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自斷一臂

  趙久清連忙起身，拱了拱手，沉聲道：「老臣定不負陛下所託！」

  「國丈做事，朕當然放心。」

  秦風面帶微笑，扶著趙久清坐下。

  要知道私販賑災糧食一案，便是全賴趙久清，才將陳雲奇一眾連根拔起！

  這位國丈，一直是秦風在朝堂最重要的一個依仗。

  李牧給兩人斟滿了茶水，輕笑了一聲，「陛下，老臣以為，除了斷掉來凌旬的這一臂膀外，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需要早做打算。」

  「哦？」

  

  秦風抬了抬眸，開口道：「國公請說。」

  李牧捋著鬍鬚，慢悠悠地道：「　陛下，若想振興大秦，怎能沒有可用之才？您在朝堂上可重用的大臣，太少了！經過賑災糧與太學宮一案，朝中有不少位置都空缺了下來，正是陛下培養嫡系的機會！」

  聽得此言，秦風和趙久清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正如李牧所說，現在秦風可以依仗的大臣，細細數來，還不過兩手之數。

  的確是該培植真正的賢臣！

  逐步取代凌家在朝堂上的勢力。

  只是……知易行難，此事也並非那麼簡單。

  秦風嘆了口氣，「國公，朕又何嘗不想在這朝堂之上多幾位治世能臣，奈何無人可用啊！」

  凌旬把持朝堂這麼多年。

  征誅之術運用得爐火純青，凡不順從於他的，或被發配邊疆，或被逼辭官，全部趕出朝堂，就似趙久清，若非秦風甦醒及時，如今恐怕都要在三千里外的荒蕪之地，了卻殘生。

  想要在如今的朝堂中，選拔能人，實非易事。

  李牧與趙久清顯然也明白這一點，神色略微變得有些憤然。

  看著旁邊的竹林，趙久清拍了下石桌，冷哼一聲，「凌旬，果真是我大秦第一奸佞！苦我大秦久矣！」

  李牧喝了口茶水，嘆息一聲道：「如今陳雲奇已死，戶部尚書之位，已有不少人覬覦，陛下若不儘早選出賢能，恐怕凌旬很快就會舉薦別人了啊。」

  戶部尚書，掌管全國的財政，在六部之中，油水最豐，凌旬斷不會輕易放過。

  「如若不然……」

  見秦風久久不語，眉頭緊蹙，李牧把目光看向了趙久清，「陛下，趙大人目前明面上並無官職，不如就讓趙大人擔任戶部尚書？」

  「讓國丈來擔任？」

  秦風手指在石桌上「篤篤」地敲動，心裡思忖起來，趙久清任戶部尚書，資歷必然夠。

  問題在於，目前趙久清對外的狀態乃是重傷未愈，讓其隱於暗處，對自己而言是一張極大的底牌。

  就為了一個戶部尚書，倒是有些不值得。

  「不行！」

  在心中權衡後，秦風搖了搖頭，「國丈還是在暗中行事更為妥當，不該此時就暴露出來。」

  「這……確實是老夫思慮不周了。」李牧搖了搖頭。

  就在三人有些一籌莫展之時，趙久清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一個名字浮現了出來，只是正欲將這名字明，話到嘴邊，猶豫了一會兒，又咽了回去。

  這番動作被秦風所察覺，趕忙問道：「國丈因何欲言又止？可是有了人選？」

  趙久清苦笑了聲，「倒的確是有個人選，只是……此人頗有爭議。」

  秦風心裡倒是來了興趣，追問起了原因。

  「此人名為李明德，才華過人，五年前科考，被無數人認為有極大可能是那一年的狀元，然而此人偏愛算學，甚至到了偏執的程度，那一年科考……他考了明算科。」趙久清話語間頗有惋惜之意。

  秦風聽著，臉色也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大秦選拔人才，同樣是以科舉制。

  科舉中，以進士科及第最為顯貴，前途無可限量，而以明算科及第，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九品閒職，與進士科不能同日而語。

  竟有人不顧狀元前途，棄進士，而考明算？

  李牧也饒有興趣地問：「可是當年那位鬧得沸沸揚揚的算術狀元？」

  「不錯，正是那一位。」

  趙久清微微頷首，「當年我與這位年輕人有過接觸，是一位大才，並且還研究了一套獨門的算帳之法，擔任戶部尚書，再合適不過。」

  「只是明算科及第，如今又僅僅是在司農寺下面的上林署里擔任一名小小的監事，冒然提拔至戶部尚書……只怕朝中無人心服啊。」

  秦風在石桌上敲動著的手停了下來，眸中微微閃過一縷精光。

  算術狀元，趙久清稱其為大才！

  他心中已然有些心動了。

  竹林被風吹得簌簌作響，有一片竹葉慢悠悠飄落在了秦風面前的茶杯中，茶水表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就如他此刻的內心。

  「就他了！這位算術狀元！」

  呼……隨著秦風的這一句話，院子裡的風似乎都變大了幾分，吹起了三人的發梢。

  「亂世當用重典！」

  秦風劍眉揚起，目光無比堅決，「如此朝局，既然確定是賢才，那便用之！何須瞻前顧後，無人可用，那便不拘一格降人才！」

  「至於朝中群臣反對，橫豎朕是個昏君，再昏庸無道一些又有何妨？」

  望著這位在風中，意氣風發的大秦君王。

  李牧和趙久清都有些失神。

  不拘一格降人才。

  這是何等的帝王氣度。

  一位明算科出身的從九品的官員，擢升到正二品的戶部尚書，縱觀史書，恐怕也是一對英主求賢的佳話！

  啪嗒……

  趙久清握在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也讓兩人回過神來。

  趙久清躬身一拜，「陛下之賢，可比堯舜，若陛下都為昏庸，縱觀史書，再無一位帝王可稱聖君！」

  秦風的視線微微有些游離，打趣著道：「國丈啊，你何時也學會奉承了？堯舜可是上古先賢，朕差之遠矣。」

  「老臣每一言皆是發自肺腑！絕無奉承之意！」

  趙久清神情無比的認真。

  秦風禁不住搖了搖頭，認真地囑咐了一句，「這位算學狀元，雖然幾乎不可能是凌旬的人，但還是請國丈好好查清底細，若是可以信任，三日後請他參加大朝會，朕親自給他任命！」