到。

  「口紅。」蘇凌用手蹭了兩下。

  「是嗎……」顧徽宸語氣里依舊有些不相信。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在衛生間看到這個樣子的蘇凌，還有那奇怪的紅色。

  但是蘇凌為什麼不說呢？

  顧徽宸不知道，她不說是因為什麼，不信任，還是有苦衷，或許是天機不可泄露等等原因。

  還沒等他想明白，蘇凌就推著他走到了外面。

  「你找我有事？」

  顧徽宸沉吟半晌，點了點頭。

  蘇凌給他一個「說吧」的眼神。

  其實顧徽宸在醫院面對蘇子月的時候，想了很多。

  最後他終於想明白了。

  下定決心一般的道：「凌鈺，我懷疑蘇子月的車禍沒那麼簡單……」

  聞言，蘇凌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仿佛在說：怎麼，你又覺得是我故意製造的？

  但她到底不是蘇凌鈺，沒那麼沉不住氣。

  於是顧徽宸就繼續說道：「我重新調查過，感覺那段時間，蘇子月的狀態很不對勁，我覺得她可能和王雪晴很像……會不會是，也有人動了她的魂魄？」

  惡補玄學方面的書還是很有用的，只可惜，現在知道的還是皮毛。

  聽他這樣一說，蘇凌挑了挑眉毛。

  胃部的難受被壓制住，蘇凌也有了些精神。

  五分鐘後，兩人在書房相對而坐，蘇凌很認真的看著那些調查資料，內容不可謂不詳細，甚至還有一些圖片視頻片段。

  顧徽宸還真不是故意找事……

  不過……他對於蘇子月還真是上心啊！

  蘇凌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麼一個念頭，伴隨而來的，就是難以言喻的心塞。

  她強迫自己專注一些，正色起來。

  ——不是為了顧徽宸和蘇子月，只為調查那幕後之人。

  生人攝魂，原本的身體，確實會出現失去意識，植物人這樣的情況，不排除這種可能。

  蘇凌最後說道：「明天我親自到醫院去看看吧。」

  第二天一早，兩人便來到醫院。

  或許是即將面對真相，心裡不太踏實，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顧徽宸一路上都扳著臉，一言不發，蘇凌更是扭著脖子看窗外，眸色深沉。

  說來奇怪，他們也沒有吵架，也沒有再蘇子月這件事上糾結太多。

  可是這感情，為什麼就冷了下去呢？

  就這樣，兩人到達了醫院。

  要再次面對蘇子月，對於蘇凌來講是個挑戰。

  她得到了蘇凌鈺的身體，繼承了蘇凌鈺的記憶，很多根深蒂固的情感，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我……」

  蘇凌看著顧徽宸，本來想說她自己進去。

  轉念一想，顧徽宸應該不會放心，便又什麼都沒說。

  病房裡是一片整潔乾淨的白，就像是蘇子月那個人一樣。

  蘇子月喜歡白色，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鞋，向來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純模樣。

  蘇凌鈺幾乎和她相反。

  作為一個養女，她有時候被蘇子月呼來喝去，像是個下人，很多生活技能，都是被蘇子月逼著學會的。

  這種人，蘇子月看不上眼。

  哪怕有時候當著顧徽宸的面，蘇子月對蘇凌鈺也不太注意，畢竟顧徽宸的眼中，除了蘇子月也沒有別人了。

  蘇凌晃了晃腦袋，把這些想法都甩了出去。

  「你沒事吧？」顧徽宸轉頭看她。

  他伸出手，想要撫摸蘇凌，但是剛抬起來，又不知為何落了回去。

  就好像，當著蘇子月的面，做這些不太應該……

  蘇凌又搖了搖頭。

  她看到顧徽宸的樣子了。

  反正從最開始，她也就是一個替嫁的角色。

  蘇凌沒再多想，直接從背包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符咒。

  只見她手持符咒，念了一些什麼顧徽宸聽不清的東西，然後將符咒在蘇子月周身轉了一圈，就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魂來！」

  蘇凌一聲大喝。

  但是並沒有什麼反應。

  蘇凌看了顧徽宸一眼，發現他神情上是極力克制的急切和擔憂。

  「魂來——」

  蘇凌又努力召喚了一下。

  這次，符咒直接掉在了地上。

  顧徽宸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最近為了弄清楚蘇子月的情況，他又翻了不少的書，他知道，這個現象，是說明找不到蘇子月的魂魄。

  所以她……

  縱然早有準備，真到了這個時候，蘇凌也暗暗吃了不小的一驚。

  「他們的局竟然那麼早就開始下了？」蘇凌撿起符咒，喃喃自語。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顧徽宸的聲音。

  「不奇怪，其實我早就想到顧涼城，但是沒有證據。」

  蘇凌點點頭，目光正好落在他死死攥緊的拳頭上。

  「只是……」

  顧徽宸咬著牙，沒有說下去。

  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連蘇子月都敢動吧？蘇凌替他把想說的話在心裡轉了一圈，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還真是很在乎呢。

  然而就在這時，連接著蘇子月身體的儀器突然發出不尋常的聲音。

  蘇凌和顧徽宸對視一眼，又立刻看向蘇子月。

  她的眼睫毛，輕輕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